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次短聚之后，流容憩让林星渐回家等她的消息，她这边会作为一个桥梁联系另一方，约一个从事这方面的朋友，其他的等见面详谈。
林星渐应允了。
他其实做好了对方不同意，或者要等很久才能得到答复的心理准备。
毕竟地位高的政客、高于地位高的商人、高于地位低的政客、高于地位低的商人的鄙视链从很早之前就有了，更别提他有意在国内隐瞒，所以没什么说得出的产业。
不过最近倒是有意向把国内隐藏的产业全部转到明面。
中途楚景暔问他月底秋游来不来，他思索一下选择了去，他还要忙半年，秋游不去放松一下他都怕自己死在公司里。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信息来的挺快的。
林星渐收到信息的时候正为公司上市的事忙的焦头烂额。
即便知道机会难得，他也只抽得出半天出来。
约定的地方在金柏的一家咖啡店，他还得从提前坐飞机过来，完事再回去。
这家咖啡店所在的地方离商场不远，周围人流量很多。
从地点的选定就能看出来流容憩和对方应该挺熟的，如果不熟大概率会约饭局，看起来他还是沾了流容憩的关系。
车子停在马路对面林星渐就下了，时间不早不晚，过马路还有余，开到对面要绕一个大圈可能不够。
林星渐看着来往的车辆，静静等着一百秒的红灯。
“你好帅哥，想问你点事。”旁边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个人，走到林星渐身边递给他一根烟。
林星渐扫了一眼对方，从口袋里摸了一根烟出来：“不劳烦，我有。”
有时候一眼就能看出很多东西。
比如他想问点什么。
那个人全身上下加起来可能不超过五百块钱，手里拿的烟和打火机却是顶好的，高则上千，这种人要么是探子，要么是攀高枝的，反正绝对不可能是问路的。
“是小的唐突了，我就问几个问题，很快的，三分钟。”那个人见状又想帮他把烟点上。姿态放的很低，其实大多数人到这里无论怎样都会给点好脸色了。
不过林星渐不是大多数人，换作平时他闲着可能愿意接过去已读乱回一下，但现在他也才刚加完班，累的不行，实在不想应付这些。
他的手一转，烟调转了个位置，刚好避开对方给的火。
“抱歉，我的烟比你的火贵。”
明晃晃的拒绝，就算对方再笨也听出来了，只能尴尬道歉：“打扰了，下次见面一定用更好的给您点。”
林星渐像是拿着什么脏东西，嫌恶地将烟随手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刚好绿灯。
对面的行人很多，和他们这边有明显差距，林星渐逆着人流走过去，原以为只有他和流容憩会来的早一些，直到走进咖啡厅里才发现人都到了。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确定离约定时间还有十分钟才松口气。
有些事有电脑在会方便一些，在知道约定地点后林星渐就托人把他的电脑拿来了这里寄存着。
林星渐从不打无准备的仗，他想了很多种开场白，但在看到来人是谁后还是微不可查地顿了顿，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好久不见了。”
“你们认识？”流容憩看了看林星渐，又看了看对面的一男一女，有点惊讶。
“嗯，没想到再次见面是在这里，这么严肃的场合。”林星渐把他的电脑打开，里面是他早就想好的方案和预算。
“还是重新介绍一下吧，我叫景应溪，他叫楚清臣。”那个名叫景应溪的女人介绍了自己又介绍了身边人，这才欲言又止的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林星渐，幸会。”林星渐朝他们笑笑点点头，“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缘分来的那么快。”
他早在查完楚景暔资料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他与他的父母势必免不了一场谈判。
所以他们注定是一条船上的人，只不过楚景暔是被他刻意排除在外的那个。
“其实我们与你妈妈是旧识，一直玩的挺好的，这几年我们也一直在想办法疏通关系，但这条路不好走的。”景应溪看林星渐这样子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嗯，我知道。”林星渐在看到这个局面的第一秒就猜到了。
