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一比一还原的项链被周沫从同样的宝蓝色丝绒盒子里取出，但等真正放在手里去看周沫才从其间细微的设计里感觉到了不同。
相较于沈朔之脖子上的那条，周沫手里的这条要更显精致小巧，几乎是沈朔之那条三分之二大小的项链坠子却更加闪耀，可能是因为这一条的铁质工艺要少很多，而中间几乎一致的宝石却更加多的缘故，所以周沫认为他的这条是不同于沈朔之那条硬朗沉重的。
可是不得不说这一条更适合周沫，尤其在沈朔之接过去后轻柔地绕过周沫修长突起的脖颈和锁骨，这条属于沈朔之赠送的情侣项链也算是真的戴在了他的身上。
周沫同样地低下头手指抚摸上项链坠子，喃喃问起来沈朔之“这是情侣项链啊。”
不难听说来周沫口中格外上扬的语调，沈朔之也并没有敷衍这一句细弱疑惑，他动作间同样抚摸着自己锁骨间稍大的坠子，回道：“是，……也不是。”
“嗯？”周沫抬起头手上的动作也一顿，一副等待沈朔之给予答案的样子。
沈朔之被周沫乖巧而意外的反应逗得想笑，却还是遏制住了自己的揶揄，轻咳一声并将手重新搭上了方向盘，双眼是目视前方的坦荡，说起话来却带着明显的波动，“这是定情信物，所以…你要一直一直戴着。”
周沫被这样郑重认真的沈朔之晃了神，埋没于胸腔之下没有动静的地方也好像突然被开发出了奇迹，周沫只觉得一直静悄悄只有一问一答说话声音的车厢内突然变得很吵。
吵得他口干舌燥，也吵得他胡思乱想。
良久……周沫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一字一句道：“我会的。”
会一直一直戴好你送给我的定情信物。
最好它可以随着我飘荡泯灭，最好它可以陪着我生生世世，最好它可以在你死后替代你成为我灵魂的一部分。
最好……
“你乖，……但是丢了也没关系，我还可以变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送给你。”
周沫心脏漏跳了一拍，自己深觉沈朔之对他的骄纵，但嘴巴上还是反问道：“你的也可以丢吗？”
“不可以。”
几乎是周沫刚问出口沈朔之就想也不想地回答了。
周沫歪了头反驳道：“你怎么只对自己那么苛刻？”，周沫更加觉得沈朔之对自己放纵过了头。
可是沈朔之却没有一点的动摇，只是转动钥匙启动汽车“这不一样。”
周沫又上手摸了摸坠子，除了小了一圈这个不同点外，周沫真的看不出来任何其他意义上的‘不一样’，他也只当这是沈朔之的强词夺理，“你真的怪怪的。”
沈朔之呼吸明显停了一拍，只是没有被发小脾气的周沫所察觉，他眼睛闪了闪然后强行遏制住自己想要上手摸一摸坠子的冲动，最后就像是公事公办一样开着汽车离开了这里。
过了十几分钟，周沫又发现了他们并不是开往回家的方向，不同于来商场的一路是从郊区的荒凉变得越来越繁华，现在这一路上倒像是回了陵园，因为是渐渐从市中心的热闹变得人烟稀少。
可周沫又认得，这条路不是那条路。
他们也不是开车回去刚刚的陵园。
周沫只能盯着外面，用格外疑惑不解的模样问道：“我们不回家吗？”
沈朔之摇摇头，又试图引导周沫想起那天在医院办公室里和李钰的对话“还记得李钰提到的梁志平的葬礼吗？”
周沫马上就想起来了，但他有些不确定地问：“是被她拒绝你参加的葬礼？”
沈朔之笑了一声，低沉暗哑的笑意并不友善，反而透出了里面裹藏埋没的危险，他不在意地告诉周沫：“今天不是梁志平葬礼的日子。”
周沫眼里更加多了些疑惑，还有被沈朔之逐渐吊起来的好奇，随后就听见沈朔之接着说道：
“今天是梁志平下葬的日子。”
周沫吓了一跳，他磕磕绊绊地说：“那今天岂不是可以见到梁志平……”的鬼魂？
那不会被活人看见的飘荡游离在自己骨灰盒周围的属于鬼魂最后存在于世间的意识。
周沫再一次不确定起来沈朔之的用意，他上手轻轻搭上沈朔之放在身侧的胳膊，眼睛忽闪忽灭，有些答案已经如同开卷一般落在自己的眼前，可是周沫并没有立刻戳穿，而是过了会儿又收回了自己的手，最后只是乖巧安静地坐在座椅上。
