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出来!”这会何映霞认定家里肯定进了贼子了。
她举着一根扫帚紧张兮兮地对准各个角落。
床底下最有可能藏人了,她看了看床脚周围的灰尘,没什么脚印;衣橱里呢,她今天早上才把厚衣服拿出来晒晒太阳,应该也藏不了人。
何映霞有点害怕,家里就婆婆和她两个人,她觉得她要承担起保护这个家的责任。
冷不丁蹲下来往床肚里一看。
什么也没有。
此刻她又疑心这个瓜子仁怕不是有毒吧,贼子想要药死她呢。
何映霞再三确认房里没有人,探头探脑地出去了。
抓了一把瓜子仁,忍痛给陪嫁鸡里面的公鸡吃了两粒。
“咯咯哒~”
掌心里的瓜子仁都快被手汗浸湿了,陪嫁公鸡依旧好好的。
“咕咕?”
“想得美,哪有许多给你吃。”
何映霞一把把瓜子仁倒嘴里,气呼呼地去烧锅煮早饭。
早上是不上灵的,这边早上基本上都是喝粥,粥也不能用来上灵。
现在天气热了,一天只煮中午一顿饭,晚上吃茶泡饭,早上吃前一天晚上的冷饭烫粥。
篮子里刚好还有一碗饭,正好可以烫成两碗粥。
何映霞没什么胃口吃粥,顾翠兰问她:“阿要妈去问问你舅母?她之前说的,妈妈家的谁会度夏,不晓得怎么一弄,夏日里身上就不来了。”
噢,顾翠兰以为她身上不舒服呢。
“没得事,也习惯了,陡然不来,我还不晓得要怎么弄呢。”
“嗯,实在不好过妈就去要个偏方家来,家里红糖鸡蛋都有,尽你吃的,”
“谢谢妈。”
“诶,不提这些。”
顾翠兰怕她沾了冷水更不舒服,把她赶回去歇着:“妈还能动呢,洗两个碗还是没事的,你不曾进门之前,家里不过了?”
何映霞也没敢跟她提东西少了的事儿,怕她害怕。
她依旧板着脸回到房间。
可能是身上要来了,她现在很来火。
看沈砚舟的牌位也不顺眼了起来。
她蹬掉鞋子掀开被子准备躺下,却被一个硬硬的东西硌到了。
是她上次买的奶糖!
何映霞记得很清楚,上次买的那批,外头包装的纸要毛糙一点,估计是边边上的纸包的。
她觉得这是贼子对她的挑衅。
但她想不到任何可以还击的方法。
平时最爱吃的奶糖含在嘴里也没有了滋味。
其实她很清醒的,甚至在想要不要回娘家拿把她父从前用旧的杀猪刀过来镇镇宅子。
她都想起来那些东西放在哪里了,却莫名其妙睡着了。
又梦到坏蛋沈砚舟。
何映霞觉得过了百天以后好像经常梦到他。
她不太高兴,语气也不好:“今天没功夫认字。”
沈砚舟说话带着几分讨好:“不碍事,等你好过一点再说。”
“你怎么老是给我托梦?烧给你的房子不称心吗?”
“挺好的,我已经住上了。”
“哼,”何映霞转过身不理他,“找我做什么?”
“就是跟你说,偷东西的贼子,我抓到了。”沈砚舟跟她邀功。
“是哪个?”
“呃……”沈砚舟支支吾吾的,“总之是抓到了,你醒了以后去橱里找找,东西一样不少,都在。”
何映霞回头看着他,沈砚舟的身影很模糊,只有淡淡一层,雾气一样的。
“沈砚舟?”
“嗯?”
“不会是你偷的吧,为了不想让我吃糖,偷的。”她又凑近一些,那层雾散了不少。
沈砚舟不会说谎,这会儿被拆穿了也只好承认:“是我,就是想叫你睡前少吃些糖,牙要蛀的。”
“我就晓得你不是个好人,管天管地还管我吃糖了。小气鬼!”何映霞抬手要打他,手指穿过身体的时候,半边身子都被打散了,她惊得往后退了两步。
沈砚舟花了一会功夫才再次变成个虚影,一看小媳妇已经开始抹眼泪。
“沈砚舟真的变成鬼了,还被我不在意打死了,呜呜,鬼死了会变个什么呢?”
“哎,别哭啊,我没事。”可惜这会他说的话何映霞听不见。
何映霞在地上抱着腿坐下,沈砚舟也在旁边坐着哄她。
“别哭呢,我这会儿没法给你擦眼泪了。”
“哇——”何映霞哭得更厉害了。
沈砚舟没法,只能先把她送出梦去。
何映霞莫名其妙睡着,莫名其妙醒过来,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她用衣袖胡乱擦了一把脸,也顾不得鞋子的正反,穿上直接奔到牌位前。
香案下面的抽屉里有香,平时上灵的时候会点上四根。
她也没数数量,随手抓了一把,凑在蜡烛上点燃。
“沈砚舟千万别再死了。”
她念念叨叨的,看香燃了一半,又问:“沈砚舟你活了吗?沈砚舟能听见我说话吗?”
