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过去,姜青岚的灵力与剑招都有了进步,这体现在她已能接住傀儡的一个剑招了。
即使下一刻还是逃不掉飞出去的命运。
庄邈则一直在看书。他看得很快,看完一遍就能记住。并且这些术法中的绝大部分都是不适合复现的,毕竟他不想在这个灵气充沛之地捣鼓出爆炸这种大动静或者伤害无辜生灵。
因而他也只能纸上谈兵了,幸而记性不错,能将这些字句一字不差地背下来,万一之后要用到,也不会忙乱。
且他有了一个发现。
这里有山有水有田亩,有花有树有走兽,能吃的东西比海边丰富了不少,俩人啃了整整两日的果子,这下可不愿继续啃了,因而这野果还剩了一个。
但庄邈没有丢掉这颗果子。因姜青岚第一次吃的时候说它味道清甜,是他摘的那些野果里最好吃的。
他留了一日,看书又看入迷了几日,等再意识到还留着颗果子时,拿出来一看,果子表皮没有一丝干褶的印子,仍像他之前递给姜青岚时那般新鲜。
他觉得不太对劲,便没有扔掉它,而是放在了一处树根下,每一日都去看一眼,到了这第十日,才逐渐腐烂。
他抓着姜青岚来看这颗野果。
姜青岚另一只手还握着剑,剑在空中挥舞着,她见庄邈脚步匆匆,她偏要慢慢吞吞地挪步,像是故意跟他作对。
庄邈自然感觉得到。
他停下步子,无奈道:“是重要的事。”
姜青岚便大步往前走,边走还边高声道:“那你怎么停了?这不是拖后腿吗?还不赶紧跟上来?”
庄邈不动了。他看着她往前走了好几步,然后慢慢地,步子变小了,走得也慢了,却不回头叫他,还往前走。
明明不知道在哪,偏偏也不愿意回头问他,真是执拗的脾气。
他却偏偏喜欢。这是否说明他也是这样的性子?
姜青岚数着步子,数到十步,要是庄邈还没追上来,她就……额,就让他继续带路,然后在吃他做的烤肉时不夸好吃!
身后脚步声响起,庄邈追了上来,重新握住她的手,“我以后不拖你后腿了,我们走吧。”
他还是先低了头。
姜青岚于是很得意。
庄邈指着那颗轻度腐烂的野果,问她:“你觉得它坏成这样,需要多久?”
知道他不会闲来无事问她这种琐事,姜青岚认真看了看它的模样——有一指粗细的地方长了白色絮状物,其余地方倒不大看得出来,便答道:“约莫一两日?”
庄邈摇头,“这是我从海边那片林子里摘了带进来的。”
那到现在,也有十来日了?竟是如今才坏?
也就是说……姜青岚望向庄邈,凤眸闪着惊异的光。
庄邈颔首,缓缓道:“我猜测,这里的时辰流速,与外面不同。这果子是从外面带进来的,却没有像这里生长的果子一般腐坏,因而,我们这些外来客,也不会按照这里的时辰老去。”
姜青岚顺着这话一想,登时乐了。
她神色亢奋,握着剑,声音慷慨激昂:“这么说,我们不仅可以在这处灵力比别处充沛十倍不止的所在修炼,还平白多得了好些年的时光。在这里修炼个十来年,再出去也才过去一两年。难怪说这秘境中处处是机缘,这机缘也太大了!那我更得日夜修习了,说不定一出去就天下无敌了!”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的身影又高大了几分,仿佛已经见到了自己带领宗门迅速扩张,门下修士多如繁星,宗门挤掉苍梧派,一跃成为仙门之首!
之后的数月,姜青岚屡次从傀儡的剑招中习得丹凰的招数路子,也用其反制。初次施招时确有奇效,打得傀儡措手不及,可之后,却又渐渐失去主动权,仍旧是落败。
但姜青岚打小就有一个好处,她有韧劲。
最开始学剑的时候,师父姜雯教她剑招,跟她对招时都会收着力道,怕将她伤着了。
可师叔陈云筝就没这么细心呵护她了。他就只是不出杀招,其他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把她打得那叫一个惨。
她都倒下了,师叔还不放过她,拿剑指着她:“昨日挡了三招,今日怎么也只挡了三招?不行不行,你起来再跟我过一招,每日都要有进步才好。”
见姜青岚当真起不来,他才会叹口气,从袖中取出姜雯炼制的治疗内伤的丹丸,塞她一颗,又给她留下一堆治外伤的瓶瓶罐罐,而后潇洒离去,只留一句:“明日你要接我四招。”
她最开始那几年,鲜有胜绩,不也坚持下来了?
况且如今,每次交锋后,她对剑意都会生出新的体悟,这就相当于一个符修得到了大能留下的符箓孤本,就算内容艰涩难懂,也学得甘之如饴。
俩人在试炼空间里过着世外桃源一般的生活,当然,是刻苦修习版。
而秘境中的其他人,亦有个人的造化。
众人已然合作了这许久,接下来便是分头去探索秘境了。
秘境虽为丹凰飞升之地,然在那之前,亦是众多大能游历之所,也留下了他们的毕生心血。
若是后辈修者中有能者被选中,自可习得这些不外传的法术。
华禾是跟徐霖一道走的。
走之前,她想了想,去与华清羽道别。
“表哥,你不去寻自己的机缘么?”
