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霆离开藏剑山庄时，正是清晨。薄雾笼罩着蜀地群山，他骑在马上，回头望了一眼那隐没在云雾中的山庄，面具后的眼神复杂难辨。七日论剑，名动江湖，却唯独没见到那个让他心绪不宁的少女。她的内伤好了吗？还在生他的气吗？会不会……已经把他忘了？
这些念头如同藤蔓，缠绕着他的心房，让他第一次对自己的“任务”产生了一丝恍惚。他是镇北侯世子孟昭霆，来藏剑山庄本是为了探查李素白与京华往事的关联，顺便磨砺自身，怎么就被一个小丫头搅乱了心神？
“沈师弟，在想什么？”沈风策马赶上，笑道，“是不是舍不得藏剑山庄的哪位姑娘啊？”
孟昭霆回过神，淡淡一笑：“只是在想，此次论剑获益良多，想早些回堡向师父复命。”
一行人沿着官道前行，刚走出蜀地边界，孟昭霆的贴身护卫便借着送水的机会，悄悄递给他一封蜡封的密信。
孟昭霆拆开密信，上面是父亲镇北侯孟天策独有的苍劲笔迹：“速归京华，三日内至。太平公主萧雁瑛不日回朝省亲，汝虽体弱，亦需随驾。另有要事面商。”
太平公主萧雁瑛？
孟昭霆瞳孔微缩。这位公主是当今圣上的胞妹，当年为了稳固边疆，远嫁梁国和亲，如今突然要回朝省亲，绝非小事。更何况，父亲特意提到他“体弱多病”也需在场，显然此事与他有关。
他将密信凑近火把，看着纸页化为灰烬，心中迅速盘算起来。太平公主回朝，必然涉及朝堂权谋。
更重要的是，他不能以“沈炼”的身份回京华。镇北侯世子体弱多病是众所周知的事，若“沈炼”突然出现在京城，定会引起怀疑。他需要一个借口，光明正大地脱离沈家堡，前往京华。
“有了。”孟昭霆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当晚，队伍在驿站休整。孟昭霆找到沈括，神色郑重地拱手道：“师父，弟子有一事相求。”
沈括正在擦拭寒冥剑，闻言抬头：“何事？”
“弟子想……”孟昭霆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弟子想暂时离开沈家堡，去江湖中闯荡一番。”
沈括手中的动作一顿，皱眉道：“好好的，为何突然想闯荡江湖？你身子骨本就弱，外面风餐露宿，如何受得了？”
“正是因为身子弱，才更需磨砺。”孟昭霆语气恳切，“弟子在论剑大会上虽侥幸取胜，但深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沈家堡的威名，不能只靠师父和师兄们支撑。弟子想以‘沈炼’之名，去江湖中历练，一来增长见识，二来……也为沈家扬名立万。”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既点明了自己的目的，又捧了沈家堡的威名。沈括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随即又有些担忧：“你可知江湖险恶？单凭一柄寒冥剑，恐怕……”
“弟子省得。”孟昭霆立刻道，“弟子会小心行事，遇到危险便立刻回堡。再说，弟子也想借此机会，寻找一些能根治我旧疾的灵药，免得再让师父和师兄们担心。”
这番话彻底说动了沈括。他本就有意让这个天赋异禀的弟子出去历练，只是担心他的身体。如今孟昭霆自己提出来，又把“扬名立万”和“根治旧疾”说得合情合理，他如何能拒绝？
“好！”沈括一拍桌子，“我沈家弟子，本该有此雄心！既然你心意已决，为师便答应你。只是万事小心，若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立刻传信回来！”
“是！多谢师父！”孟昭霆心中一喜，面上却依旧恭敬。
旁边的沈风等人闻言，也纷纷上前叮嘱：“师弟，江湖路远，多加小心！”“遇到难处，记得来找师兄们！”
孟昭霆一一应下，心中却早已飞向了千里之外的京华城。他知道，离开藏剑山庄，只是计划的第一步。接下来，他需要以“沈炼”的身份，在前往京华的路上“闯荡江湖”，顺便查探太平公主回朝的真正目的，以及……那个叫玉惊鸿的少女，究竟在藏剑山庄藏着怎样的秘密。
夜色渐深，孟昭霆站在驿站的窗前，望着天边的冷月。藏剑山庄的七日，如同一场短暂的梦，梦里有孤绝的剑光，有倔强的眼神，还有……一丝他不愿承认的失落。
“玉惊鸿，”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面具后的眼神幽深难测，“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只是下一次见面，他是镇北侯世子孟昭霆，还是江湖剑客沈炼？而她，又是否会放下那份疏离与警惕，让他看清她面具下的真实模样？
京华的风云已起，而他与她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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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霜寒剑起 京华计生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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