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图是四人离开涪城时,那个药材商人给本教二位护法备好了的。地图只有两份,唐桑二人拿了一份,江怀山拿了一份。
这地图正是川陕一带的山川地形图,画得极是精微。
夭夭凑过去看,江怀山的手指在地图上轻移,停在了清风寨的位置上。
江怀山微微冷笑,忽然合上地图,道:“白鬼前来灭人山寨,带的人马必然不会太少,便也不至于尽是一流高手。群人撤离容易留下痕迹,地图来看,他们大约是顺山道往东行去了,我们追。”
夭夭点了点头,回眸一看,把司远遗留下的判官笔拾起了一支,放入怀中。
江怀山看了她一眼,顿了顿,忽然道:“司家的公子、小姐似乎都不在这里。”
夭夭向四外一看,道:“这座山的每一处房屋我们都巡遍了,难道他家的公子小姐都被烧成焦尸了?”
江怀山微微摇头,并没回答,只执起了夭夭的手,低声嘱咐道:“待会若有一场恶战,你莫要逞强,不要乱来,你护住自己,我总不会吃亏的。”
夭夭闻言,抬眸看向江怀山,忽然认真道:“要是有人把你杀了,我就把他剁成一万段封印起来,让他永世不得转生。”
她话一说完,自己先笑了,然后又低声自语了一句道:“不过我不会让你死的。”
江怀山闻言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她二人当即顺着山路往东行去,山道狭窄,却依稀可以看见雨后泥地上留下的马蹄痕迹。
江怀山道:“是这条路不错了,这山道如此狭窄,昨夜又是雨夜,能在大雨的山道上骑马,看来白鬼带的这批人骑术精妙、功力不低。”
夭夭闻言,微微歪头,微笑道:“这有什么难的?”
她说着,身形如箭往前掠去,一句话未说完,人已在十数丈开外了,余音飘散在远处。
夭夭几乎脚不沾地,瞬息间便在狭窄泥泞的山道上掠出了三十丈开外,白缎鞋上仍是不染一丝泥污。
她在百步之外忽然站定,回头看向江怀山,微笑道:“怀山姐姐,这里山道崎岖,我和你比比轻功吧。”
她声音不大、却穿透百步之遥,清楚地到达江怀山的耳际。
江怀山闻言,微微一笑,当即也飞身掠去,与她同在山道上奔驰追逐。
江怀山在追逐之余,还不忘随手摘下一把竹叶,奔出一段便在山道旁的石壁上留下记号,以让随后而来的桑唐二人知晓路线。
她二人都身着白衣,宛如两朵白云,在山间如飞闪过。
深山雨后,雾气烟横,二人追逐了两个时辰,忽然江怀山伸手按住夭夭肩头。
夭夭在她手掌落下之前便已停下了脚步,微微一笑,轻声道:“我也听见了。”
江怀山微微凝神,把耳朵贴着一侧的山壁,只听前方似乎隐隐有人影杂沓之声。
江怀山握着夭夭的手,转过了一个山道,低头往下一看,便见前方山谷的一片洼地里有约莫二三百人。
为首的一一个白衣男子蒙着面容,江怀山看见他的身形,冷冷一笑。
她和夭夭对视一眼,两人如两条大雁凌空掠下。
白鬼武功高强,当即注意到了江怀山二人,他曾和江怀山交过手,一见到她的面容,不禁瞳孔骤缩。
他当即目光唰地扫向一位黑衣老者,急声吩咐道:“雪衣魔剑来了,我拦住她。你先令人四散逃跑,接下来先交给你了。”
若是洛衣在此,定能看出这个黑衣老者正是那夜在白鬼山寨中,她前去偷听时,看到的在屋中与白鬼说话的老者,此人正是川中黑煞帮的帮主。
那老者微微颔首,当即撮唇微啸,那二三百帮众当即听他号令,在峡谷中四散飞逃。
江怀山无暇顾及那些四散奔逃的小卒,只纵身拔剑向白鬼刺去。
夭夭却因从未参与过这般的人与人的打斗场面,一时间只站在一边,凝眸观看。
白鬼躲过江怀山三招,已知自己仍然不是对手。
他身处险境、危机顷刻,眼光一瞥间,忽然看到静立在一旁观战的夭夭,陡然便心生恶计。
他当下堪堪躲过江怀山刺来的一剑,倒纵出三丈外,忽然身形一斜,向旁边的夭夭冲去。
原来白鬼见夭夭是个年幼少女,便认为夭夭当然不会如江怀山这般武功高绝,便想擒了夭夭作为人质。
夭夭虽没有过与人打斗的经验,但以往也曾在山中猎捕过一些动物,手上也杀过生、沾过血。且在她狐妖的角度看来,杀人与杀生也并无甚么区别。
她此刻正笑吟吟地站着,骤见白鬼向自己冲来,正是中了心意,微微一笑,白皙如玉的手指当即以白鬼看不清的手法一掌扇过去。
其实夭夭本身并不会任何掌法、拳术、剑法……她只是凭着一种本能,一种身为妖怪的自然的力度与速度。
白鬼只觉眼前一花,耳听“啪”的一声,自己左颊上便挨了一掌,当即脸颊很快红肿起来、嘴角流血。
他只感觉左脸、以及左半边的牙齿都一阵钻心入骨的剧痛,他低头便吐出一大口鲜血,血中混着几颗大牙。
夭夭旋即收手,白皙的手掌上却也沾上了几滴白鬼嘴角飞溅出的鲜血。
她见白鬼被她一掌打得这般狼狈,唇边笑意更浓,她抬眸看向江怀山,微笑道:“怀山姐姐,他欺负你,你说我打他几巴掌好?”
