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珛追了半天,终于在一个转角处将他拦下来。
“你跑什么?我又不吃了你……”
闻苁还是如从前一样的瘦削样子,他茫然地看着鬼珛,眼里的警惕像是在看一个陌生的敌人。他转身又想往别的方向跑,鬼珛一把将他拉住。
“你跑不过我的!”
可是这一拉,却着实将鬼珛给吓了一跳。
闻苁的十二张命牌浮现在鬼珛的面前,流光溢彩。
鬼珛盯着面前的命牌,心下又惊又喜,成为鉴魂师那天水水魂官的话至今回荡在她的耳边:鉴魂师的使命是辨伤痛、看吉凶、明虚实、晓命重。一层功法鉴魂伤病,二层功法鉴魂吉凶,三层功法鉴魂真伪,到了第四层,则是鉴命途。
现在面前的十二张张命牌,就是闻苁前六世和后六世的命途。
只是,为何都是空白的?
鬼珛抓起闻苁的手,重新正经念了一遍口诀。
那十二张命牌还是白的,难道是我还没哟修成的原因?
鬼珛心下疑惑,什么摸了一下面前的命牌,闻苁却趁机跑走了。
鬼珛追上去,却在一个十多层高的破房子前跟丢了。那房子坍掉一半,早就无人居住,周围都是横七竖八连七八糟的廊道,有的已经腐烂,有的正在腐烂,还有的有烧伤的痕迹……这里整个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废弃房屋回收处。
从前在魂境,这样破烂有一直没有自动消失的房子早就被楼院阁处理了……
不过这倒是一个藏身的好地方,鬼珛走进去里里外外找了三遍,还是没有发现闻苁的踪迹。
鬼珛心下着急,一股阴火从手上燃起来,猛地窜出去,整个房子都燃了起来。
过了半晌,还是没人出现。
难道真是在我眼皮底下跑走了?
正在鬼珛怀疑之际,一个黑影从燃烧的破楼里滚落下来,鬼珛上前将他抓住,却吓地赶紧撒手。
那是什么!!
鬼珛惊恐地将刚刚扔开的东西又捞回来,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游魂,那不是一个游魂,而是一个肉团,他四肢尽毁,只剩一个头连着躯干。
他“嗖”地一下从鬼珛手里谈出去,滚进了一个破落院子。
鬼珛在院子里走了两圈,终于在墙角发现他。
他像是一团垃圾一样缩在墙角,像是随时都在迎接死亡。
鬼珛走近,蹲在旁边,过了好久才开口道:“你是谁?”
那人始终不语。
鬼珛伸手掀开他额前的头发,才发现他眼睛和耳朵都不见了……纵然是在魂境、在炼魂器里已经见过太多的伤魂残魂,但是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
她捂住自己心口想吐的冲动,下意识伸手想看他的命牌,才想起他没有手给她握。
鬼珛的手悬在空中,不知该泛在哪里何时,他一直紧紧压着的头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他脖子上,似乎压了什么东西……
鬼珛伸手去拿,那人却连忙转过去缩成一团。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鬼珛一个手按住肉团的背,一个手伸到他的前面,试图从他的下巴里把东西掏出来。
他抵抗,她轻轻拍着他的背。
他依旧抵抗。
那东西在下巴下面放了太久,几乎快要嵌进他的肉里。
鬼珛无奈,只好将手放在他的头上看他的命牌。
十二张命牌环绕着鬼珛,她一扫而过,最终眼睛停留在中间的那张命牌上,上面的瘦削少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似乎下一秒就要拉着她的袖子说:“姐姐救我…”
可是地上的这个肉团,再也不会拉着她的袖子说出这样的话了。
她反复核对着命牌上的人和地上的肉团。
泪水盈满眼眶。
是你……
“闻苁……”鬼珛再次不可置信地蹲下身,“怎么会是你……是谁将你变成这样的……”鬼珛感到自己心中难以抑制的怒气,她的手抓着地上的稻草,青筋突起。
淡淡的紫色又在眼中出现,鬼珛赶紧从拔开腰间的小壶,将血水灌下去,那是阿福给她准备的。
半晌,鬼珛镇定下来。
她掀开闻苁眼前的头发,即便这样仔细看着,也看不出一点儿往日的踪迹,
他反复挣扎,终于在她在他额头上写下“小下”两个字后,停了下来。
他不哭不闹不言不语,只是停止挣扎。
他微微抬起头,脖子下的东西终于露出一角。
鬼珛伸手将东西拿出来,心头一痛,那是……一锭魂金。
那人支支吾吾似乎想对鬼珛说什么又谁不出来,只是支支吾吾,他摇摇晃晃似乎想向前靠,最后还是靠在了墙上。
鬼珛的眼泪落在魂金上,将金子冲洗出它本来的颜色。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鬼珛伸手将闻苁抱起来,“我带你回去。”
不管是睡将你伤成这样,我一定还你一个公道。
鬼珛将人带回去,众人吃惊了一瞬,马上又恢复了平静,毕竟都是从炼魂器出来的人,怎么惨的场面都见过了。
只是,鬼珛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后,她心中的谜团变成了所有人心中的谜团。
这到底是哪里?
