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珛和藤条笼一起,被放在了一个四面是墙的院子里。
禁区没有白天,只有黑夜,鬼珛倒是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院子的四个角分别站了四个看守的灵卫,等着她受不了了从藤条笼里出来。
禁区里弥漫着扰人心智的声音,一听见就觉得心里瘆得慌,鬼珛几番都感觉自己抓耳挠腮,一颗心像是在钢丝上吊着,喘息都变得困难。
想必,这就是玉无瑕想要的效果了。
这禁区,果真还是有点东西。
鬼珛盘坐在藤条笼里,念起了鬼月离教她的静心诀。
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她没什么事,周围的四个人已经倒了。
果然,静心诀还是有用的 。
鬼珛看了看周围,这不正是跑的好时候。
他正准备打开藤条笼,不料又进来四个人,将角上的四人替换掉。
没抓紧时间啊……玉无瑕这是准备干什么?不死不休吗?
鬼珛静待下一个机会。
不到三个时辰,角上又倒下一个。
她连忙喊道:“你们快救人!”
另外的三人站在原地,犹豫着不动。
“刚才的四个人现在已经消散了,你们现在不出去喘口气,一会儿就和他们一样。你们现在将人抬出去,换人进来,是一样的。”
几人还是犹豫。
不敢走。
哀怨的哭声不绝于耳,像是无处诉说的心痛,像是万古不明的冤屈,是无数人的生生世世,是无数被磨灭的人生,是正果,是恶果,是被掐灭的生机。
人心要疯。
又倒了一个。
“其实你们在不在这里对我都没有影响的,左右禁区外面有人,我也跑不出去。君上让你们在这里,只是想确认我的位置而已。但是你们不必为此付出自己的性命啊……你们现在出去,就跟外面的人说是救人,他们定然会放你们出去,你们出去之后,就赶紧跑。君上也不会派兵追你们几个将死之人的。”
剩下的两人捂着自己的胸口相互看了看,他们的确是坚持不住了。
鬼珛透过藤条间的缝隙看着两人,心念:一、二、三。
两人拖着倒下的两人拔腿就跑。
“我就说嘛,谁会跟自己的性命过不去呢……玉无瑕这不是脑子不清醒吗……”鬼珛收起萝杖,终于从藤条笼里站起来。
在里面待了太多天,真是腰酸背痛。
她刚伸了个懒腰,就听见外面传来声音。
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跑。
空荡荡的院子里放着空荡荡的笼子。
鬼珛前脚离开,几个灵卫的声音从院子里传出来。
“急什么急什么,这笼子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
“这君上也是,夫人在这禁区还能跑了不成……”
“少说几句吧,还想不想出去了。”
鬼珛咧起嘴角,院子里那笼子,应该够撑一段时间了。
她倒是要看看,这禁区里到底有什么。
鬼珛越往前走,周围就变得越黑,云飘雾绕的黑气萦绕在周围,鬼哭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她嘴里反复念着静心诀,可是此刻静心诀的作用已经十分有限。
她闭上眼睛,摸索着向前,强忍着心头的不适感,一步一步靠近声音的源头。
似乎是无数人的呓语,无数人的冤屈,还有人在奔跑,还有人在偷看……鬼珛猛然睁开眼睛回头一看,好像有一个衣角在视线里飘过。
“谁?”
鬼珛走近,谁也没有。
倒是面前这石墩,是个什么东西?
她抬头一看,一张慈眉善目的佛像正垂眼看着她。
佛像垂目,明明是万千慈悲,可鬼珛却感受身后传来一阵寒气。
她不由地打了个哆嗦,往后退了两步。
她环顾四周,这不是一个佛像,这是一圈佛像。
一、二、三、四……十二。
或喜或怒,或站或坐……
鬼珛退到中间,这里,怎么会有十二尊巨佛?
周围嚎哭的声音似乎又大了几倍,像是要把胸口冲破。鬼珛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对,这不是十二尊佛像而已。
这是,阵法!
她努力睁开自己的眼睛,努力找到阵眼在哪里。
突然,刚才那垂目的大佛道:“来着何人?”
鬼珛心中一怔,疑惑不已,这又是怎么回事?
“你又是何人?”她道。
“吾乃守卫禁区之佛。”
“守卫?”鬼珛直起身子,“你既守卫禁区,为何不顾这万千鬼哭?”
“他们自有自己的因果。”
“那你跟我说话干什么?”
“今日开眼便见到你,乃缘分使然。你须破除迷障,才能走出阵法。”
鬼珛察觉有异,哪里有大佛书说话这么多的。
她往前走去,欲一探究竟,走到边缘发现还真的是阵法。
“我说了,你又不信。”
声音的方向变了。
鬼珛看见对面大佛身后的衣角,道:“信了,我信。敢问有缘佛,我这要怎么走出去?”
