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的温淮雪的资料，能查到的我都发给你了。”
“嗯。”
因为温淮雪工作性质的特殊，所以其实林星渐能查到的东西非常有限，从头往下翻到底不过三页纸。
温淮雪打的一手好算盘。
她对林腾没有爱，所以在知道不可抗拒之后果断改变计划，尽职尽责的装成一个恋爱脑娇妻，她骗过了所有人，包括林星渐。
那么她留下林星渐究竟是因为一时心软还是因为有一个孩子能让她更顺理成章的待在林家收集资料，温淮雪死无对证，尚未得知。
这些全部都可以不作数，因为无论原因最后的结果是他的出生。
林星渐按了按太阳穴，继续往后想。
突然有一天，温淮雪发现了自己生的孩子非常聪明，如果她放任不管，等到成长起来就是一个不可控的变量，万一是敌人对于他们的维权是非常不利的。
所以她面前只有一条路，即便当不成盟友也不能是敌人，于是她把景应溪写的小说当成睡前故事读，把男女平权的过程混着一些关于“如何平衡AO关系”的论文当早教。
她有意让林星渐留意周围，若有似无地透露出林腾和林家是什么样的，让他以为他母亲是一个很好但是被蒙蔽了的人，让他知道林腾很少回家，而林腾的这份不在家就成了她的操作空间。
身份暴露或许不是她想的，但她应该也猜到了，于是她又开始为以后部署，部署怎样才能死的最有价值，毕竟死者为大，死亡是最高贵的活着。
七岁，一个价值观尚未完全的、不大不小的时候，没那么聪明、容易冲动、但又稍微懂得那么一点点事情的年纪，正好能让林星渐忽略掉诸多疑点，只单纯将所有恨转移到林腾身上。
随着母亲死亡后的记忆放大，最先忘记的反而是缺点，温淮雪下的每一个心里暗示都会在特定场景里被林星渐反复回忆起，先是巩固价值观，再是恨意深入到整个林家，甚至是alpha群体。
所以当时在二楼阳台是还是自杀和他杀根本不重要，这全部都是她规划好的。
和诗集里说的一样，她为了她的追求能毫不犹豫放弃爱情，甚至不惜把自己的命算进去，估计林星渐这点微不足道的恨根本就不被她放在眼里。
又或许是恨比爱更长久。
想到这，林星渐把眼镜从鼻梁上取下来丢在一边，按了按眉心，摸出打火机下意识又想点根烟，刚按下去还没点上，想起这是在楚景暔房间里又立马松开了。
“林星渐。”
“嗯？”
林星渐没觉得自己声音很大，不知道为什么楚景暔会醒，不过他不是一个会内耗的人想到就问了。
“吵到你了？”
“没有。”楚景暔撑着床坐起来，“少抽烟，睡不着吗？”
“有点。”林星渐垂下眼睛，“你什么时候见我抽过烟？”
不知道是睡蒙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根本没睡醒，楚景暔没有回林星渐问的话，只是说：“下次不舒服可以抱我。”
“做梦呢？”
林星渐把灯关上，站起来回到床边，看着楚景暔又躺下去。
“不怕我骗你？”
“随便。”
说起来，楚景暔是唯一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却一直相信他的。
因为谨慎，林星渐从来不会把自己的计划跟无直接关联的人说，有关联也不会全盘托出，他对楚景暔没有利用，楚景暔自然不会知道他在干什么。
就这样还相信。
林星渐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他有少年人的勇气，还是应该说他不够有脑子。
这样容易被人当枪使。
说着不睡还是睡了一会，以至于闹钟响的时候林星渐久违的觉得有点累。
南离和广阳离的近，动车直达，两个人匆匆吃了个早餐就出发了，什么行李都没有拿。
将近三个小时，林星渐靠在楚景暔身上睡了一觉回笼，楚景暔倒是因为偶尔的熬夜没有那么困。
“我还是第一次来你这个家。”林星渐懒懒地靠在旁边等楚景暔开门，打了一个哈欠。
楚景暔欲言又止的把门打开，林星渐进去才发现里面还有一道铁门，隔着铁门林星渐就已经看到了一堆猫，体型不一，品种不一，各种颜色的都有。
“你家开猫咖啊。”林星渐有点无奈，“你都不住在这边它们怎么办？”
“有人喂的。”
比起那些大户人家楚景暔其实也没有养多少，加上Zero是五只，Zero没有带回来所以这里是四只。
铁门一开楚景暔就熟练的把两只猫推了进去，另外两只比较腼腆不需要他操心。
林星渐跟着走进去，一只“腼腆”三花从架子上跳到林星渐身上，还是他手快才不至于没接住。
这只三花体型比Zero小的多，林星渐一只手给它拎起来放到地上。
“自己玩。”
林星渐绕开它们走到另一边。
就在刚刚他的手机响了，点开一看发现是他今天凌晨要求查的人，速度快的现在就查到了。
不过林星渐给的范围太广泛了，有重叠的人还需要他一个个去排除。
