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输送灵力时感受到白浪体内奇怪的禁制,现在他闭门不见说自己不舒服要休息。
此时此刻“不舒服”的白浪躺在床上吃着果子糕点喝着酒,手里还拿着翻了七八遍的话本,看了几行脑袋里就有了必须买新话本的念头了。
说干就干,立马翻身下床穿好衣服打算下山,见到叶昭就说要山下去找韩奉顺便治治病。
每隔三个月韩奉就有三天时间去山下镇子里免费看病,韩奉的医术早就声名在外只是普通人找不到他居住的山而已。
白浪手中抛着一枚铜币,路过韩奉的摊位看了几眼啧啧了两声就去前面的酒楼去了。
刚进酒楼眼尖的小二跑过来引他入座:“这次还是和上次一样?你不怕你师父跑过来大庭广众揪着你耳朵回去啊。”
白浪心里暗自笑了笑,怎么可能再来呢。
“不会,他老人说肯定发现不了。”
小二和他是老熟人了,笑了两声准备去拿酒:“行,但是说好你师傅来了我可不帮你,你师父那眼神能把我冻死。”
白浪冲他摆摆手:“不会不会,你放心好了他这几天不在家。”
“行。”
小二一甩脑勺后面的长辫,拿着自己写下的菜单送到后厨,自己去柜台拿了一坛好酒过来。
白浪给自己倒了小半碗,然后没有再动了。
他坐在二楼靠窗的老位置,酒楼上上下下都跟他熟,这个位置几乎没有客人坐基本上成了他的专座。
这个位置视野很好,能看清楚主街和其他地方,选这个坐主要是白浪为了躲他师父,只要主街上看到就能立马逃跑。
白浪还走着神,旁边路过的熟人先把他认了出来。
“哎,这不是白有鹤吗,好久不见这几天都去哪了都没一起喝过酒了。”
白浪扭过脑袋看着穿灰衣的三个人,刚刚搭话的那人皮肤比其他人都黑些,左边眼下有一一指宽的道疤,本和右边的看着温和些的聊天,听到白浪的名字后搭了过来。
“上次说好的不醉不归,这次别想跑了。”
“不会不会,来坐来坐。”白浪招呼小二加几双筷子,“这不是最近懒得下来嘛。”
眼下有道疤的男人拿起一碗酒咕噜噜的喝了见底:“墨书楼出了新话本你知不知道,可火了家家户户都有一本。”
白浪:“真的假的!那我肯定得买。”
“骗你干嘛,我女儿都喜欢看,说的好像是一个剑客和世家公子的,你绝对想不到那个世家公子就是当年水淹天欢城的白家公子和千山门剑客的。”
举着酒碗的白浪脸要僵了,好熟悉的配置,怎么感觉说的一百多年前的他和叶昭呢。
白浪:“……”要不……不买了吧。
脸上有道疤的男人没察觉到他脸色的变化,抓了抓头:“反正,我女儿每天都要提上两嘴,我也就听了几句。”
小二端着菜过来解救了不知道说什么的白浪,赶紧给对面三个人的酒满上:“来吃饭吃饭,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白浪也学着道疤男人一样喝了个见底,这时长相温和的男人温声提醒一句:“你少喝点,免得你师父找上门来,拽着你的耳朵回家。”
“不会,不会。”
老人家都驾鹤西去了,来不了了,小镇上的人不知道,而且那老人家也不想小镇知道。
现在与天对酌白浪还真有点想他老人家。
韩奉是太阳西沉时回来的,叶昭扶着来看他的韩大娘时刚好看到他回来。
“白兄没回来吗。”叶昭顺嘴问了一句。
韩奉卸下药箱,道:“回来?他出去了?”
“嗯,说出去找你治病的。”
韩奉:“……”
韩奉没再说话,只是默默的去找趁手的工具,叶昭把韩大娘哄着回了房间。
韩奉:“前几天白浪给你找的木棍在哪里。”
没等他回答,叶昭就看到韩奉气呼呼的出去拿木棍又气鼓鼓的提着棍下山。
等再回来时,棍子早就不在了,代替的是鼻青脸肿被拖回来的的白浪。
路过叶昭白浪还有力气举起手跟他打招呼:“嗨,好巧啊,你也没睡啊。”
叶昭:“……”
“想和你说的,我得走了,这是我的弟子令牌我现在身上没有钱,你可以拿着这个到隐雍门找我到时候我一并付清。”
脑袋因酒精混乱的白浪胸口突然一顿刺痛,耳边竟然听到了魔的笑声。
无数句话滚到嘴边只有一个字:“哦。”
白浪伸手接过那块白玉,强忍着情绪:“这东西不是挺重要的吗,上次那么凶,现在就抵给我了?”