景应溪还想再说点什么，林星渐已经转过头跟楚清臣说话了。
这里面他真正需要的只有楚清臣。
“我要完整的人员名单。”
林星渐直接提出自己的诉求，重点咬在“完整”上，如果对方连这个都听不懂，他们也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
不怕人坏，就怕人蠢。
他对清官和奸臣是两个态度，也有两套模板，但他本人不是一个喜欢多事的，对面也不是喜欢奉承的。
“政商勾结是违法行为。”楚清臣抿了一口面前的咖啡，神色淡淡。
“我和你可算不上勾结。”林星渐笑得很乖，看起来一点心眼都没有，“你想做清官应该很不容易吧？我需要这批人员名单，刚好能帮你解决这些棘手的事，充其量算各取所需。”
沉默了一会，楚清臣问：“除了名单，你还要什么？”
楚清臣清楚，就此而言两方的付出完全不对等，这样的合作不会长久，中间必然有矛盾，面前的这个男生年纪不大，给他的感觉却不是什么好糊弄的。
“到时候你会知道的。”
林星渐没有明说，毕竟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允不允许计划进行到这一步。
“如果有变数我会找人告诉你，该怎么做你比我更清楚。”
楚清臣对林星渐感官一直挺好的，无论是之前他被楚景暔领回去十分纯粹的见面，还是这一次掺杂利益的名利场。
“但愿如此。”
两个人又讨论了一些细节方面的内容才达成合作。
景应溪一直想和林星渐聊天，但两个人在谈事情她只能等着，看他们现在谈完了才开口：“一起吃个饭吧。”
这次见面林星渐察觉到景应溪看他的眼神很奇怪，他大概能猜到原因，所以现在目前不想跟她有单独相处的空间。
只能充满歉意地朝她笑了笑：“抱歉，我今晚还有事，等忙完下次我请。”
他来的很体面，走的也很体面。
走出咖啡店天已经黑了，林星渐站在路边按了按太阳穴。
车还没到，他打开手机看信息。
【N：怎么今天都去金柏？】
【N：落地了吗？】
【N：吃饭了吗？】
最近太忙了，每次林星渐有点时间都只想补觉，没看到楚景暔发的信息，楚景暔也没生气。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林星渐忙到不回他的信息，只时不时发一条表达一下自己的存在和慰问。
林星渐上车才回。
【林：不知道，刚谈完事情，等会随便吃点准备上飞机了】
【N：这么晚？晚餐还是要吃好点，等会飞哪里？】
林星渐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楚景暔知道自己来金柏是为了和他父母谈生意是什么反应。
林星渐对关系这方面分的挺开的，朋友是朋友，盟友是盟友。
既然决定了在楚景暔跟他表白之前把他当成朋友对待，就不应该把楚景暔扯进这件事里来。
他也确实跟楚清臣提了一句，楚清臣几乎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让他松了口气。
【林：回鹏城】
【N：什么时候回南离】
【林：秋游之前】
说了和没说一样。
【N：今晚打视频吗？】
【林：没空，加班】
【N：……】
楚景暔总觉得这个场景特别熟悉，还特意往上翻了翻，原来这个场景已经发生五次了，怪不得熟悉的过分。
【N：连加五天班？哪个黑心公司？不能起诉吗？】
楚景暔有一种和比他大至少五岁、已经步入社会、遭受社会毒打的哥哥谈恋爱的错觉，虽然没有恋爱。
林星渐看到信息忍不住笑了一下。
确实黑心，他一个老板跟着员工天天加班，但这就是他的公司怎么起诉？
【林：我的公司，加到年末】
聊天框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变来变去，一直到最后只剩下了一句楚景暔发来的“注意休息”。
景应溪是第二天中午回的家。
正好是星期天放假。
“妈。”
楚景暔听到开门声出来看了一眼，又回到厨房。
景应溪应了一声，把鞋一换就走到了厨房门口，靠着门框看他。
景应溪平时死活不进厨房，这次虽然只是这么看着他，什么话也没说，但楚景暔不看都知道她肯定有事：“说。”
“帮我弄个水果拼盘呗。”
楚景暔就知道没什么好事：“行。”
景应溪这才放心地带着试探地道：“你不是知道我昨天去金柏了吗？我跟你说，我看到了一个特别像林星渐的人。”
“那应该就是他，他昨天也在金柏。”楚景暔连头都没抬一下，看起来对这件事不是很感兴趣。
