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夏把铁棍攥在手里,小心地藏起自己想要据为己有的心思。孟凌木看上去懒散的像是一盘散沙,捏都捏不起来,实际上精明又敏锐。一不小心就会被他觉察到不对劲的地方。
“哐哐就是干”的计划是美好的,然而现实总是那么残酷。丝毫不会按照人心里规划的剧本来表演。
两个人在原地等了许久却摸不到半个鬼影,只有风打着旋卷起一层层灰尘。最后两人只能漫无目的的在小镇瞎转悠。
想让它来时,它不来。不想见时,又摆脱不掉。
真是磨人的小妖精。
黎夏依旧脾气很好的样子,脸上神情平和,一双微长的眼睛波澜不惊。他这次没戴眼镜,一张脸更显得年轻。脸上的神态不像是等着和恶灵决一死战,反而如同在进行一场还算愉快的约会。
他又看了眼手表,已经晚上8点了。
路灯的光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两个人的影子在地上缩短又拉长,多了些扭曲的意味。
黎夏想到上次的隧道,便问孟凌木:“这种地方,每个都是不同的?”
孟凌木环顾四周,脸上带着对这个环境的不满,“差不多吧。我没见过一模一样的。”
“这算是鬼怪的内心世界?”
“嗯……”其实也不能这么解释,但是详细说明起来需要说很多话,还挺累的。
孟凌木压根就懒得张口。
如果方童在,会不厌其烦的巴拉巴拉说上一大堆。
比如这里更准确的描述应该是鬼怪能量的核心,那一股死亡都无法使其磨灭的强烈情感和意志。这里的场景可能是最后的死亡之地,也可能是这种一直产生的源头,总之可以让鬼魂的力量一直在这里产生,甚至越来越偏执癫狂,能量却随之越来越强大。
孟凌木算是偶尔发现自己可以主动进入这些世界,而不需要像王薇薇那样,被动的被拉入其中。他甚至可以利用气运的能量将自己变成一个媒介,把黎夏也带进来。
所以他不喜欢和别人交际过多,哪怕是普通人,和他在一起久了,谁知道会受什么影响。说不好那天被他带进这种地方就再也出不去了。
不过在正常世界,人类很难真正的消灭鬼魂的力量。
在这里就可以直接将核心毁掉,残忍一些的说法就是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前提是你能找到那个核心。
周围还是毫无动静。
黎夏看着孟凌木,提议道,“不然你来当个诱饵?”
孟凌木不情愿的看着黎夏,很想拿根食指指着自己的脸再跟他确认一下:我吗?
以前就算是有这种需要,干这种脏活累活的也从来不是孟凌木。他现在突然很想念自己的万年狗腿子弟弟。哪怕不是方童干这个,他也经常能获得临时狗腿子。
结果这个人倒是开始使唤自己了。孟凌木已经忘了自己原本也是想让黎夏当打手。
看他不说话,黎夏又说道:“或者你知道他们一般都是躲在哪里?地底吗?能不能找把铁锹挖出来?”
您这是准备盗墓还是挖蚯蚓?
不过更为关键的问题是,“如果真的是在地底,我们两个谁动手挖?”
黎夏笑的非常的斯文败类,表示自己洁净高贵的双手干不来这种粗活。
孟凌木免费送他白眼一枚,说道:“很多鬼会保留其身前的特性。”
“什么意思?”
“活着时候经常说谎,死后更会谎话连篇。”孟凌木多加了一句。
“……所以?”
这人以前几次不是挺聪明的吗?这次怎么这么迟钝,到现在还抓不住重点?
孟凌木又拿出那张报纸的残片,“这个人身前可能是个注重规矩的人,这是他自己写的预告,所以他应该会严格执行。”
“哇喔。”黎夏抬起手揉了揉孟凌木的头顶,眼睛里刻意的温柔几乎滴得出水来,他赞赏的声音也是带着一种故意为之的矫揉造作,“你真是又聪明又厉害呢。”
就像是一个幼儿园老师在夸张的赞扬一个终于不需要穿尿不湿的小朋友。
简直……太恶劣了!
孟凌木还是低估了他惹人厌的程度,震惊得眼睛都睁大了一圈。
黎夏却很欢乐,甚至还笑出了声。
跟这人在一起,孟凌木白眼翻得眼睛都快抽筋了。
他把黎夏推远一点,“滚!”