听见开门声林星渐才猛地回头，看到景应溪和流容憩后才想起还有这层关系，第一时间问道：“你还记不记得温淮雪高中时候喜欢的那个人叫什么？”
十多年了，景应溪思考了一下，流容憩想起来说：“好像叫苏……”
“苏柏霖。”林星渐接话。
“好像是这个名。”
林星渐一提，景应溪也想起来了。
“行，我知道了。”
林星渐低头看手机，将苏柏霖的名字重新发过去让对方查详细资料，而对方最开始发来的那个文档就有现居住地。
这个名字很熟悉，林星渐应该看过他写的论文，也有可能是温淮雪读过。
刚要离开，被楚景暔抓住了。
“你对这里不熟，我和你一起。”
也是。
林星渐点头，算是同意了，把地址转过去给楚景暔看。
“这里你认识吗？”
楚景暔匆匆扫了一眼：“认识，离这有点距离，不太好进。”
“不太好进？”林星渐不太懂具体是怎么个不好进，“那也先去看看。”
反正跟钱没关系。
如果用钱可以解决楚景暔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刚开始坐在车上好好的，到后边上了山路开始有点颠簸，林星渐把手机放下按了按太阳穴。
再看下去他要晕车了。
“快到了。”楚景暔小声安慰了林星渐一句，这才放下窗户朝着外面说了两句广阳这边的家乡话。
叽里咕噜说啥呢。
林星渐不是广阳本地人听不懂。
反正结果就是他们进去了。
“你跟她说什么了？”
林星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还是问完才反应过来。
突然被问，楚景暔的脑子也没转过来：“就……跟她问好，然后说我坐你的车带你过来吃饭。”
“你认识？”
“不算，只是跟着我爸来过。”顿了顿又说，“但是我没骗你，这里认车也认人，没有本地人带你是进不来的。”
林星渐点头。
那确实麻烦。
到一定距离后车就不能再开进去了，两个人只能并排下车走进去，林星渐好奇地问：“这里是吃饭的？”
一个建在半山腰的饭店？
林星渐只知道有环山别墅，饭店他还真是第一次接触。
饭店？
楚景暔乍一听觉得好像没什么毛病，但细细想来又不太对，等车停稳他才想到这里叫什么。
“吃喝玩乐都有，算山庄吧。”
林星渐时间卡的刚刚好，他在车上就已经收到了完整版苏柏霖的资料。
苏柏霖大学读的并不是餐饮专业，而是和这个完全不搭边的法学，高中和大学成绩都很出色，工作也很稳定，当过一段时间大学老师，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后面去了初中当思政课老师。
至于这个山庄，最开始是苏柏霖父母经营的，过世后留给他了，虽然林星渐觉得苏柏霖找人打理的可能性更大，但既然查到苏柏霖最经常落脚的地方在这，那么今天星期天，他肯定也在。
山庄不小，又刚好是饭点，人不多大概是得益于“一带一”的SVIP机制，但目标太大不好找。
“在这吃饭吗？你应该会喜欢的。”楚景暔下意识询问林星渐。
毕竟这里的东西就没有预制的，全是现杀现煮，绝对是最符合林星渐饮食方面的健康标准的，而且还是挖不走的那类。
林星渐以为是楚景暔想吃，但他现在事情还没做完，就说：“会有机会的。”
一个阿姨看他们走过来，不耐烦地说着一口林星渐听不懂的家乡话——听语气听出来的。
他没生气，反正听不懂，只是让楚景暔问她苏柏霖在哪里。
她狐疑地上下扫了一眼林星渐，或许是猜到他们两个人中主要决策人是林星渐所以换成了普通话。
“你找我们老板干什么？”
不标准，但也够听懂了。
“我是他儿子，讨债来了。”林星渐撒谎都不打草稿的，张口就来。
楚景暔心里震惊，面上不显，低下头不敢说话，生怕打扰林星渐发挥。
“谁在这造谣……”
苏柏霖刚刚在旁边帮忙，走出来就听到林星渐这句话，想都不想直接反驳了，但等到他真正看清林星渐的脸时，未尽的话语成了他的案底。
四十三岁未婚依旧可以顺水摸鱼地说没遇到喜欢的人，但这一连串的反应林星渐看的明明白白，他就是对温淮雪还有感情。
这就好办了。
林星渐偏了偏头笑看着他：“借一步说话？”
苏柏霖没同意也没拒绝，默认了，带着两个人往偏僻的地方走去，直至进入他的住所。
三个人在一个空间内其实有点尴尬。
苏柏霖是因为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两个人相处，林星渐是因为摸不准苏柏霖是怎么样的性格所以干脆敌不动我不动。
从林星渐的视角来看，温淮雪的行为并不做好，死亡也并不无辜。
说什么都是自己被利用了，他还没有大爱到只因为目标一致就能抛弃私人感情给温淮雪开罪。
换句话来说，哪怕温淮雪现在就站在林星渐面前，他也敢当着她的面说“我们虽然不是敌人，但也算不上盟友”。
顺理成章的，他现在对苏柏霖也没什么好感。