实验通过。
至少是朋友。
“他不上学啊？”
景应溪终于找到一个能解答的人了，放心地把她的问题问了出来。
“他成绩好，不需要呆在学校。”
楚景暔把她要的水果切好递给他，又把灶台上的火关小了些，这才有空去给zero配猫粮。
“但他昨天看起来状态不太好。”景应溪想了想再次说道。
“嗯，一连好几天公司加班。”楚景暔平地起惊雷，给景应溪吓得不轻。
幸好昨天没有硬拉着林星渐去吃饭。
景应溪被拒绝的难过突然就消失了。
“你和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楚景暔蹲着，从旁边的抽屉里给zero拿吃的，景应溪看他一时半会走不开，就直接坐到地上。
楚清臣和林星渐聊天，她可是全程在旁边竖着耳朵听，听出来了有些事林星渐不想让楚景暔知道，不想把他扯进来，所以只能委婉地问一下。
“好朋友关系。”楚景暔觉得今天的母亲有点可疑，“怎么了吗？”
“没什么，就是我觉得，你们以后也不一定非要在一起，你就把他当成小时那样的朋友就挺好的。”景应溪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因为当年的事发生的太突然，他们两个怎么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那样的话即便两个人不是亲密无间的恋人，也会是可以相互依赖的青梅竹马。
抱着这样的心态，景应溪承认她之前说的话都太冲动了。
其实从见到林星渐的第一面起她就知道了全部。
即便两人都没介绍，她也猜到了林星渐是故人之子，原因无他，就因为那张脸实在是太像了。
看到他过年被赶出家门，身边没有一个人时，她是动了恻隐之心想把他留下来的。
无论是看在多年好友情谊上，还是对一个小孩的怜惜上都该如此，以至于知道楚景暔喜欢林星渐的时候她都是欣喜的。
大概是有了楚景暔，她比流容憩更能感觉到疼，所以没办法对林星渐冷眼相待。
林星渐的母亲离世已久，林家上下又冷血无情，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林星渐或许也会耳濡目染变得自私自利，但这都不是一个孩子的错。
更何况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乃至第二次都是在那样一个场景下。
至少她第一反应是，无论如何大人的错不能怪在小孩身上，所以她想名正言顺的给林星渐一个完整的温暖的家。
但她对林星渐的所有猜测也在昨天见到他的那一刻起粉碎了个彻底。
也是，她怎么会没有意识到，不过是强迫自己忽略了所有的不对劲。
林星渐能从林家活下来，还杀出重围就意味着他不可能没有手段。
昨天一见，林星渐远比她想象中的更加优秀。
十七岁，甚至比楚景暔还小两个月，他就已经明确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知道应该怎样为了这个目标努力。
他聪明，冷静，理智，看的透彻，分的清孰轻孰重，为人处世谨慎，有自信，有胆量，有实力。
她会说出这句话，是冲动之后的冷静。
景应溪一直觉得自己的教育是成功的，事实证明确实如此，对比起来楚景暔的确已经算得上所谓“别人家的孩子”。
但林星渐根本没有教育可言，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就是拼命，靠的就是完全的硬实力。
事实摆在眼前，景应溪不得不承认，楚景暔这个水平站在林星渐身边不够格，至少现在的楚景暔不行，这样的人在林星渐身边只会拖累他。
林星渐一直就不是一个会被动等着别人来爱他的小孩，他是一个想要就会自己去抢过来的人，而他的成长经历恰好告诉了他。
——我不需要。
我不需要爱，爱是一个可以舍弃的，很廉价，很无用，甚至会影响我判断的东西。
我乱写的，别较真哈，当架空看
—
别怀疑，他既不爱人也不爱己
但哪有人不渴望被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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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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