第二天一早，周沫是被沈朔之拽起来的，虽然他好像起来了却又是闭着眼睛任由沈朔之为他穿上了昨晚快递送来的一套衣服。
周沫被这套衣服拘束着难受，才半睁开眼睛打量起来让他别扭的贴身套装。
纯黑色的小西装一点都不死板廉价，反而穿在周沫身上像是个懵懂青涩的小少爷，周沫也是第一次穿这样隆重的衣服，而且这套西装一看就是定制的，不管是大小还是剪裁，都不像是商场批量售卖的那种。
“这西装……”
“好看吗？”沈朔之为周沫系上最后的一道领结，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周沫看个仔细，而后自问自答接起自己的问题“很好看，像是一个小王子。”
周沫半张着嘴巴堵住了自己本来要说出口的回答，而后脸颊微微泛起红晕视线也飘来飘去不去看沈朔之太过迷恋而专注的视线。
可是沈朔之丝毫不觉得自己太过露骨的样子实在闪耀到存在感极强，反而在沾沾自喜“看来我估的尺寸很成功。”
周沫疑惑问：“你什么时候量的？我怎么不知道啊。”
沈朔之低头去贴周沫已经在发热的脸颊，顺势让自己开口说出的音完整落入周沫小巧的右耳耳廓中“傻瓜，在你晚上睡着了我用手一寸一寸量的啊…”
轰——，周沫发热的脸颊在能被沈朔之感受到的前提下又直线上升了一个热度，而在沈朔之眼睛下方的靠近嘴唇的右耳耳尖上也明显可以看到变色后像是充血的鲜艳颜色。
真的很神奇，也惹得沈朔之很喜悦。
他的周周在他的视线下变来变去，像是染上了专属于他的印记。
美妙而特别。
不过沈朔之并没有调戏太久，在让周沫有了空隙恢复一点情绪后，他才上手又整了整周沫西装上的淡淡褶皱。
周沫又去问“我们要去干嘛？我需要穿成这个样子？”
沈朔之停下动作，然后弯下腰好让自己从下看向周沫，两双眼睛对视，沈朔之用着自己足够认真而耐心的态度轻声回答：“你乖…
我们去你的墓地看看？我妈妈也会去，但你不要担心，有我在的。”
周沫顿住，思索着这一趟前往的目的，而后才弯了弯唇角，很轻松地回视过去“我担心什么啊，而且你也不要像哄小孩一样，我都多大了！”
每次都是这样温温柔柔，眷恋过头的哄弄，每次都很让周沫感到羞涩难堪。
可是沈朔之却表现得十分接收平常，他此刻也坦然过头道：“这也算哄？我以为我对你一直都是这样的啊…”
周沫视而不见沈朔之的臭屁，他无措地整了整衣袖，对着沈朔之说：“什么时候出发呢？我准备好了！”
“扑哧…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去郊游一样？”
“嗯…不过我确实也很好奇，我自己的墓地是什么样的啊。”
沈朔之收了笑手指弯曲抵在下巴摩挲，嘴里淡淡陈述道：“那里一点也不好，冷冰冰的，要不是知道你在我身边，我可能会担心你在那里一个人会害怕，会哭…”
周沫扭头去看沈朔之，而后在沈朔之满脸的艰涩和忍耐里保持沉默。
他无法去安慰沈朔之，因为这种感受是真实而深刻的存在，没有人有立场去劝慰失去爱人的人如何坦然面对痛苦。
而周沫更加没有立场。
因为他知道这份爱无法消逝，也足够根深蒂固。
*
今天外面的天气不算很好，又因为厚厚的云层导致太阳懒散地躲了起来，又可能是陵园墓地本身就有它独特的磁场烘托，所以等沈朔之携着柳青下车后，自己也打了一个不太明显的冷颤。
柳青更是直接说出了口“这里怎么凉飕飕的！”
周沫下车后正好听见伯母的这一句话，他吓了一跳似的自觉离柳青远了些。
沈朔之没什么表情，只是象征性问候道：“要不要多穿一件衣服？后备箱有。”
柳青侧过头等着沈朔之从车前绕过来，她摇了头拒绝了“不用，现在适应下来也还好。再说了…，我这一身套装显得更加尊重些。”
而被尊重的死者周沫，在她不远处小心而谨慎地伫立着，直到看见沈朔之在柳青看不见的背后，缓慢而坚定地朝着自己招了招手。
周沫才迟顿地飘到了沈朔之身旁，尽量离怕冷的柳青远一点。
沈朔之在感受到周沫后就带着柳青抵达了陵园门口一家不起眼的专卖店。
柳青有些意外沈朔之的熟门熟路、泰然自若，但也只是惊讶了一下就跟着走了进去。
叮铃铃…门上方的小铃铛发出声音，店里不大的装潢一目了然，老板大叔倚靠在最外面的位置，看了眼来客后有些意外地问道：“帅小伙，又来看望家里人了？”
这一问，让进门的柳青以及隐身的周沫都惊叹不已。显然老板大叔认识沈朔之，并且对方口里的“家里人”可能指的还是明面上毫无关系的沈朔之的暗恋对象——周沫。
柳青当即变了脸色，一股格外排斥在意的气息从她无法控制的脸上呈现出来。
