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宁静的小院被阵阵敲门声吵醒。
“喂喂喂,起床了吗,我们该走了。”裴绪明倚在门口,契而不舍地,带着点恶趣味地敲着门板,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
嘭的一声,房门从里面推开,裴绪明一下没站住脚,一头往地上栽去。倒地前他隐隐约约看见一个鹅黄色的身影怒气冲冲地身后的沈霁撞去。
“大早上的在这吵什么,等一下不行啊。”崔挽大声怒吼道,也不管刚刚说话的人是不是沈霁。
沈霁抱臂倚着门框,目光扫过崔挽乱翘的头发和扣错的衣领,嘴角勾起还不掩饰的戏谑弧度。
“昨天晚上和谁打架去了,一副鬼样子。”
“滚!”崔挽恼羞成怒,抬脚踹向沈霁,却被他轻松躲过
崔挽昨天晚上和蒋清聊天打闹到日出时分,刚睡了没一会又被裴绪明吵醒,头脑现在还在发昏。她狠狠推开面前的沈霁,转身又进了房间。
不一会儿,房间门再次打开。蒋清崔挽二人穿戴地整整齐齐地出现在了小院内,速度快到裴绪明都怀疑刚刚发生的一切是不是他的幻觉。
……
顺着田间小道一路向前走,一条大河出现在了眼前,耳边传来妇女们洗衣聊天的声音。
“快快快,裴绪明到你上场了。”崔挽轻推了一把裴绪明,悄声鼓励道。
“怎么每次都让我做这种事啊。”裴绪明有些不满,小声嘟囔道。
“可能是因为你长得比较讨长辈喜欢吧。”蒋清半开玩笑地插话道。
此话倒是不假,裴绪明长着张娃娃脸,笑起来十分讨喜,和整天冷着张脸的沈霁相比确实更有亲和力。
裴绪明显然被这句话取悦到了,兴冲冲地走了过去。
“姐姐们好啊,我们是仙族的使者,可不可以问你们几个问题啊?”几个妇女警惕地抬起头,打量了他们几眼才点了点头。
“请问村里这一年来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或者有什么奇怪的人来吗?”蒋清蹲下身子,轻声询问道。
“没有,我们村藏于深山之中,少有人经过。大家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那你们能不能详细地给我们讲讲这十起凶案?”
“唉,说来话长……”其中一个老人叹了口气,接着便娓娓道来。
了解完十起凶案的起因经过,几人随便问了几个问题便告辞了。
“太诡异了,什么样的邪祟光挑男人杀啊?我长得这么帅不会被邪祟盯上吧?沈霁,你和我住一个屋可要保护好我啊。”裴绪明一把勾住沈霁的脖子,还不忘冲他抛个媚眼。
“滚啊。”沈霁一脸嫌弃地推开他“邪祟来了,让他第一个收了你。”
“你们两就别在这里争第一第二了,抓不住邪祟我们就要一起去古地那里以死谢罪了。“崔挽看不下去给了耍宝的两人一人一拳,
“我们去那间破屋看看吧,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蒋清被几人吵得头疼,出言打断道。
……
山坡上,野草枯黄坚韧,像无数只冰冷的手试图抓住行人的脚踝,破屋在风中微微摇晃,透过破损的窗户纸往里面望只能看见一片黑暗。
“你们不感觉这四周的气氛不太对吗。”崔挽越靠近这屋子越感觉心中不安,连声音都微微颤抖。
几人还来不及回答她,蒋清手中的青竹棍便剧烈震动起来,发出耀眼的绿光。蒋清是灵修,法器青竹棍对于自然之气格外敏感,如今产生这么大的反应只怕这破屋真有蹊跷。
“总感觉待在这里不是很舒服。”裴绪明脸色发白,感到一阵恶心反胃,体内的灵力也隐隐带涩,
“不管怎样先进去看一看吧。”沈霁说罢就准备推开面前的房门。
“各位,这屋外设有黄符,不得随便进入。”忽地,身后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
几人转身,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位陌生公子,此人肤色白净,面容清秀,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劳作之人。
破屋墙角处,微微露出一角黄符,不认真看根本看不出来。沈霁走上前仔细观察了一番,随后不屑笑道“雕虫小技罢了。”
说罢,沈霁手持剑柄向外抽出,长剑便展现在众人面前。上古神剑八荒通体发亮,剑气凌厉,寒光四射。他抬起剑指向地上的黄符仅在接触的一瞬间符纸便灰飞烟灭了。
做完这一切,沈霁任未收剑,而是转身指向面前的男人“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跟踪我们?”