“我没想到你会来得这么早，一时间还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你。”最终还是苏柏霖先开的口。
林星渐一边听一边琢磨着他说的话，莞尔一笑：“不用面对，你知道我是来拿东西的，拿到我就走，绝不多留。”
苏柏霖又恍惚了一瞬。
林星渐笑起来和温淮雪一模一样。
一直到察觉失态回过神来他才慢慢的从床头柜里翻出两个盒子。
“我时常在想，如果当时的我把她拦住了，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你拦不住她的。”林星渐实话实说。
从只言片语里林星渐就已经猜到温淮雪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了，但他现在更在意的是苏柏霖手上的东西。
林星渐看着苏柏霖打开其中一个。
是一个蓝钻戒指。
原来是首饰。
林星渐当时走的太急，都没看景应溪和流容憩手里的是什么。
也是，最不容易被发现、最适合送人、容易送出去、最符合alpha刻板思想的东西就是首饰了。
“她是一个很有想法、很清醒、很独立的人，她很伟大，只是当时的我还没意识到问题，我应该相信她的，是我不够坚定。”
苏柏霖把另一个盒子也打开。
这个盒子里只有一个银色的镂空素戒，两个盒子放在一起，这个就显得太黯淡无光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这个戒指，又看看了一眼面前林星渐，把这个盒子关上换了另一个盒子出来，样式一致只不过尺寸不同。
“或许这个更适合你。”苏柏霖把这两样东西郑重的交给他，“这些是温淮雪必须要承担的责任，不是你，她是真的不希望你也走上这条路。”
林星渐接过。
仔细看过，那个银色的圆形戒指完全平展是凯尔特符号，内侧镌刻了一个★。
“她比你更先知道这条路的不易，这个才是她真正让我交给你的，比起你小小年纪就要承担那么多，她更希望你幸福。”
苏柏霖知道林星渐对温淮雪有误解，但多说无益，他无法为温淮雪辩解再多。
“你也不要怪她。”
林星渐照光后发现确实是他要的东西就没再过多纠结，但另一个盒子他也收下了。
离开的前一刻，林星渐还是偏头对苏柏霖说道：“我理解她的身不由己，但我保留不接受的权利。”
他永远不会原谅温淮雪，却也不会去责怪温淮雪，一笔勾销哪有那么简单。爱与恨有时候是说不清的，扯不平就不扯了，
“林星渐。”
“嗯？”林星渐听到声音看过去。
楚景暔犹豫了很久，但现在看着林星渐的眼睛他的心突然定下来了。
他说：“可以爱。”
恨与爱不冲突，就像理性和感性可以共存。
破百快乐！撒花花～嗯对，大概就是还有个几十章[化了]好长啊不想写了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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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柏霖，bai（第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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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尔特符号：永恒的爱、不朽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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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之间哪有隔夜仇，什么恨不恨爱不爱的，死无对证，林星渐你其实就是恨温淮雪没爱过你
林星渐，你不是没人爱的小孩T-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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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温淮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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