只有眼睛转来转去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
车辆行驶了快一个小时才靠边停在了车位上，沈朔之熄了火却并没有拔了钥匙。
他知道周沫有话要说。
很快，如同预计好的一般，周沫侧过头手指攀上了沈朔之的小臂，小声问道：“你是专门带我来见他的？”
沈朔之看了眼外面人流量不算多却也不算少的陵园墓地，余光甚至还看见了火葬场火化过程中会有浓烟上窜的深色烟雾，这里的设备确实比他给周沫安葬的陵园要多得多，所以才会有相对更多的人流量光顾。
但是这样的陵园也注定有他最在意的瑕疵——很吵。
并不适合爱安静和低调的周沫。
但是如果周沫的陵园进入不需要身份等级的话，也许那样庄重低奢的陵园其实更加受人喜欢吧。
当然，这些也不会被周沫知道，因为他现在看着沈朔之复杂多变的脸色心里也有点没底，他又试图放低放软了语气，对着沈朔之嘀咕起来“我也不是怪你，我就是……”觉得好奇怪。
“周沫，你不想见他吗？或者说……你真的没有要问梁志平的事情吗？还是说你不想从他嘴里听到你总要面对的真相和答案。”
沈朔之收回了飘荡不定的思绪，只是那样坚定而执着地盯着周沫完全被问住的煞白脸色。
哎……是不是我逼得太过了？……或许周沫真的还不想过去。
沈朔之这样想道。
可是周沫却像是突然被打通了脑子一样，无神的眸子对上了沈朔之坚定的具备安全感的眼神，他也像是备受鼓舞一样说着“我可以吗？”
就在沈朔之更加不解的疑惑里，周沫声音大了点，像是询问也像是恍然，“我可以质问他。”
周沫以为的逝者已逝，往事如烟，被迫忘记的答案早就在被感到幸福和满足里被渐渐消弥，可是现在沈朔之却那样坚定不移地告诉他：
你的痛苦和过去我都记得，你的幸福和快乐也是时间亏欠你的属于你的东西。你不必为你得到的幸福感到愧疚，觉得拥有幸福就该忘却不公，幸福是属于你的，不公也该被审判。
这一刻，周沫仿佛被这些话里背后的寓意刺激到莫大的彷徨，甚至他的声音都带着哽咽，他轻轻地说“我想问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对我，也想问问他妈妈的离开。”
沈朔之眉眼柔软而深邃，他上手抱住周沫，又一下一下拍在周沫笔直僵硬的脊背，离得很近的沈朔之发出的声音也是一样的轻柔沙哑，不带攻击却突突地让周沫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他这样说：“好，我带你去。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所以不要害怕，想问什么就去问。”
周沫这样回：“我知道了，我好幸运啊，有你一直都在。”
我的宝贝，你怎么这样傻，明明直到死亡你都在受苦，拼了命地花光力气去对抗你完全无法承受的伤害和折磨。
而如今一点点的属于常人应该得到的爱，你却如此珍惜小心，甚至可以为此原谅那些真实存在过的痛苦。
你不是不想问，你是不敢问。
你怕自己刻薄的较真会被老天看见，而后回过神收回你如今获得的属于沈朔之的爱。
你笨拙、警惕、小心到苛刻。
可是啊…我的周周，沈朔之又怎么会收回对你足够虔诚而坚定的爱呢？
我舍不得的，我的周沫、周周、宝贝……，我知道自己爱上你的时候，这份爱就已经覆水难收了。
从此天涯海角、天上地下，刀山火海，你去哪我去哪，而我也必定至死不渝地向你奔去……
请你俩好一辈子（加上鬼的一辈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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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宝贝周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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