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影到的那天，罗仲宴和卓楷言都在外面逛了好久，应该是在帮人家办事。
其实看样子，罗仲宴和卓楷言的关系并不剑拔弩张，甚至说是主仆情深都不为过。在这方面罗仲宴不失为一个好人，他对身边他所认为不如他的人都还不错，也不知道这是跟谁学的，或许是我。
那我在家里就很无聊了，我高中时代就看了72遍的《哈利波特》，这两个月左右又看了11遍，让我背一段都简简单单。罗仲宴还给我买了乐高积木，本来他说要给我买霍格沃茨的，但是我说太大了自己拼不过来就没让他买。其实我早就发现他把买的霍格沃茨藏在床底下了，估计是以后有什么小巧思要和我一起拼吧。
那男孩有些好看，我特意在家里选了好久衣服，最终拿了一套亚麻风格的衣服。上身是橄榄绿亚麻短袖衬衫，下身是Rag & Bone的卡其色亚麻阔腿裤，内搭一个Vince的白T。在镜子前面照了照自己，又从罗仲宴的衣柜里面翻出一条Coach的深棕色细皮带。嗯，这样的话有点分割，显腿长。哼，我就这样雄竞。
我翻了一会，找出一叠欧美金曲的唱片，第一首就是《Rolling in the Deep》，好听，声音厚重，就是这都他妈的两点了，这两个败类兽也不回来，等一会的。
三点，门才发出响动。我皱了皱眉，看着门口。在罗仲宴和卓楷言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粉色T恤的男人。不大，似乎才刚刚成年。不高，尤其是在这两个败类兽前面，显得有些娇小了。
“欢迎。”我把黑胶唱片的歌声暂停，走向门口。罗仲宴看见我这一身穿搭，似乎又在想什么不要脸的东西。
“你好......”江澄影有些怯生生的说。
“坐啊。”我指了指沙发，微笑着说：“不用拘谨，当自己家一样。”
说实话，这孩子的样貌确实是一等一的好看，但是实在是太局促了，局促到我都有些......有些觉得之前一心想把他比下去的想法有些不好意思。
“你就是......”
“许磬坤，古代乐器的磬，乾坤的坤。”我温和的说。
“那我叫你......”
“许哥就好，我05年的，你呢？”
“07，我的名字......”
“澄澈的澄，疏影的影，是不是？”其实本来我该说影子的影，但是为了说的更文雅些，下意识就说了疏影。但是这个词单独出现，终究不如什么“疏影摇曳”来的有意义。
“嗯。”江澄影乖乖点头，看了一眼唱片机：“你也听Adele？我刚才听见了一点......”
“对啊，你喜欢？喜欢这唱片可以送你。可以啵，仲宴？”
我抬头看着冷眼旁观杵着好像神荼郁垒似的罗仲宴，给他抛了个媚眼。
罗仲宴似乎不满意我和江澄影靠的这么近，走过来想要坐我俩中间，被我挤出去了。只好恨恨的说：“你叫声老公。”
“你幼不幼稚啊？”我眉头一皱，明显看见他就有些泄气似的。
看见他这样子，我忽然想起他的控诉，什么说我天天贬低他，所以他自然而然就没有自信了。好像确实，我对他的态度是不是有点太高高在上了呢？
行吧行吧，毕竟有外人在。
“老公，那张唱片就送小澄影吧。”我轻描淡写的说。
“都听你的。”罗仲宴大□□似的屁颠屁颠的就走了。
“你们两个，真的是情侣啊。”江澄影有些讶异的说。
他这话倒是把我给问住了。我和罗仲宴真的是情侣吗？
我从没想过这些。我突然意识到，我对于恋爱关系的纯净度早都超出了我的预期。之所以我和罗仲宴能上床都很难说爱，就是因为这个。在我心里，我们两个似乎一直都不是恋爱关系。
炮友吗？也算不上吧，谁家炮友快两个月就睡一次啊。
我有些烦躁的揉了揉头发。实际上，看着江澄影的眼神，我也只能说是。
“是情侣啊，怎么了吗？”
“原来真的可以这样......”
怎么就不可以呢？他说的意思......
“老婆，给你买的你爱吃的邵万生醉蟹。”还没等我说什么，罗仲宴就又过来献殷勤。我本来没想给他什么好脸色，我臭脸都摆出来了，却被江澄影打断。
“罗先生特意绕了远路买的，他说有人喜欢海鲜，原来是你啊。你们关系真好啊，罗先生还说没有预约只能排队，外面这么热的天......”