华清羽没做声。
华禾犹豫片刻,还未开口,身后却传来一个嘲讽意味十足的男声:“别等了,你就算在这儿住下,也等不到她出现。”
廖牧信走了出来。
华清羽冷冷地看着他,华禾却诧异道:“等谁?”
徐霖灵光一闪,望像华清羽,感动得眼泪汪汪的:“原来华师叔这么关心小师叔,你们的感情真好。”
廖牧信轻嗤一声:“得了吧,他俩压根不熟!他等的人是姜青岚。”
华清羽周身顷刻溃散的寒气,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迷茫,仿佛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心。
廖牧信走近几步,揶揄道:“不是吧,不就打败过你一回,你就这么念念不忘?”
想要上前问华清羽是否要结伴同行的洛芊一惊,望到华清羽仿佛被刺痛的表情。
华禾不高兴了。表哥从未有过败绩,却败于师姐之手,当然会耿耿于怀了。
可事实是一回事,被人当作痛处大剌剌刺向表哥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性格极其护短,虽然跟表哥相处的日子拢共没几年,但毕竟有血缘亲情在呀。
“我看念念不忘我师姐的人是你吧?表哥什么都没说呢,你句句不离我师姐,怎么,还想被她再打一次?哦对,你上次是求着我师姐让她再打你一次的,可我师姐不屑跟你过招,直接把你打飞了耶,你还惦记着呢?要不你求求我,我去跟我师姐说道说道,如何?”
“你!”廖牧信恼羞成怒,霍然拔剑指向华禾,“你别以为你是华家人我就不敢动你!”
华禾做鬼脸继续喊:“哪怕我不是华家人,你敢动我吗?你不怕我师姐?而且,我骂你跟我的姓氏有何关系?难道你出门在外欺压人,都是欺软怕硬,都要抬出自己的姓吗?”
一旁的徐霖看呆了。他一直以为华禾不过性子活泼了些,但跟自己一样不谙世事天真无邪,谁知道华禾这么伶牙俐齿。
又想,难怪小师叔说华禾脾气肖似她师姐,骂起人来,还真挺像的……
廖牧信气得火冒三丈。
华禾这话可把把廖牧信心里最不愿意面对的隐秘与窘迫戳穿。他向来自恃天赋卓绝,绝不肯承认被他人另眼相看有他父亲和云隐派的关系。
他愈发怒不可遏,竟真的运起灵力对华禾下了狠手。
华禾一惊,连忙躲开,华清羽则拦在她身前,挡下了这一剑。
洛芊知晓华清羽性子冷傲,定不会跟廖牧信一般见识,可若廖牧信执意纠缠,也许会起纠纷。
况且如今华禾有华清羽护着,绝然不会有危险,不若先安抚了廖牧信,止了这场纷争。
不过短短一瞬,她便有了决断。
洛芊走到廖牧信身旁,劝道:“我们皆是正派修士,剑刃只该指向妖魔鬼祟,若指向自己人,那岂不是有违正道?如今我们皆在秘境中,更应守望相助,莫要辜负廖世伯对你的厚望。”
廖牧信直至听到自己的父亲,情绪才终于缓和了下来,对华禾恶狠狠道:“这次先放了你,若下次你再出言不逊,当心我新账旧账一起算!”
说罢,便负气离开。
洛芊松了口气,回身问华禾:“你没事吧?”
华禾回神,摇摇头,呆呆道:“没事。”
洛芊看她仍是惊魂未定的模样,安慰她道:“他就是这个狗脾气,小时候以为他长大了能改,谁知愈演愈烈。”
“不许侮辱狗!小狗可比他可爱多了。”华禾仍不忘损廖牧信两句。
洛芊笑着摇摇头,心内感叹华禾还是小孩子心性。
又去问华清羽,是否要结伴而行。
华禾觉得洛芊人好看,还讲理,挺喜欢她的,遂赶在华清羽前开口:“洛芊姐姐,表哥若是不跟你一起,你还可以跟我们一道走!我们欢迎你。”
洛芊谢过她的好意,仍是等着华清羽的答复。
华清羽沉默一会儿,道:“我喜欢自己一人,你若非要跟,便跟,但我不会分心照应你。”
华禾觉得这下可以跟洛芊一道走了,脸上刚露出个笑脸,却见洛芊一脸喜悦地对华清羽道:“那你莫走太快,否则我跟不上。”
华禾看着俩人离去的背影,万分不解,喃喃自语:“表哥摆明了不想她跟着去,她为什么宁愿跟着表哥,也不想跟我们一起呢?”
奈何她只能跟比自己还一团稚气的徐霖探讨,也没指望这疑问能得到解答,谁知徐霖却抛出了个惊雷。
“洛芊师姐喜欢清羽师叔吧。”徐霖稚嫩的声音刻意压低,伪装老成。
华禾猛然偏头,“你胡说的吧?”
徐霖撇撇嘴,据理力争:“才不是呢!洛芊姐姐看我们和看清羽师叔的眼神完全不一样。这个眼神我从小到大看得太多了,那些女修都是这么看我小师叔的!别的不敢说,这个我可不会看错!这可是我除了御物之术外,最有把握的一事了,且从未失手……不是,是从未走眼!”
华禾拍手惊叹:“见多才能识广,眼熟才能生巧眼呀。”
正在翻书的庄邈打了个喷嚏。
姜青岚打趣:“是谁想你了吧?”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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