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涂山琬儿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季承安便没有再继续演下去的必要了。
季承安轻笑一声,将璃水玉在掌心摊开:“呵,这不就是帝姬想向我借的璃水玉吗?帝姬放心,待我用完,定会相借。”
涂山琬儿看着附在璃水玉上虚弱至极的魂魄:“你想让青瑶魂飞魄散?”
“原来帝姬都知道了啊。”
萧以安摇了摇头:“师兄,你不要一错再错了啊一错再错,当年你我一同在玄华山学艺,你和青瑶师妹是那么相爱,怎么就……”
“你住口!”季承安怒声打断,“你根本就是胡说八道!我何时与这妖女相爱过?从始至终,我爱的只有夫人一人!”
话音刚落,涂山琬儿心下一沉。
萧以安讲过,当年玄华山那么多人都知道季承安与青瑶相互爱恋,眼中的爱意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而现在,只要一提起青瑶,他便会满腔恨意,仿佛对她恨之入骨。
况且现在的他,对兰铃夫人的爱意,也不是装出来的。
他说他与青瑶从未相爱过,只爱过兰铃夫人一人,会不会……他的记忆被人刻意抹除了?
但若是抹除了青瑶在季承安的记忆,那么他不应该对青瑶有恨,提到她也不会满腔恨意,而是根本就不应该认识她。
涂山琬儿内心隐隐有了最坏的猜测。
难道……季承安的记忆。
被人篡改了?
*
“夫人!夫人!不好了夫人!”
思语慌慌张张跑进屋内,坐在榻上的兰铃夫人猛然站起:“怎么回事?”
“书……书阁出事了。”思语上气不接下气,似乎累的不行,“那真人本来在书阁与城主谈话,不知怎的来了一位会妖术的女子,像是要来抢璃水玉的。”
兰铃夫人瞳孔猛地一缩。
“然后呢?”
“然后那女子被太虚真人制服,没想到那女子竟是前两天来府里做客那两人的手下,奴婢察觉不对劲,就立刻回来跟夫人禀报了。”思语说完,小心翼翼地问:“夫人,莫不是他们知道了这些事……要告诉城主真相?”
兰铃夫人脸色瞬间褪了所有血色,惨白的吓人。她尽量让自己不要颤抖,但还是没有控制住。
——夫人有没有想过,若有朝一日季城主的记忆全部恢复,即便是为了孩子,他还能待你如初吗?
太虚真人的话在耳边炸开,兰铃夫人腿一软,瘫坐在贵妃塌上。
“夫人!”
思语连忙将她扶住。
半晌,兰铃夫人深吸一口气,她苦心谋划这么多年,才除掉青瑶,将季承安彻底拉在身边,她决不允许有人毁了这一切。
*
另一边,涂山琬儿已经确定季承安是被人篡改了记忆,正欲想法子,袖中突然一阵剧烈的晃动。
怎么回事?
她的袖子里只有装了青瑶魂魄的瓷瓶,难道是青瑶听到季承安说的话,受了刺激?
她刚取出瓷瓶,就见瓷瓶已经布满裂痕,青色的戾气不断逸出。
“不好!”
涂山琬儿惊呼,刹那间,瓷瓶四分五裂,强大的戾气涤荡开来,力量之大,竟将书阁的屋顶冲破!
几人被这股强大戾气冲击,纷纷下意识凝息护体,萧以安迅速挡在涂山琬儿跟前,念诀撑起结界,没让她受到一点波及。
看着他的背影,涂山琬儿正有些诧异,手背忽然传来一阵疼痛,她低头一看,发现手背上多了一条长长的血痕,约莫是方才被瓷瓶碎裂的碎片划伤了。
因为手背的皮肤比较薄,被这碎片狠狠一划,伤口几近露骨。
“狐妖姐姐你没事吧没事吧?”
“没事。”涂山琬儿淡淡一笑,不着痕迹的将手放到背后,藏住伤口。
浓厚的戾气直冲天际,伴随着一声凄厉沙哑至极的吼叫,宛如雾气般弥漫在空气中。
半晌,戾气淡了些许,青瑶的身影缓缓显现。
“啊……啊啊!”
她的魂魄近乎变得透明,若不是有这般强烈的执念支撑着她,恐怕早已烟消云散。
青瑶紧紧盯着季承安,眼底弥漫着恨意,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呜咽,渐渐的,她周身开始积蓄起杀意。
“青瑶不要!”
发现她对季承安起了杀意,涂山琬儿刚想阻止却已来不及,只见青瑶宛如离弦的羽箭冲到季承安跟前,五指化爪,将所有的力量凝聚在掌心,直直掏向他心口。
“大胆妖孽,休要猖狂!”
太虚真人眼疾手快,挡在季承安跟前,轻甩浮尘,一轮金色的法阵虚空浮现,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这法阵的金光极盛,专门对付妖魔鬼怪,如今青瑶只剩一魂一魄,若是撞上去定会魂飞魄散。
“收!”
