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4
次日清晨,夏简心睡梦中迷迷糊糊听见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还以为是自己自己听岔了,便又无意识在床上翻了个身,闷头睡去。
早上六点半,时淑在厨房忙活完,洗了个手来到夏简心卧室喊她起床。
“星星啊,七点了,该起床上学了。”
“啊?”夏简心听到喊声猛地从床上惊坐起,拍拍自己脸,看向旁边的人,问:“妈?我是不是还在做梦?”
”做什么梦?你现在都醒了。”时淑笑。
她厨房还煎着鸡蛋,过来喊她一声就出去了。
夏简心坐在床头,在她确认这真的不是梦,而是现实时,开始回想昨晚自己都干了什么?
她只记得昨晚她打完电话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一点印象都有。
脑袋空空...
和喝酒断片有得一拼。
“啊!”
她突然想到什么,尖叫一声,从床上跳下来,匆匆忙忙出房间喊:“妈,我书包呢?”
大床睡的太舒坦,以至于让她忘了还有东西没写完。
昨天时玲说今天要逐字逐句检查她的一万字检讨,她睡前还差四千字没写。
本想着趴在桌子上眯一会起来写的,没想到一觉睡到大天亮,十几个小时啊!!!
不知道还以为谁给她嗑药了。
一想到时玲又要像疯子一样对她发火,她就后怕地脊背一阵冷汗频冒,不敢恭维。
昨晚也不知道哪个好心人送她回的家,这哪是做好事,这简直就是要谋害她好吗?
是不是江祁安?丫的,今天她要是被骂,她非得找他的事儿去!
时淑在厨房忙得一家三口的早餐,应接不暇。
她抽空回她:“你找找,应该在沙发上。”
她咬着牙,火急火燎跑去沙发边翻书包,却翻来覆去,把书全倒在沙发上了,都没找到。
笔记本不见了。
“江!祁!安!!!”
夏简心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江祁安搞得鬼。
昨晚她还以为他是良心发现了才提出要陪她一起受罚,没想到竟然是要趁其不备偷她东西!
太恶心了。
居然玩阴的这人。
几分钟后,夏简心洗漱完毕后,迅速背上书包,在玄关和时淑打了声招呼后,也没等她回应,气冲冲就出门了。
时淑问她要不要打包点东西带学校吃,她说去学校没空,要赶着时间“杀\人"。
骑上单车离家,因为想到那辛辛苦苦写的六千字检讨一下子没了,她怒火中烧,脚下蹬也比往常快了不少,很快就到了学校。
来到学校,她健步如飞地快速停车,进教学楼,上楼,来到理一班。
身下的两个拳头紧握,深陷进掌心之中,留下深刻的印子。
她今天非要给江祁安碎尸万断不可!
踏入理一班,视线往固定位置一瞟,恰好看见此人正在,她背着书包走到讲台边,刚准备跨上去找在那边和维念亲亲我我的江祁安,就听到时铃的声音出现在背后——
“夏简心,带上你的东西,来办公室!”
“......”
夏简心开始怀疑时玲是不是早就到学校守着她了?不然怎么她前脚刚进教室,后脚人就来了?
今天比她平时早半个小时出门,到班的时候里面都还没几个人,整栋理科大楼也安安静静的,脚步声说话声都清晰可闻。
“知道了,马上。”
她改变行动轨迹,回到自己的座位把书包随手放在许卿夏桌子上,怒视着江祁安的背影,心想从办公室出来就杀了他,反正她不好过,他也别想过舒坦日子!
可虽是这么想着,但一想到等会要被骂到狗血淋头,她就忍不住开始害怕,毕竟知道时铃会假公济私把对他们家的怨气全都撒在她身上,所以从一开始,她就了然这不是场简单的责骂,而是公报私仇的结果。
她两手空空地拖着沉重步伐,抱着必死决心,一步一拖沓离开教室。
那走路姿势与被抽了魂儿的僵\尸还颓丧。
想到这,她捏紧拳头,想揍江祁安的决心又重了几分。
而江祁安此时坐在位置上,来活动着胳膊和肩膀,试图缓解酸痛劲儿。
昨晚夏简心趴在桌子上睡着睡着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后来她将她扶回桌上,她非但不仅没有要醒的势头,还枕着他胳膊舒舒服服地换了个姿势继续睡,一直睡到天黑,睡到高三十点半下晚修,都没醒。
当时他看她睡得好,没忍住喊醒她,也没忍住抽离胳膊,任由他枕着他胳膊,一直睡着。
两人安静地待在寂静无声办公室,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
等他完成作业,回头睨了一眼还在睡的女生,微起身将她手边写到一半检讨小心翼翼拿过来,放在桌上,一只手翻阅。
可以说,她的这份检讨,他全程皱着眉看完的。
笔记本的前两页,夏简心还做做样子写两句像样认错的话,后面就开始纯瞎写,想到什么写什么,还把语文书上最长的那篇课文抄了进去...