一旁的白鬼听见这句话,嘴里的血还没吐干净,心里又是一梗,心道:“我欺负江怀山?嘿嘿,到底是谁欺负谁。”
江怀山微微一笑,走到夭夭身边,从袖中掏出手帕,执起夭夭白皙柔软的右手,用手帕拭去掌心那几滴鲜血,低声道:“何必脏了手,我来就好。”
夭夭面上微微带笑,只是乖乖站着,低头看着江怀山执着她的手,任由江怀山给她擦去手掌上沾上的血迹。
一旁的白鬼见她二人说话之际,正想趁此机会溜了。
江怀山却早已用眼角注意着白鬼的动静,见他似有窜逃之意,当即出手如风,扣住了白鬼的手腕,又骈指在他身上点了几下。
这几招疾如闪电,等白鬼反应过来时,他自己已“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白鬼同党的那黑衣老者,在白鬼叫出“雪衣魔剑”的名头时,便心中大骇,此刻早已逃得不知去向了。
江怀山看着峡谷之中狼狈鼠窜的那些喽啰们,也不着意,只是冷冷看着匍匐在地的白鬼,冷声道:“你把洛衣藏在哪里了?”
白鬼身子微微一颤,心中微松了口气,心道:“原来她是来找魔教圣女的,这么看她倒不会立即杀我,我倒可以哄骗一下她……”
白鬼并未被点哑穴,虽身不能动,还能出声,便哑声道:“江姑娘,圣女自然还在我手里,我有信物为证。”
他声音略有点哽怪,因半边大牙被打掉好几颗,嘴里脸上尚自剧痛,故而连声音都受了影响。
江怀山的目光如两道刀锋,扫过白鬼那张半边脸红肿渗血、半边脸仍旧清俊的滑稽面孔,冷声道:“信物在哪?”
白鬼微微低头,看向自己胸口,道:“在我前襟里放着她的玉佩。”
江怀山也不怕他使诈,当即在瞬息间,用手中长剑在白鬼胸口划了几下。
白鬼的外衫、中衣当即破碎,前襟处掉出来一个洁白莹润的玉佩。
江怀山拿过玉佩,冷冷一笑,长剑出手,抵在白鬼咽喉前一分之处,冷喝道:“洛衣被你关在哪里了?川北柳长澜是不是你杀的?你胆敢冒充我与魔教肆意杀害武林高手,背后之人是谁?如实招来。”
白鬼咽喉处已被江怀山的寒水剑的寒光剑气刺出了丝丝血迹。
他听江怀山如此说话,心中不由得一动,心道:“江怀山和魔教深仇大恨,为何会帮着寻找魔教圣女?还有柳长澜的事,明明江湖上已把这案子推到了魔教头上……难道魔教的人也来了吗?”
他想到此,忽然感到喉咙一阵刺痛,江怀山的长剑寒锋已刺入他脖颈一分,伤口流出了缕缕鲜血。
白鬼不由得忙开口道:“柳长澜是我杀的……”
江怀山目光如寒水,冷冷看着他。
白鬼情急之下,眼光一转,计上心头,继续答道:“圣女被我藏在了华山附近的一处村中,我可以带你去。”
江怀山闻言,看着白鬼那如精似鬼的眼神,只觉其中藏有无限奸诈,冷冷一笑,心中并不相信。
但江怀山觉得白鬼武功不错,他背后之人未必会轻易放弃他,自己既已擒了他,不如以他为饵、守株待兔。
当下江怀山又冷笑道:“那你背后之人呢?”
白鬼眨眨眼,作出一派无辜神色,道:“我是一个绿林大盗,独来独往,哪有什么幕后之人?”
江怀山闻言冷笑,心知他嘴硬,就算上了刑也未必能问出什么,还怕他有什么自尽手段自己防不胜防,便也不再迫他回答这个问题,只仍迫问道:“洛衣具体位置在哪?”
白鬼此时已失了洛衣有一个月了,如何能知道洛衣现下在哪,但他口中却蒙骗江怀山道:“她被我关在华山西侧五十里外的一个名叫刘家村的地方。”
这话纯粹是他临时胡编乱造。
江怀山目光如利剪,冷冷盯着白鬼,心中毫不相信。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估算桑荇二人快要赶到此地了,便静守着白鬼,不再审问。
果然过了一刻钟,桑唐二人便纵马飞奔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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