电光石火间,萧以安一声厉喝,只见青瑶身影猛地一滞。涂山琬儿回头,见萧以安手指一动,控制连接在青瑶眉心处的引魂丝,才险险避过那轮金光法阵。
萧以安手指一勾:“回。”
青瑶宛如提线木偶,在引魂丝的桎梏下回到萧以安身边。
他松了口气:“好险啊好险,还好我反应快,不然就真的出事了。”他转头对涂山琬儿道,“怎么样,狐妖姐姐,我厉不厉害,快夸夸我啊夸夸我!”
涂山琬儿看着他邀功似的表情,点了点头:“嗯,做得不错。”
萧以安“嘿嘿”一笑,得意的仰起头。
季承安神色晦暗地看着青瑶,然后移开目光落在萧以安身上,沉声道:“以安师弟,你这是……要与我作对吗?”
“师兄你……”萧以安刚开口解释,却被涂山琬儿拉到身后,“季城主,我想,你的记忆应该是被人篡改了。”
“篡改?”
“没错。”涂山琬儿点头,“不知季城主可常有头痛之象?”
季承安一怔,旋即质问:“不错,那是因我最近忙碌导致……”
“季城主确定只是最近才开始头疼?”涂山琬儿打断他,反问。
看着她笃定的神色,季承安细细一想,好像头疼这些年一直都有,只不过前几年比较轻,他只当偶染风寒便没太在意,直到最近几个月才愈加频繁,且越来越疼。
涂山琬儿看着他额头上缠着的绷带,心里已经大概猜出他的伤是怎么弄的了。篡改记忆的法术乃是邪术,是逆天行为,若是长时间对人施此术法,轻则导致头偶有疼痛,重则精神紊乱,分不清自我。
若照季承安离开玄华山的那一年开始算,一直到现在,期间大概几年的时间,不间断的对他施此术法,他的头疼必回越来越剧烈,而且……
“不知季城主可有注意到,你的左耳后面,是否有一枚黑色符文?”
黑色符文?
季承安下意识抬手向左耳后摸去,转过头问太虚真人:“她说的黑色符文可在?”
一直立在旁边眼观鼻、鼻关心的太虚真人忽然被提问,神色瞬间有些慌张,但也只是一瞬而已,根本令人注意不到。
他依旧如往常一般,摸了摸胡子,眼神落到季承安而后,装模作样地仔细瞧了一眼,然后恭敬的答道:“回城主,确有一黑色符文。”
话说那黑色符文极是细小,还藏在耳后那种隐秘的地方,若是不仔细看,旁人都会误以为那是一颗小小的痣。
季承安眉头一蹙:“这是什么符文?”
“这便是被施篡改记忆法术后留下的记号。”涂山琬儿道,“季城主,你在玄华山学艺那么多年,我不相信你会对关于篡改记忆的法术一无所知,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愿意相信吗?”
季承安摇了摇头,眼神不可置信:“怎么可能?谁会给我施这种邪术?目的是什么?”
他一边说着,手一边按在头上,似乎又开始犯了头痛。
“不可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呜……呜呜。”
一道沙哑呜咽的声音传来,涂山琬儿回头一看,却发现青瑶竟留下了眼泪,一颗颗落下,宛如断线珍珠。
她紧紧盯着跪在地上的季承安,喉咙里呜咽声不止。
“夫人……青……啊啊啊啊!!!”
季承安捂着脑袋嘶吼一声,他的脑海里出现一个人模糊的剪影,看不清容貌,只能隐约看到水绿色的身影。
“青……啊啊啊啊!!!”
喉咙里不自觉的吐出那个“青”字,可是刚念出来,头疼便瞬间加重千倍万倍。他想抓住那个人,却连她的衣角也抓不住。
他捂着脑袋,强忍疼痛。
忽然,他抬起头,对上了青瑶的眼睛。
那祖绿色的眼眸蓄满泪水,顺着睫羽不断滴落,那眼底含着恨意,不甘,失望,而在最隐秘最深处,仿佛还藏着曾经的满腔爱意。
那双眼睛,仿佛有魔力一般,让季承安移不开眼。他的嘴唇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
“青……青瑶?”
“不!”
突然,兰铃夫人冲进书阁,一把抱住季承安,惊慌失措地扶着他的肩膀:“夫君,你……你在说什么呢夫君?你看看我,我是阿兰啊!”
季承安神色呆滞地转过头,看着兰铃夫人:“夫……夫人,你怎么在这里?”
兰铃夫人紧张道:“听说你又犯头痛了,所以就赶紧过来看看。”
“可是,你是夫人,是阿兰,那瑶儿呢?你不是瑶儿,瑶儿是谁?她在哪里?!”季承安一把推开兰铃夫人,神色竟有些疯癫,连说的话都开始语无伦次。
“我的瑶儿呢?不对……我的夫人是阿兰啊……”
说着,声音越来越虚弱,季承安眼前一黑,“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竟是昏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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