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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六十三

肖衍泓的字迹写到裴谙失踪处就结束了。

当年浩气盟对外称裴谙同唐祠颍在刺杀曲霍萦时殉职而死,唐祠颍的名字被传得最响,裴谙之事也就此盖了过去。裴家同亲友在此之上搅起些小水花,但这份躁动并不长久。军中原也有些闲言碎语,但随着时间推移,“裴谙”并未出现,那些抱有希望的人也不得不相信——他们的裴大侠死在了华山山野里。“谣言”逐渐散去,此事也逐渐被人遗忘。

至于裴谙如何在寒冷的华山之中,武功尽废之下,躲过了所有浩气的眼睛活了下来,肖衍泓也没有头绪。要说蛊虫的存在,他更无从知晓。

沈清仪读完信,松了手,任信纸从膝上飘落到脚下。他靠在榻侧,仰首闭目长长地叹了一声。

右肩的伤口还一阵阵疼着,裴谙狠戾的面容还在脑海中。原先他心心念念着裴谙而日夜不停地赶回医馆,不料再见是这般情景。师父便像他的父亲。痛失师长加上连日的身心俱疲,被戳破的羞愧、委屈、不平和其它他说不上来的情绪让他被冷眼相待时生出怒意且负气——他的一片真心同近三载的岁月全都在不觉中毫无保留地塞在了那人手里,难道那无数个日日夜夜、无数个点点滴滴,连半点信任或哪怕分毫的迟疑都不值么?

如今才知晓这是一朝蛇咬,刻骨铭心了。

再思及裴谙对于亲昵的种种忌惮,此时也了然。

沈清仪使劲闭了闭眼。歉疚和痛苦肆意地在黑暗中弥漫开来。

许久未阖眼了。连日来种种精神的刺激也早已让他的精神长期崩得过于紧张,如今他的大脑一片混沌,只虚以委蛇地试图思考。他站起身来,在房里度了几次步子,神思却依然无法凝聚。他顺着却本能地抬脚出去,又到了裴谙门前。

却不敢伸手触碰那扇门。

他盯着着门上的雕花出神。

“吱呀”一声,裴谙要去寻孙浅倾,开门所见的便是如此。

双方都怔了怔。裴谙先戒备地后退一步,一手背后,横眉冷对:“沈道长又有何贵干?”

这问题的答案沈清仪自己也不清楚。他怔了片刻,胡诌的嘴未经大脑准许便先擅自行动:“今晚我想同你睡。”

裴谙听罢又一愣,表情变了几变,强压着被羞辱冒犯的怒意将这没由来的胡话连同沈清仪莫名的出现在脑海中过了三五遍,着实琢磨不出什么言下之意、弦外之音。他吸了口气,冷笑了一声,反手重重摔上了门。

木门带出一阵风,发出一声巨响。

沈清仪对着木门自嘲地苦笑一声。

话是胡话,愿望是没错的。他想见他。他太想他了。

自裴谙摔上门后,沈清仪并未再来烦扰过。裴谙靠在床榻看书,晚些时候又去安抚叮嘱了孙浅倾,吃过晚饭后泡过药浴,又继续看书。其实那本苗疆蛊术的医书本就艰深晦涩,再加上他心绪难平,哪能看得进去。

待睡眼朦胧时,门口突然传来了声响。裴谙蓦地清醒过来。他站起等了片刻,见再没有别的声音,才放松下来,便听窗边又有了动静。他看过去,有人影投在窗上,忙连步上前要拦,却见沈清仪正翻窗进来,此时正好抱他个满怀。他调整身形,从背后牢牢梏住裴谙的双臂。

裴谙拧眉挣扎起来,伸手又要摸银针,却见沈清仪先他一步按住他的手,随后又在他身上摸了个遍,把藏的银针一根根都抽出来扔到了地上,还把身子的重量放上来,压得他东倒西歪。

他藏银针的地方,沈清仪确实都一清二楚。

裴谙冷笑:“你倒是越发长进,大门不走翻窗......”