“难道这里就是魂境?”阿福问道,“说不定你那位夫君赌的就是灯下黑,故意将你放回来……”
“可是他将我放在魂境有什么用呢?魂境不属于三界,他在魂境什么事情也干不了啊……”
“那就只能是另一个可能了,这里就是天界!”游存义道。
“我之前也以为这里是天界的某一个地方,可是闻苁怎么可能在天界呢?”
“我听说,三界不是有四处游荡的孤魂吗?万一是他从魂境跑出来了……”阿福道。
“不可能,他这样魂力的小游魂是跑不出去的,只能轮回……他这样子,根本没有去轮回。”
“万一呢……我说万一啊……他跟着某个发力高强的大游魂跑出去,路上遇到恶人,最后辗转来到这里……是不是也说得通?毕竟魂境那么大,总会有一两个漏网之鱼不是?”游存义道。
“如今看来,也只能这么解释了……”鬼珛说着看了一眼墙角的闻苁,眼中满是心疼。他回来后,还是自己喜欢待在墙角。鬼珛担心他的安危,将他安置在了自己房间的墙角。
半夜,鬼珛似乎听见窗外有声音,她睁开惺忪的睡眼,却发现墙角的闻苁不见了。
鬼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的确没人。
她燃起手心的鬼火,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窗外。
存义?
鬼珛满心疑惑地走出去,却在院子里见到坐在轮椅上的玉无瑕。
“你怎么在这里?”
“晚上睡不着,出来看看。”
“你不是一直不想用这个轮椅吗?”
“这不是,没办法吗?总不能叫醒你们吧……是不是我吵到你了?”玉无瑕眼神里流露出歉意。
鬼珛恍惚地看着周围,“不是,没有,你有看见闻苁吗?”
玉无瑕摇摇头,“怎么了?它不是在你屋里吗?”
“没看到人呢……”
“是不是躲在哪个角落去了?听存义说这位新来的朋友脾性怪得很,只和你待在一起……”
“你这小心眼儿,别在这人说风流话,赶紧帮我找人!”
“是……”玉无瑕推动自己的轮椅,“大晚上的让残废帮忙找人,小下疗愈使可对病人可真是好……”
“谁叫你大晚上不睡觉的!等等!别说话!”鬼珛似乎听到支支吾吾的声音。
她转身掀开背后的草丛一看,几个重伤的残魂躺在地上,一股巨大的血腥味涌向鬼珛,鬼珛感觉魂刀像是毒蛇一样在身体里游走,紫色的光又从瞳孔里透出来,她抓起地上的游魂就开始啃。
阿福和游存义听见外面的响动连忙跑出来。
“这是怎么了?最近不都挺稳定地吗?”游存义道。
“不知道,赶紧拦住她!”阿福说着冲上去拦在鬼珛的面前,她已经吃完草地上的游魂,正要去别处。
“小下,是我!阿福!你镇定一点!”她指着鬼珛腰间的小壶,“你喝一点!”
鬼珛却丝毫听不进去她的话,一把将她摔在地上,对着脖子正正地啃下去。
阿福忍着通闭上眼睛,就在大家都以为事情马上结束的时候,鬼珛却越咬越深。
“这不对!阿福她没有回来!”游存义连忙跑过去,“你快推开恩公!”
阿福看着鬼珛的眼睛,不忍道:“小下,你快醒醒!”
游存义上前想将鬼珛拉开,却被鬼珛一把扔了出去,她吮吸着阿福的血,眼中的颜色慢慢变淡,慢慢变淡,等她意识到面前的人是阿福时,阿福早就已经晕了过去。
鬼珛惶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阿福!阿福!”
她接连叫她的名字,她没有醒来,她也晕了过去。
等鬼珛再次醒来的时候,阿福已经不在了。
玉无瑕说游存义带着阿福走了,鬼珛看着空空的屋顶,“这次又是几个?”
“没有几个……本来都是一些将死的游魂……”
“她伤地重吗?”
“养一段时间应该也就好了。”
鬼珛眼角滑下一滴眼泪,沉默了半晌,“她是应该走的……我就是个无底洞,你也应该走。”
“可不是,我本来也想走来着,只可惜我这腿走不了,还等着某人医治呢……”
鬼珛脸上浮起苦笑,她眼眶湿润,转头看着玉无瑕,“你现在不走,等我再次发狂,可就没人拦得住了……”
“没关系,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你救回来的,你要拿回去,随时都可以。”玉无瑕见鬼珛眉头一皱,赶紧说道:“别生气啊!虽然命是你的,但是我也不想现在就死了。”
鬼珛感到内心一阵心酸,泪水从眼眶里滑落出来。她转过身去,背对着玉无瑕抽泣起来。
玉无瑕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没关系的,别太担心还没发生的事情,你先养好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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