这样的变化当然引起了沈朔之的注意，他以为柳青是对那个“家里人”感到不适，所以沈朔之也很快转移起话题“老板，还是老样子，……再多拿一份吧。”
柳青本来作为帮忙的大人此刻却尤其显得蹑手蹑脚，好像沈朔之才是那个帮忙的人。
或者说，沈朔之从一开始就没有多在意柳青想要过来却拿那些帮忙当做借口的样子。他的母亲总是天真过了头。
可这并不会让沈朔之拒绝，因为这都属于在自己可控范围内可以进行的事情，他不在意让对方如愿，如果这是他的母亲所希望的、想要参与的事情。
好像是为了最后一点的排面，柳青坚持由自己结账并没有得到沈朔之的阻拦。这样下来，等两人提着隆重的香火还有花朵登上了陵园墓地最终的目的地时，太阳也终于露出了一点尖尖，像是十分有眼色赏光给这一片稍显荒凉的陵园。
周沫却不是很喜欢这片突然恩赐般的阳光，他想躲在树荫下，却在到达自己墓碑的时候，因为看清了什么大脑轰一声好似清空了所有的思绪，就连残存的灵魂都有被震荡的迹象。
同样被震住的还有脚底灌了铅的柳青。
大概可以让一个人和一个鬼同时惊吓的，也只能是沈朔之滥用职权、只手遮天做出的手笔了。
柳青像是尖叫一般刺耳地质问起来，那模样显得十分泼辣，一点都不契合她一直以来所维持的形象。
“沈朔之！你疯了！这怎么能由着你胡闹？这…这是……周沫的碑啊……”
沈朔之将自己手里一直抱着的菊花和新鲜欲滴在墓地并不常见的白玫瑰一同放在了干净崭新的墓碑前，他此刻还是半蹲下来的姿势，所以放下花后也可以自然地抚摸上墓碑上镌刻的凹凸字印。
那上面并排写下的是周沫的亲属关系。
有父亲周文昌还有母亲梁琪，以及最后十分惹眼的伴侣——沈朔之。
那是由沈朔之强势而执着的署名，也是由一手承包所有周沫后事的沈朔之应得的报酬。
好像这样的结果并没有什么不该，但是除了沈朔之外估计没有人会理解这样的行为。
除了那个鬼。
周沫是会理解的，因为沈朔之是认真地想要去做这样的事情。
沈朔之是真的在当好周沫的伴侣，而且这好像也会是沈朔之一辈子努力的方向。
可是柳青又怎么会同意呢？
“朔之……你说话啊……，你告诉妈妈，你是在做什么啊！你现在真的还要继续吗？他…他都死了啊！”
好像在这一刻，在看见那镌写深刻的家属行列，才终于成为了压倒柳青幻想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露出了她最真实的面目，好像这样的情绪其实早就已经酝酿地差不多了，就只差最后这一点。
而最后的临界点则是由沈朔之亲自戳破。
他勾了一边的唇角，那模样更像是嘲讽“您不装了？”
柳青惊地睁大了眼，低着头不可思议望向沈朔之，嘴巴里喃喃道：“呵…，所以你昨天就知道我带着的是怎样的目的？”
“您不可能支持我，应该说这是人之常情……没有人会支持我们。”
沈朔之停下手里抚摸的动作并撑起膝盖站了起来，他偏了偏头，嘲讽的笑容被收了起来，看起来有恃无恐态度却还算内敛“母亲，你管不了我的。”
柳青顿了顿，又在时间的拉长中被那一点点的阳光烘烤地有些眩晕，她最后几经挣扎又用那最后的和蔼坚持游说着：
“妈妈知道你们的感情存在了很久，你也放在心底珍藏了很久，但是……你们已经没有结果了啊？所以你该走上另一条正确的路…不是吗？你最懂事了，你聪明、有礼、而且还孝顺，你该拥有更好的未来。”
沈朔之转过头不去再看柳青，他的目光只停留在那块深色墓碑上。
他越看越觉得难过，沈朔之一点都感觉不到暖意，甚至阳光好像区分了他与柳青的不同，认为他是一个冷血执拗的不孝子，并剥夺了所有属于沈朔之人类的体温。
可就是在这样冰凉而僵硬的沉默里，那短暂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熟悉气息却又在一瞬间给予沈朔之能量和勇气。
这一刻，沈朔之不需要火热耀眼的太阳，他只需要另一个陪伴着他的周沫。
要收尾了，很不舍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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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亲属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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