“往左三步,再往右三步,最后顺着边缘走一圈,再反着边缘走三圈,你就会看尽出口。”
“大佛莫不是将我骗进更深的深渊吧?”
“你自然也可以不信我。”
鬼珛犹豫了片刻,那衣角已经不见了。
如今不信你,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按照他的说法,果然看见一个黄色的光点,她深吸一口气,一步朝着黄色的光点迈出去。
竟然真的出来了!
她还来不及回看那十二佛的阵法,余光便又瞟见了那衣角。
鬼珛连忙追上去。
“恩公跑什么?我还没感谢恩公呢!”
“顺道路过,无须言谢。”
“可是我对这禁区不熟悉,还需恩公指路。”
“你不要乱跑,就不会有什么事。”
“可我不跑,又如何找到路出去呢?”
“没有路可以出去,既然进来,就好好待着。”
“听说进禁区的人,是十有十死,恩公又是如何活下来的?”
男子停在一个高亭上,“你想问什么?”
“我想……”鬼珛话还没说完,一张大网就从亭子上落下来,将她罩在其中。
一个女子从亭子后面走出来,笑地十分明艳。
“今日收成不错,抓到一个魂力这么深厚的。”
鬼珛不可置信地看着从高亭上跳下来的男子:“你是骗我的?”
“诶!这话可不能乱讲,我可没有骗姑娘噢!这第一,我让姑娘不要跟过来,是姑娘自己非要跟过来的。这第二,刚刚那个阵法,若不是我,姑娘可不一定能走出来。那地方,可是死过不少人呢!”
“你这是早有预谋!”
“一点点!一点点!”男子捏起手指。
鬼珛气不过来,“你们抓我干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女子将网收起来,放进了自己的锦囊中。
鬼珛感到一阵颠簸,似乎来到了一个哭声不怎那么强的地方。
“你们回来了!”又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怎么样?”第二个男子。
“今日有大收获!”抓她的男子说道。
“魂力深不可测,救人应该是够了。”抓她的女子道。
原来他们抓我来是为了救人……也就是说,病人危在旦夕,需要大量的魂力去将人给拉回来。
这倒是,确实不一定会要了我的性命?
只是不知道这病人的具体情况了……
“是个什么样的,快拿出来看看……”刚刚的第二个男子说道。
还拿出来看看?当我是什么货品吗?
鬼珛心里盘算着出逃的办法,等等……刚刚这人的声音……怎么好像有些熟悉是怎么回事?
锦囊被打开,鬼珛被放出去。
一声“阿珛”惊到了在场所有清醒的人。
白槐景的声音。
他看着鬼珛,像是看见了久未谋面的亲人,大眼睛里瞬间盛满了泪水。
所有人都是一脸的懵逼,包括鬼珛自己。
鬼珛在脑子里迅速盘算,他叫的是哪个阿秀……
“阿珛,你真的在这里!小龙魂没有找到你吗?你怎么也被关进来了?”
噢……原来是魂境的鬼珛……
可是我也不记得魂境的事情……这人又是谁?
白槐景抱鬼珛汪汪大哭,将周围的榕庭等人都吓到了。
这怎么,比家里人还亲呢?
鬼珛一愣一愣的,“要不你们,先将这网给打开?”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白槐景回头看着榕庭,“哥哥!”
榕庭又指了指嫜敏。
“嫂嫂!”
“什么嫂嫂……还没成亲呢……”嫜敏笑着走到白槐景的身边,“你确定她是个好人?”她说着看了看里屋,“我们现在了缺着人给你姐姐救命呢!”
“当然当然!槐景怎敢拿姐姐的命开玩笑,这位也是姐姐,魂境的姐姐,这五百年来就是她在帮我找你们。”
“是这样吗?”嫜敏看着鬼珛,“我怎么感觉她好像不认识你啊……阿景……”
“阿珛姐姐,你不记得我了吗?”白槐景对鬼珛说道。
鬼珛看着白槐景沉默不语,确实不认识。
但是她,好像明白过来了。
白槐景看着鬼珛有些恍然的眼神,“想来她也是遭到那灵宫的祸害,嫂嫂就不要为难她了,这禁区的声音本就扰人,将人吓傻了也未可知。”
“你才吓傻了。”鬼珛突然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们是谁。”
众人的目光转向鬼珛,噢?
“你们是青丘的人,五百多年前,青丘失踪了五个人,两个多月前,又失踪了一个,就是你们。”
“所以你,真是魂境的人?”榕庭道,“不记得魂境有这么漂亮美人啊……”
嫜敏一拳敲在榕庭的头上,“怎么说话呢!”
“小气!”
“我是来救你们的人。”
救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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