香灰突然断了一节,何映霞试探开口:“再断一下?”
又断了一节。
何映霞放下一点心来,呼哧呼哧又把剩下的香全部点了。
她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之前看戏的时候听说了,鬼都是吃香火的。
不然上市再买点?
何映霞这会沉浸在“沈砚舟真的变成鬼了”的复杂情绪中,连原先一直记挂着的糖都抛到脑后了。
她揣着几角钱上了市,走前问顾翠兰有没有什么要买的,顾翠兰猜她是买卫生纸去了,让她多买两刀。
“哎,晓得了。”
买了几刀卫生纸,又买了几根蜡烛,几捆香,她站在店里想了一会,要不要再买点纸钱?沈砚舟在下面用得着钱吗?他要买点什么呢,家里才烧了纸库给他的。
算了,买就买点,她不像沈砚舟是个小气鬼。
给顾翠兰两刀卫生纸,剩下的她抱回自己房间了。
出门前点的香这会已经都燃尽了,整个屋子都是香火味,她觉得这会儿沈砚舟一定法力大增了吧。
嗯,他有了法力之后能做什么呢,可以天天给我变糖吃吗?
何映霞把新买的蜡烛点上,呆呆坐了一会,终于想起来她的宝贝零食们。
“坏蛋沈砚舟。”
她嘀咕着,终于在高橱最上面一格找到了。
旁边的蜡烛爆了几朵烛花。
“你这会讨好我也没用。”
她在牌位前坐下,看着自己的一大包零食,满足得不得了。先吃了半个桃酥,剩下半个供在沈砚舟的牌位前,开始啃那根果丹皮。
“你阿吃过这个?酸唧唧的,有点像糖葫芦儿的味,韧周周的。”她咬了两口之后又放在牌位前,笑嘻嘻地拿起了那半块桃酥:“嘿嘿,哄你的,不给你吃。”
烛火无风自动地晃了两下,何映霞突然有点好奇。
“你这会变成鬼了,阿能吃东西了?不能吃的话,我给你上灵做什么呢?”
“下面阿冷呢?”
“你真正的穿那两套衣服了吗?我感觉那个衣服还蛮丑的,不晓得你穿上身什么样。”
她喜滋滋的,话也多了不少,正要再去摸一个冰糖吃呢,好嘛,像跟她玩游戏一样,只要她手指碰到的地方,糖就自动让开了。
何映霞斜着眼看向他的牌位。
老实了。
但是另一边的书桌,上头的本子被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吹开了。
“晓得了,这会就去!”
何映霞含着糖在桌前坐下,深吸一口气之后翻开了本子。
“今天先写三个。”她又翻开了三字经。
虽然不认识,但是沈砚舟只说会写就行了。
前两个字很好写的,随便画两下就出来了,第三个字,笔画有点多了。
她握笔的姿势还是沈砚舟教的,但她总觉得沈砚舟写起字来很轻松,也不费劲,她写个字,好像要把本子戳穿了。
勉强把“人之初”几个字全部学会,她又默写了两遍,虽然歪歪扭扭不太好看,但总算写出来了。
看看时候快到中午了,何映霞很麻溜地扔下纸笔出了房间门。
“我去煮中饭了。”
何映霞心情不错,煮饭的时候也哼着歌儿,她不知道沈砚舟的活动范围多大,却忍不住小声说话:“沈砚舟,你瞧瞧我新卷的芒子。”
“笔笔直的,真不丑呢。”
顾翠兰听到厨房里的动静赶过来,非要给她炖一个红糖鸡蛋吃。
“不碍事的,妈,我这会好多了,不用吃的。”
“省什么呢,不吃放着也臭了,千万别省。”
顾翠兰手脚很麻利,拿出两个鸡蛋磕在碗里,又舀了一大勺红糖,倒了点热水,掀开锅盖,架上一个竹制的蒸笼,把碗放进刚冒热气的锅里。
何映霞偷偷在心里跟沈砚舟说:唉,又沾了你的光。
鸡蛋上桌,何映霞分给顾翠兰一个。
“哎,妈这两年身上基本不来了,丫头你吃吧,也不是什么稀奇东西。”
何映霞知道婆婆家早年很有钱的,用之前的话来说,那是地主家的小姐。
“妈,你小时候真的有十个佣人吗?”
“哪里止十个,光是帮我梳头的就四个,穿衣裳的也要四个,还有四个烧饭给我吃的,六个专门给我做衣裳的。”
何映霞咋舌:“难怪人家说顾家门楼大呢,光服侍你的人就不少了吧。”
见儿媳当真了,顾翠兰看着她笑:“想什么呢,那会块块在打仗,有田种,有饭吃就很不丑了。”
“噢,原来是引我的。”何映霞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糖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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