这个“滚”字他超常发挥,用了十二分力气,说的干脆利落。
“不闹了。”黎夏在意的不是死亡预告的时间,而是地点,“看上去最后我们会不在同一个地方,却是会同时遭遇袭击。”
而且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他把一直拿在手里的玄铁棍递过去,“还是你拿着吧,以免到时我们突然分开。”
孟凌木接过铁棒,摩挲了了一下,双手在中间的部位交错施力,这根棍子竟然就这样一分为二,变成两节短棍。他拿起其中一段像挥舞棒球棒一样挥了两下,把另一段推给黎夏,“凑合用吧。”
这倒是出乎黎夏的意料之外,“还是多功能的?”
“是啊是啊。”孟凌木继续敷衍,“居家旅行,降妖除魔,必备良品。”
说完他扫了眼黎夏,建议道:“你要不要多找两件衣服穿上?毕竟死时全身**,口吐白沫,全身骨头尽断呢。”
多穿两件衣服说不定还能拖久一点。
黎夏一弯眉眼,笑如春风,“照这样来说,那你今晚要忍着一点,不能去用卫生间了。”
和一个自己不待见的人在一起消磨时间,就会发现时间过得格外的慢。孟凌木几乎以为时间早就凝滞了。
在看到还有十五分钟就要12点的时候,他内心居然还有点高兴。
黎夏说道:“时间快到了。为什么我们……”
他的“们”字刚说完,整个人就从孟凌木眼前消失了。
孟凌木解脱的对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地方挥挥手,送他一句拜拜。随即他的身影也在下一秒化作虚无。
果然又是这个洗手间。
好在这次不是在隔间里。
头顶的灯照出一种发蓝的白光,像是医院里日光灯的颜色。在这种光线的映衬下,孟凌木镜子里的脸给人一种苍白到发青的错觉。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镜子里钻出女鬼伸出手臂要拉他进去经历过很多次了。
角落里的老式拖把头其实是颗人头也不新鲜了。
马桶和水龙头一起往外喷血水也常见。
还有什么厕所隔间里的哭声,天花板上爬着拖着脐带的婴儿,门缝里源源不断冒出的黑色发丝都没关系,他免疫了。
这时几扇隔间的门内突然同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门板开始一起向外鼓出,像是门后的那些东西即将要喷涌而出。
孟凌木一脸淡漠的镇定等待着。
他已经是个成熟稳重的大人了,什么也不会让他露出惊骇的神色来……
此时此刻,门……终于破了。
一大群快赶上猫仔大小的老鼠,灰的黑的黄的都有,每一只都有一张丑陋的脸和细长的无毛的肉色的尾巴,还有多的数不清的手指长的有发亮的黑色甲壳的会飞的蟑螂,全都潮水一般迫不及待地向孟凌木涌来。
我勒个去,纯恶心攻击吗?
孟凌木的脸扭曲了一下,一言不发,转身就往外狂奔。他这辈子估计都没有跑得那么快过。
然而前面还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在等着孟凌木,不过这次他手中的雨伞化作一把黑色的砍刀。
他狰狞着说道:“你作为蘑菇太高了……只要把腿砍掉,就可以当蘑菇了……”
……他为什么对蘑菇有这么大执念?
孟凌木的大半心神还在后面庞大的队伍上,只能抽空应付他,“我改主意了,不想当蘑菇了。”
“不行!”他张大嘴吼叫,嘴巴张得太开,口水随之四处喷溅,“所有人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蘑菇!你凭什么特殊!”
他的五官都从面皮上凸出了一个新高度,“不可以……你不可以更高更漂亮更聪明更有钱……知道吗?”
他的刀已经高高的举了起来,“我们要公平,所有人都一样才是公平……我矮你就必须矮,我死了你就必须死,还要死的比我更惨!”
砍下来的刀刃被孟凌木用半根铁棒架住,迸列火花。
黑刀又被举了起来,一次次接连往孟凌木头上砍过去。但都被孟凌木挡了下来,不过拿武器的那只手的虎口也被震裂,流下鲜血。
刀劈落下来的架势太猛,孟凌木一时之间只能防守。
生物攻击过后又是纯物理袭击,到底能不能好了?现在灵异系的都开始体修了吗?
眼看着老鼠和蟑螂都要爬上他的后脚跟了,孟凌木背后发毛,将铁棒猛地上抬,然后趁机身子一矮,就从伞鬼旁边钻了过去。
孟凌木冲下三楼的楼梯,一抬头,墙面上鲜红硕大,用油漆涂抹出来的“3”字直接印入他的瞳孔。
他明明跑下了一层楼,却又回到原地。
“感业寺。”孟凌木脱口而出。
感业寺木楼楼梯上的经历在这里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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