男人被剑指着,面色却依旧如常“我叫李玄是这个村的教书先生,刚刚看到你们在这个破屋旁边才连忙赶过来提醒你们的。”
“这明明是个普普通通的破屋,为什么门外设有黄符,你看到我们出现又为何如此紧张?’崔挽打量着面前的人,半信半疑道。
“你们不知道吗,这个破屋是我们村的禁地,任何人都不允许靠近。”李玄轻轻抚摸着破败的墙壁,古怪的笑了一下。
“什么?这破屋为什么是禁地,这里发生过什么?”裴绪明眼皮一跳。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可能是因为第一起命案就发生在这里吧。”李玄转过身解释道。
“就是那起灭门案吗?”崔挽回想起刚刚那些妇人的话,问道。
“也不算,那户人家有两个孩子,儿子确实连同父母死在了那晚,女儿早在事发的前三年就嫁到镇上了。”李玄在一旁补充道。
“李公子身上有灵力残存,莫非以前也是修行之人?“蒋清握住手中的青竹棍,忽地试探道。
“我少时曾在仙族求学,可惜后面天资不够就只能回村子里教书了。“李玄低下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没事的李公子这里山清水秀,大家都淳朴友善,在这里教书也挺幸福的。”崔挽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
“多谢崔姑娘,我早就想开了。我父母葬在这里,盘龙村就是我最好的归宿。”
嘭的一声,沈霁猛地推开破屋的门打断了几人的谈话“不是要调查这个破屋吗,再聊下去只怕天都要黑了。”
“既然是仙族使者,那李某也不过多叨扰了,有缘再见。”李玄冲几人行了一礼后便告辞离开了。
“你今天怎么回事,和吃了炮仗一样。”崔挽路过沈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看不出来你还挺自来熟,怎么对别人态度这么好,当初捉妖的时候对我就……”沈霁没来由的烦躁,话说了一半才意识到不妥,“算了,对不起,先进去再说吧。”他眼神闪烁,避开崔挽逼视的目光。
“莫名其妙。”崔挽小声嘟囔道,随后狠狠地撞开他走进了屋内。
眼前的破屋年久失修,几缕惨白的光线勉强穿透屋顶的破洞和窗纸的窟窿,在厚重的尘埃中形成诡异的光柱,借助着微弱的亮光众人才隐隐约约看清屋内极简单的陈设。
厚重的灰尘早已掩盖器具原有的颜色,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阴冷的气氛。
“奇怪,怎么进到这屋子里后那种奇怪的感觉反而没有了。”裴绪明不解道。
“先到处看看吧,,说不定会有什么凶手留下的线索。”蒋清同样面带疑惑。
几人围着屋子四处检查起来,崔挽则一头钻进了旁边的小隔间。
屋内空间很小,站在门口就可以看清里面的全部。
崔挽站在中间,双手交叠在一起,灵力在指尖翻飞逐渐交汇形成蓝色的小球。小球悬浮在空中,向四周飘散开。
“看来没什么异常啊。”崔挽小声嘟囔道,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发现蓝色的小球忽地停在了某处并逐渐转为红色。
崔挽指尖的灵力微不可察地紊乱了一下,仿佛触碰到了一层无形的黏腻的膜。
目光下移,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破床,既然表面没问题,那就只能是床底了。崔挽屏住呼吸,心跳声逐渐加快。她慢慢蹲下身子向床底望去。只见一张黄符正贴在床底。
“喂,你们过来一下,这里有问题。”崔挽声音平静,站起身来冲门口喊道。
……
“这个东西看着不太好对付啊。”裴绪明打量着眼前的东西,小心翼翼道。
床板已经被整个翻了过来,正中央的黄符上画着一个诡异的图案。
蒋清上前打量了一番,随后抬起手中的青竹棍,蓄满灵力,重重的砸向那张黄符。刹那间,符纸上的诡异图案骤热亮起刺眼的血光,剧烈挣扎扭曲,仿佛有活物在下面蠕动。僵持数息后才嘭的一声爆燃成惨绿色的火焰,瞬间烧为灰烬。
随后,一阵带着刺鼻腥臭的邪气如同决堤洪水般汹涌而出,瞬间充斥着整个空间,连光线都似乎被吞噬了几分。。
“我在古籍上看过,这是封印气息的符咒。”蒋清握紧手中剧烈晃动的青竹棍,解释道。
“原来如此,这屋内的邪气被封印了气息,些许逃散的邪气又气息太弱,所以我们才一直没有察觉。”崔挽听到蒋清的话立马反应过来。
“不过这符咒和门口那个不一样,应该不是什么江湖术士就可以随随便便画出来的吧。”裴绪明意识到不对劲,不解地问道。
“这么费尽心思,估计就是邪祟的手笔了。”沈霁解答了他的疑惑,
“快去秀兰家看看。”崔挽反应过来,正准备往外冲却被裴绪明拦下。
“不用看了,我和沈霁那天已经用灵力将秀兰家上上下下搜了一遍,没有任何异常。”
“等等,那是什么。”蒋清似是发现了什么,指向一旁的角落。
几人挤在一起,小心翼翼靠近角落。只见几块白色的糕点正安安静静地躺在角落里。
“刚刚李玄不是说这里是禁地吗,再说,谁会来这阴森森的的地方吃东西啊,话说邪祟可以吃东西吗。”崔挽轻声开口,像是怕惊醒了什么。
“你快别说了好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裴绪明听不下去了,一把捂住崔挽的嘴巴向后拖去,“邪祟吃不吃我不知道,但这玩意出现在这里看着就邪门。”
就在此时,一道惊雷在空中炸响,几人的思绪被唤回。
“这马上就要下雨了我们还是快走吧,到时候村里人看见我们在这个禁地待着也不好解释。”裴绪明连忙催促起几人。
几人听到这话连忙收拾起东西,离开前还不忘重新把门关上。
“等等。”裴绪明忽地停住脚步,随意召唤出一张黄符又咬破自己的手指快速地勾勒出几个扭曲的符文,勉强盖住了他们残留的气息,再重新塞回那个角落。“这样别人就发现不了有人来过。”
“哟,想不到你还有做符修的潜力。”
“说什么傻话呢,我就是随手写了几个字。”
夕阳照在几个人的身上,影子在地上拉地很长很长。打闹声离破屋越来越远。
破屋后侧,李玄从阴影中缓步走出,脸上温和的笑意消失地无影无踪,只剩下深潭般的平静。他注视着四人的方向,眼神幽深难测。
直到四人的身影彻底远去,李玄才转过身去。
天色暗沉,雨滴渐渐落下,李玄却和感觉不到一样,慢慢悠悠地走到破屋门前,并未立刻推门,而是伸出手指,沿着门框上某道细微的焦痕轻轻摩挲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呵……仙族使者。”他低声自语,声音轻的像叹息,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马上要下暴雨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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