反正为了凑字数,她算是倾尽全力。
到最后,他把她写的那几页全撕了,丢办公桌桌角下的废纸篓里,瞥了眼枕在自己胳膊上熟睡的女生,心一沉,重新起笔,学着她的字迹,艰难地一字一句从头开始写。
直到晚上十点半,高三生下晚修,学校开始清楼,江祁安才收拾东西,拿上她书包,背着把她送回家,这一晚上才折腾结束。
“江祁安?”
维念开口,把江祁安思绪从昨晚拉回当下。
她从书包拿出瓶牛奶放在他桌上,贴心地说:“知道你不喜欢喝常温、冰镇奶,我让老板帮我用微波炉加热了一下。”
“谢谢。”
江祁安接过,收回抽屉里,客气地说:“多少钱一会儿给你。”
说完,他起身又活动了一下胳膊和手腕,从书包翻出一个粉色的笔记本,在维念视线中不经意晃了一眼,然后拿着东西二话不说紧随夏简心身后出了教室。
维念目送他离开教室,怔了半晌。
与夏简心关系匪浅那么多年,她十分清楚地知道,那是谁的东西。
办公室。
时玲见她两手空空地来,就知道她肯定没写。
她不问缘由,也不分青红皂白给人一骂,骂得狗血淋头,骂得各个班班主任和早早来备课的老师都充当这场“公报私仇”的观众,骂得夏简心纵使脸皮已经厚如城墙,却还是羞愧地低下了头。
七点半,学生陆陆续续到教室,靠近办公室的几个班都被时玲传出来的声音震慑住,三两成群装作不经意地结伴路过窗边,看里面被骂到底是谁。
江祁安拿着东西赶到的时候,办公室旁边的阳台上布满了学生,大多都是听墙角的。
他在所有看热闹学生的注视下,抬手敲了敲门,清冽的嗓音朝里喊了一声:“报告!”
骂声兀得中断,时玲一脸肃穆地看向江祁安,语气稍显不耐地问:“怎么了?”
江祁安斜视了一眼低头羞愧的女生,挡在她身前,把手上的东西交给时玲,一本正经扯着谎话,说:“今早有人捡到夏简心的笔记本送到教室来了,我打开看了一眼,好像是您让她写的检讨。”
夏简心闻言抬头看他,眼中略显诧异。
不是他把她的东西丢了吗?现在送回来什么意思?
是想在老师面前展示他拾金不昧良好品质吗?还是故意来办公室看她笑话的?
难道在外面看不够吗?非要抢占超级vip前排,还如此大动干戈,表现出一副装好人的模样。
她暗自腹诽:真是辛苦他了。
思瑕间,她抬眼瞟了下时玲手中的笔记本,确认无误是自己的东西之后,更加印证了心中的猜想——
他就是来看她笑话的。
时玲心中火气还没完全消,她不耐烦地翻开手中的笔记本,设想如果夏简心写得不好,或是没写满字数,都可以成为她再次泄愤的理由。
可她一打开,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万字,差不多写满了半个笔记本,密密麻麻,工工整整,随手翻看的两页很有逻辑,还把一件事拆分成好几个影响校园秩序的危害,并逐条予以解决方案,且保证不会再犯。
从字里行间的文字,可以看出写的人态度很诚恳,绝无敷衍之意。
江祁安昨晚把夏简心送回家之后,拿着笔记本在她家小区楼下,找了个有路灯的石板路,趴着写了一整晚,才在五点多替她写完这份一万字的检讨。
待他写完检讨,黑沉的天渐亮,他翻阅着笔记本查看错别字,看看哪有语句不通的地方,都及时改正。
一切搞完,他腰酸背痛转着手腕,背着书包离开西城时代小区,朝回家的方向走。
回家途中,江祁安盯着手中写完的东西,忽然想到什么,自嘲地笑了。
自打进入学堂为止,他就从来没写过‘检讨’这种东西,谁曾想人生第一次写,就是堪比天条的一万字。
昨晚胳膊本就让夏简心枕到发麻,又背着这人从学校走了不知多久送她回家,之后又趴在石板上写了一晚上东西,直至现在。
江祁安觉得自己四肢都酸痛无比,手也快废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想过夏简心会不会领情。
他想,有些事情,做了,便是做了。
虽然他也很讨厌她,但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吗?
——君子论迹不论心。
起码有那么一刻,他没有对不起她,就够了。
.
翻到后面,时玲再也没有任何理由继续这场责骂,因为江祁安写的太好了,态度也特别端正,一份几近完美的检讨,让她再无法从鸡蛋中挑骨头。
她合上笔记本,压下火气,看被江祁安护在身后的女生,和缓下语气,睨了周围办公室看热闹的老师,试图为之前失态的自己找补道:“虽然检讨写了,但不代表你做的事都是对的,知道吗?”
“.....”
夏简心听她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她张张嘴,“知...”