江澄影的脸上露出些许了然的神色，我居然有些愧疚。事实上，罗仲宴确实在讨好我上下了功夫，只不过我选择性的忽视这些。毕竟如果不这样的话，我很难对他恶语相向。
我是个不记仇的人，罗仲宴两月前做的那些恶心人的事，我现在已经不想提及了。但是我知道，一旦我松懈了，我就不能接着在他那里获得应有的尊重。就像红楼梦里的贾府，怎么也得撑起这个架子，要是连架子都撑不起来，那就垮的更快了。
罗仲宴怕我，但是不是现在的我，是曾经那个处处都碾压着他的我。我瞧不起他，但是我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我吃他的用他的，是不得不依附于他的。我曾经那些引以为傲的资本，早就已经或消失，或没有条件继续存在了，只剩下这张脸。
情绪上我比他强，但是物质上我还不能失去他。我们俩的关系确实很诡异，但是我明白，他如果现在就腻了，我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不谈对错，单纯说事实。
所以我的训诫敲打，实际上也只是想找回当初的许磬坤的感觉。
我一时间恍惚了，都没有反驳罗仲宴叫我老婆。
他把醉蟹喂了一块到我嘴里，我吮吸了一下，把剩下的推开：“别都喂我了，家里这么多人呢，分分吧。”
醉蟹很好吃，软糯，酒香浓郁。但是我突然就开始犯恶心，不严重，但是一直在肚子里搅和来搅和去的。
江澄影似乎也看出来我不舒服，问我怎么了，我只是摇头。
“那个，你是音乐人，是吧？”
“嗯......”
“那个......唔，我也写曲子，你要不要帮我听听呢？”
“好啊，之前罗大哥就跟我说你会写曲子，我还真想听听来着呢。”
我找出手机里的《念念忘》的视频，播给江澄影听。第一个旋律一响起来，他就挑了挑眉。
一曲听完，他似乎很惊讶：“没想到啊，这个作曲不错，甚至很美，就是不太成熟，能感觉出来是没有学过专业作曲的。而且钢琴手弹毕竟会有偏差，你为了不把呼吸声录进去还特意屏了一些呼吸......”
“看来你到底是明白的，我也想请个专业人士帮我看看怎么改改呢，当年写谱子的时候觉着不错，其实后来听也觉得有些地方重复多，有些地方处理的不够细致。”
“你这曲子有谱子没有？”
“我还真不知道哪里去了，但是罗仲宴好像有。仲宴！”我起身去叫罗仲宴，谁知道怎么站起来就一阵头晕目眩，胃里翻涌，赶快去了厕所干呕。
真是恶心......胃里难受的要命，不知道怎样才能好。
江澄影见我这样子，立刻起身，罗仲宴耳朵也比狗都灵，过来给我拍打后背。
“我草你的罗仲......仲宴，你是不是给老子下药了沃日......yue......”
“我我我我没有啊......”罗仲宴脸上的担忧不像假的：“我去叫医生吧，小卓你先把人抱去床上。”
“我能......自己走......”我把着马桶边想站起来，又是一阵目眩神迷。这倒还好，就是不知怎么，我呼吸也开始不顺畅起来，谁在掐我脖子似的。心脏跳动的声音越来越大，震得我耳朵都要聋了。
卓楷言温暖的怀抱多少给了我一点慰藉。他的肌肉很蓬松，没错，是应该用蓬松来形容。我虽然不喜欢，但是触感着实好。我听见罗仲宴随便蹬了双鞋就出门去请医生，身子也被放在床上。
闹哄哄的......
黑暗中像是有道光，漂亮而且闪闪的。
我想过去，却总是被黑暗里某种东西拉着。
喉管里什么东西，磨得生疼。
是什么管子。
“心率快了，好一些了。”声音模模糊糊的传来。一只手抓住我的左腕，不知哪来的水滴落下来。
“再做一次。”好像是医生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我睁开眼睛。
天花板像蒙了一层毛玻璃，看不清。
“磬磬！磬磬！”罗仲宴的声音，他似乎急坏了。真新鲜。不知道上次我病后他是不是这样的。
我轻轻偏了一点头，他的脸我也看不太明，旁边似乎还站着卓楷言和江澄影。我忽然有些愧疚，人家小澄影对我还挺真挚的，却被他看见我这样子，我狼不狼狈的且不必说，他肯定是吓坏了吧。
还有卓楷言，不知道他抱了我罗仲宴有没有找他的麻烦......
我的手轻轻从罗仲宴手里挣脱开。我说不了话嘴被管子撑着，只能在他手里写字。
【凉。】
“哪里凉，怎么了，是不是神经性的啊医生......”
【胸口，贴了什么，凉。】
罗仲宴把我的被子掀开一点，看见我胸口贴的电极片：“医生，他不是正常了吗，不用做这个了吧，解下去吧。”
写完这句话，我就又没了睁眼的力气，又闭着眼睛。但是我没有昏睡，只是听着。
看见小许难受我心里也好难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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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病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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