那三千俩也都是他随口说说的,没想到叶昭当真了。
令牌把玩了一会又塞了回去:“算了算了,咱们有缘就当我开玩笑的,而且你给我我也花不出去。”
叶昭:“……”
白浪:“困了困了。”
打着哈欠,说困了叶昭也以为他真的困了,实则白浪等两个时辰之后从窗户翻出去跑到半山腰的某处。
这里很隐蔽,白浪还在这里搭了个简陋的木屋,旁边就是师父的坟墓。
白浪很久没来祭拜了,走时怀里揣了瓶梨花醉,倒在坟头。
白浪什么也没说,对坐在坟头沉默了许久,直到耳边有了鸡鸣声。
做了一夜身上带着寒气,哑着声音说道:“还记得你说我那是梦魇的那个人吗,我好像知道那个人叫什么了,他叫叶昭。”
“我梦里,记忆里无数次出现的人,知道长什么样就是不知道叫什么,我能想起一百多年前的事,但是也只能是部分。”
“我把我记得的事记在本子里,你知道吗,记得越多反而越来越模糊。等着院中梨花树枯死,我会去神仙说的最南边,那时候我就活不长了。”
“其实我骗你的,我有父母,我活的不比你少你都知道还要把我当孩子……”
白浪灌了一口壶底的酒,辣着嗓子,擦掉了不存在的眼泪,踩着日光回去。
“等着,最多不过五十年,我就回来陪你,你一定要和我说说你瞒着我的那些事,不然说不通这些年的照顾。”
“也有可能,都是我忘记的。”白浪小声的说着。
等白浪回来时,叶昭早就走了,枕头旁留着昨天递给他的弟子令牌。
他暗叹一声,把床铺都掀开露出藏在深处的日记本,拿到桌案上提笔写着“叶昭”两个字。
闲来无事翻着一页页的纸,上面的文字熟悉又陌生,院中的梨花树在风里沙沙作响,花瓣落在了某页,刚好落在“天欢城”这三个字上。
“人走了?”
听到韩奉来白浪收起了日记本,伸了个懒腰继续装作吊儿郎当的样子。
“对啊,不然留着一起过中秋吗。”
“他走了你真的不难过。”
“你管呢。”
过了一会白浪托着脸问到:“他应该不会想起来吧。”
韩奉隔着窗陪着白浪看着梨花树,回道:“我在院门撒了遗忘香,山下有神仙留的阵法,肯定忘的一干二净,你不用担心。”
“……嗯,好。”白浪发呆看着远方回答的心不在焉。
叶昭走后白浪就会像往常一样躺在摇椅上看着新买来的话本,偶尔去韩奉那捣捣乱再然后就是偷偷摸摸跑下山去酒楼喝酒听说书,夜深回家突然感情大爆发的跑到师父墓前说说话天亮了才不舍的慢悠悠的走回家。
就这样枯燥无味的日子过了三年,也离叶昭离开过了三年,三年里最大的事就是韩大娘突然离世,千山上又多了个坟墓。
梨花树早就成了枯萎,白浪的身体变得轻松了许多但是体质不比前几年好了,酒楼的狐朋狗友都开始劝起酒来了,就怕他喝一口死他们面前。
白浪专门挑了个好日子收拾东西,万事俱备只欠神仙下凡撤走禁制阵法,就这样白浪又等了五年。
这天白浪托着脸坐在门槛上看着远处山脚下的村庄,八年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常去那家酒楼两年前去了说书先生也开始长了白胡子,就是等不来神仙。
嘴里嚼着的芡实糕索然无味,白浪猛的摔在地上用力踩了两脚:“妈——的,怎么还不来,说好的梨花树枯萎放我自由,这都八年了。这不纯折磨人浪费我时间吗。”
八年里不止白浪烦躁,韩奉也烦,每天都在提心吊胆的害怕神仙的到来发现他偷到了数十年的光阴。
韩奉端着一碗熬好的药递到白浪面前,语言简单不容置疑:“喝。”
烦躁的白浪看着黑漆漆的药味着苦哈哈的,瞬间小孩子脾气上来了,双手交叠怀抱在胸前偏着头耍脾气:“不要。”
韩奉冷着眼没时间陪他玩,直接偷偷掏出一根细长的银针趁他不备扎向白浪的手臂:“喝。”
白浪因为魔的消散实力大跌就连体质也开始变得差些,被扎一针跳起躲开韩奉,惹不起韩医师赶忙接过药捏着鼻子咕咚咕咚的喝完了。
喝完后韩奉端着空碗就走了,白浪再一会坐回门槛看山下的人间,看了一会天空出现异像,枯萎的梨花树瞬间枯木逢春再一起开出雪白的梨花,这异象引起了韩奉的注意,赶忙躲进屋子观察。
只见天上七彩祥云呈现,天空浮现话本中提到的那些琼楼玉宇——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随后出现了某位神的法相来自天空的天梯慢慢延伸到人间停在了千山上停在了白浪的小院前,自天梯上走下来的是个娉婷袅娜的仙子。
仙子身着着彩色却泛着柔和白光的仙衣,为了眼睛不被世俗所染带着一根白条末端飘荡在空中犹如盈盈一水间的意思。手持着一根细花枝款款走下天梯来到停在了小院门前。
白浪眯着眼吃完嘴里的芡实糕赶忙起身迎接神仙的到来,神仙捻着一团空气只见出现细闪的小微光飘向刚刚枯木逢春的梨花树。
神仙一直噙着笑,柔声开口说道:“辛苦你了,如今时间到了你体内的魔消散了,我会撤去所有的法力禁制和阵法。”
白浪行了一礼表示自己知道了,神仙继续说道:“这一百多年是你的赎罪,往后你要往南一直走直到往生楼。”
话说完,神仙举着细花枝,花枝慢慢的飞向梨花树,花枝与梨花树融为一体花朵开的更加旺盛。
话已带到,没有管白浪是否答应就直接消失,天梯也瞬间不见,仿佛刚刚就是一场梦一样。
收拾多年的包裹终于有用了,这个困了他一百多年的小院他一刻也不想多待,连夜拎起包裹就开始走,路过韩奉家还是很良心的塞了一封辞别信。
白浪不知道是,在他前脚踏出山谷那居住很久的屋子眨眼间变成了荒废的小屋,感觉下一刻就会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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