江祁安面无表情回:“她知道了,我以后会看好她,请老师放心。”
女生一个完整的‘z’音还没发出来,就被身前人截了胡。
她对江祁安背影腹诽一句:“装什么道貌岸然?“
时玲把笔记本收回抽屉,又说了两句教育的话,就把他俩打发出去了。
夏简心跟着江祁安一起离开办公室,走到阳台时,这才发现,窄道目之所及的全是人,打量无处不在。
两人在中众目睽睽下一前一后拉着距离往前走,全程没和对方搭过一句话。
不过在路过别班几个教室时,江祁安微微侧头看向旁边窗户,静了几秒后,唇角不经意扬了扬。
女生在他身后差点没给白眼翻上天,她又是做恐吓动作,又是做鬼脸,还以为他全然不知,得意洋洋地双手叉腰,摆出一副大姐大的架势。
江祁安想,如果夏简心真要加入什么派系的话,那傲娇派掌门人绝对非她莫属,无人比得过她。
今日除却早上这一段小插曲之外,与平日没什么两样,照常上课下课,吃饭睡觉。
回教室后,夏简心没找江祁安事儿,她这人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回教室被身边许卿夏三两问话一打岔,就把要揍人的事抛诸脑后。
不过与往日比,唯一不同的是,一向满勤的柳萱子请假了。
许卿夏说,昨晚柳萱子外婆去阳台晒衣服,下楼时脚滑不小心从二楼滚到了一楼。幸亏邻居来往密切,听到一声响动后都跑过来关切老太太动向,及时将人送往医院抢救,才避免意外发生。
不止江祁安没回家,昨晚许卿夏也在医院陪了柳萱子一整晚,直到今早老太太脱离生命危险没什么事后,他才放心来学校帮她请假。
柳萱子今天没来上学,他也没什么逗留学校的理由,放学铃响罢就和江祁安一起离校了。
两人并肩下教学楼,身后还紧跟着一个不说话的维念。
许卿夏往后瞟了一眼维念,维念扑捉到他的眼光,两人对视了两秒,彼此心中各有心事。
他没说话,转头继续和江祁安一起往前走。
一路上,两人无言。
待出了路口,女生默默坐上公交车远至看不见身影,许卿夏才迟缓开口,问他:“你对维念,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江祁安淡声回。
两人也没执着于对方到底会问会答什么,只是闲来无事说说话打发打发回家这段路程。
“可她好像很喜欢你。”他客观道。
江祁安:“.......”
他不知道许卿夏到底想说什么。
“最近北京有个四强队伍在接触我,希望我加入他们一起打全国大赛,我还在考虑。”
许卿夏突然把话题转了,一点拖拉的痕迹都没有,他转过头,与眼前的男生面面相觑,郑重其事问道:“江祁安,如果我放弃学业去打电竞,你怎么想?”
“?”
突如其来的话题让江祁安停滞脚步,他抬头看他,“什么时候的事?”
“最近。”许卿夏没多说。
两人双双停在夕阳大道上,少年高大的倒影落在地上被无限拉上,他们看着彼此被霞光模糊的脸,相视一笑。
江祁安依旧和以前一样,无条件支持着他的一切。
他开明道:“很好啊,你终于朝着你的理想更进一步了。”
“你不劝我?”许卿夏颇感意外,因为现在只要是个人听到他要辍学打电竞,就会认为这是在为自己不务正业的想法找借口,说他是个蠢材,放着大好高中不上,去打什么游戏。
随着端游CF赛事在世界影响力越来越大,15-18年,电竞行业开始在国内崭露头角,普及性也比以前广了不少,但消息匮乏的年龄层还认为爱打游戏的一群人是网瘾少年,接受度也低。
江祁安觉得好笑,“我劝你什么?我劝你你会听吗?”
“也是。”
许卿夏拍拍他的肩,同意他的话。
两人继续并肩往前走,乘着夕阳余韵,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混迹于行色匆匆的人群中。
“那你想好了吗?”江祁安问。
许卿夏双手交叠垫在脑后,拉长身段,伸了个懒腰,“嗯”了一声。
“什么时候走?跟叔叔阿姨说了吗?”
“大概五月底六月初。还没和我爸妈说,怕他们气背过去。”
江祁安闻言低嗤一声。
“笑什么,难道不会吗?”
许卿夏都能想到许父许母听到他说要去打电竞时的表情了,老两口好不容易眼睁睁看着自家儿子考上重点高中,成绩稳定,未来也前途无量了,如果突然被通知要辍学和人约好去北京打游戏,真的会气背过去。
所以他打算先斩后奏,到时候直接拉上行李飞北京,到了再如实相告,就差不多妥协了。
因为这招他从小到大百试不爽,就没一次不成功的。
许卿夏认为,爱一个人不论对错,只论心与良心。
而江祁安认为,君子论迹不论心。
两人对于万事的见解与看法都不同,这也导致了双方结局的最终原因。
不算是伏笔,说出来比较能让大家看懂后面的剧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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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春城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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