沈清仪轻轻笑了几声,吻了吻他的耳廓说:“好大夫,我这么久没睡,为了你日日夜夜提心吊胆,你们晚上吃饭也不叫我。我才饿醒。吃了点东西。困。”他说话时有酒气扑鼻,那气息不算太浓,却也不轻。

裴谙啧了一声,欲踩他脚:“放开!”

沈清仪灵巧地躲开,像是没听见,像是真醉了,轻笑着连拖带拉地把裴谙压在床上一滚,手抱着裴谙,腿压着他的腿,嘴唇吻了吻他的后脑,又道:“困。”

简直像个耍赖的小孩儿。

只是裴谙却没什么好心情接应此事。

他要挣扎,奈何以他的力气来看这是螳臂当车。

挣扎未果,动弹不得。他望着不远处地上散落的银针,皱眉叹了口气,嫌恶地动动身子:“唉,灯还没熄,你放我熄灯。”

一吸。两吸。

沈清仪没有反应。

在裴谙又要开口时,他抬手,一个掌风过去,烛火尽灭。

四下暗下来。

裴谙被沈清仪噎住。他被抱着,寸步难移。沈清仪只像只大熊一样抱着他,吐息匀长,像要睡过去。

裴谙低低埋怨:“迟早被气死。”

沈清仪是被一股寒意激醒的。

他本能地伸手防御,在手握住什么之后睁开了眼。

清晨的光洒在这陌生的情景上。他身体还和裴谙的亲密贴合着,他的手握着裴谙的腕子,裴谙的手中捏着一根银针。

沈清仪摸了摸脖颈,腹诽——哪来这么多银针。

他头脑渐渐从长久的疲乏中清醒过来。昨夜明明该是不安稳的一夜——他半囚半抱着人,这不是什么舒服的姿势,那人也不是什么善茬儿——却出奇地一夜好眠。头脑不再木然迟钝,明明该有个好心情的他——却出奇地心下苦涩。

睁眼的第一眼便是裴谙满含恨意的双眼,眼角还布着血丝。

裴谙冷笑:“醒了?”

沈清仪沉默地望着他。

“若不是倾娘也在这儿,我恨不能亲手杀了你。”

沈清仪将他手中的银针拽出来,又扔到了地上。“一早就想着这事?还是一夜都没睡?”沈清仪闭眼不看,额头亲昵地蹭了蹭裴谙的额头。

裴谙也不躲,只冷冷盯着沈清仪。“即便有倾娘做要挟,也保不准我哪天肆无忌惮。十余年刻苦习武,一朝尽废;少年意气,青云之志,毁于一旦;又有奇耻大辱加身。”他语调愈来愈高,语速愈来愈快,音尾的颤声愈来愈难以压抑,“如今我身衰力竭、亲友尽绝,在这荒山野岭人不人鬼不鬼数年,夜夜梦回恨不能剜心泣血,依然逃不脱梦魇。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沈清仪睁开眼。

裴谙的身子因为激动而轻颤着。他的手紧紧握着拳,指节泛白。他的双眼——

沈清仪对上那慑人的目光后再无力移开双眼。

他从未见过那样凌厉的、绝望的、仇恨的,甚至有些癫狂的眼神出现在那双向来温顺的瞳子里。

“我试过不恨、不想。”裴谙死死地盯着沈清仪,说着轻摇了一下头,“三年。我以为我成功了。”

那双眼红红的,亮亮的,分不清那水津是眼睛自然的湿润还是额外泌出的什么——它太浅了,浅得像要即刻被眼底的火焰烧尽。

对于那水津的分毫的可能与疑心也将沈清仪的心撕得尽碎。

昨日有疲惫迟钝作掩护,他一心想着心疼不忍,潜意识还觉得他未曾做过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他还有转圜的余地,他不一样。

而今日自美梦中清醒的第一刻,这双眼睛就将他的幻想打得尽碎。

没有谁会叫蛇咬第二口来让蛇自证清白。

更莫说沈清仪现在看裴谙,觉得他像是在悬崖边上挣扎了太久的人,被生的渴念折磨了太久的人,一夕之间心灰意冷,要甘愿松手堕入万丈深渊了。

沈清仪伸手蒙上了那双眼睛。他翻身起来,跨过裴谙上方时裴谙瑟缩了一下。

又一次,在这间房里——

他起身走了。

他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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