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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相救

商曜立刻松开手。

他气得有些想笑,不好开口叫人滚,索性什么也不再说。抓过手边一枚军简,即使拿倒了,依旧镇定看下去。

临溪手心扑到一边夺回骨簪,利索将头发重新盘好,二话不说起身向外去。走到门边,停下嘀咕:“作怪。”

随即头也不回跑了。

飞快藏进房里,扣紧门页,反身靠上去,拍拍胸脯。

心跳得有些快。

甩甩脑袋,猛把那些不合时宜的“其实这厮长得真不赖”念头甩走。总之应当与穆家武堂无关,那她就不管了。

说句掏心掏肺的,她既长成这样,近两年所接收男子爱慕,数也数不过来——虽然实打实接触过后,多半就没了,甚至变得畏惧她、讨厌她。

武威郡守段泰家的长子段宣,大临溪六岁,议亲时要死要活,说非要等翩翩长大,誓要守贞。

偶有一次,段宣去武堂找临溪,看见她单腿踩着石板撸起袖口杀鸡的狼狈丑样,回去就同郡守说不喜欢了,之后乖乖成婚。

连段宣小妹段文君都小声议论:大兄怎么只以貌取人呀。

功曹宋家儿子也类似。二人年龄相仿,幼时还一起读过几年书,交情不错。临溪长开后他也说喜欢,但射箭比不过被她当众取笑,就大骂她没有淑女德行,以后成了婚也是克夫的命。

李夫人得知后很不高兴,翻了脸,两家人也不好再议亲。

姬临溪就只喜欢过荀竞初一个人。和这些儿郎闹掰,自然不伤心。但慢慢也想明白,她本人除了一张脸,其实并没有多少真正叫男子喜欢的地方。

也或许他们所喜欢的,一直就只有女子皮相,和能够替他们生孩子的骨骼肌理。

临溪抱着膝,坐在院子里,望着正在天际处停泊的瑰丽夕阳,有些发呆。

说起来,她平日待人接物并无什么不妥,不说温柔小意,也一定算得上端庄闺秀。唯独对他,是彻头彻尾的暴躁决绝。

他怎么还没有对她失去兴趣呢?

要说美,他也才是最不缺美人的那个。

临溪实在想不明白。蓦地捉起手边羽箭,射中靶心。

再次日傍晚,姬昱同商曜一道出了堂屋,就见月门处一枚泥人,正弯着腰使劲推一辆柴车。泥人回过头,正是姬临溪,满脸污黑。

“这——”姬昱脸上一热,“翩翩!你这是在干什么?”

“庖厨说柴不够用了。”临溪拿袖衽,粗鲁擦一擦脸,“我顺手帮忙而已。阿父下值了?”

姬昱错愕,待回过神,走上前教训:“不成体统!庖厨没有小工了?要你砍柴?有没有女娘样子?”

“他家妇人生产,还不让人回去啊。”姬临溪实话实说,只不过确实是她动手抢的板车,“阿父还有什么事吗?”

“你这个样子——”姬昱没脸说了,是真的有点丑。

意识到商曜还在檐下静站着,隐隐约约明白了,叹口气道:“回去!不许再胡闹。”

临溪点点头,故意将板车推出咯吱响,又极其失礼地踹了一脚。

姬昱望着女儿背影,心下怅然。也许是过往经验告诉她,只要让男子看到丑陋不堪面貌,就能劝退兴致。

不过,这倒不是不对。李夫人生前,也不肯让武帝见最后一面。

姬昱回过身时,微微一怔。

商曜也望着她背影,唇角扬着,目光亦是少见的温和质地。

他看姬临溪,已经有怎么看怎么可爱的雏形了。

姬昱心念微动,斟酌半晌,开口道:“其实臣少时去过一次晋阳。”

商曜收回视线。

“那时我还在洛阳做郎官。”姬昱忆道,“呼楼老单于过世,题连单于继位。我通晓匈奴文字,陛下就派我陪同那时的鸿胪卿出贺册封。借道晋阳,从代郡出,有幸得老君侯接待护送。”

“晋阳巍巍城池,我是很喜欢的。”姬昱观他脸色,慢慢道,“但某膝下只这一个女儿,且老来得子。是以君侯也看到了,我夫妇二人实在娇生惯养,教成如今这种肆无忌惮的蛮横模样。恐怕她去了,无法适应,行径顽劣,更会讨人嫌……”

商曜打断:“不必适应晋阳。”

姬昱怔了一下,神色困惑:“君侯的意思是——”

“至多三年。”他道,眸光微微一闪,“长安,人人都会适应。”

姬昱心脏遽然一跳,连忙拱手。

果然还是想要,本尊也大方承认。他原本想趁机问,能否是娶而非纳,眼前人已经转身走掉。

回到家中,李芝兰正好备下暮食。今日有一整罐鲫肉藕巾,佐以麦饭和胡饼。

“你这个女儿我是教不了了。”妻子没好气,“一身灰归家,难看极了。我叫她赶紧去沐浴,不洗干净不许用饭。”

“夫人管教就是了。”姬昱笑着坐下,捏起木箸,“我方才试探君侯——”

李芝兰立刻盯过来。

“还是——”姬昱拿捏着措辞,“恐怕还是——”

这么一说,李芝兰哪里还有不懂的,撇撇嘴道:“我猜也是。翩翩虽说性格不是那么讨喜,架不住生得确实好。男人嘛——还是个二十岁都不到的小儿郎,意料之中。”

姬昱莫名有些尴尬:“他应当没有觉得不讨喜……”

姬临溪穿好衣裳,以长帨裹住头发,一边哆嗦一边出来用饭:“好饿了。”

撕开胡饼就要往嘴里丢,李芝兰看不下去,以箸示意:“你文雅些。”

“就我们一家。”临溪嘟囔,还是坐好。

“局势稍稍太平,你又这副不着调的模样。”李芝兰叹气,给女儿夹鲫肉,“真不知何时才能长大。”

“我不长大?我可是杀——”过人的。姬临溪瞥一眼姬昱,把话吞下去。

姬昱脸色如常:“月底我同你母亲要去段郡守家赴宴,你同我们一道。打扮好些。”

武威郡守段泰宴请并州及凉州官属,自然不会漏下使君夫妇。据说此人巧舌如簧,连邬逊都请动,姬昱不好不去。

“不去。”临溪头也不抬,“无趣。”

“必须去。”李芝兰思及郭涉,加重语气命令,“不许和我推三阻四。”

“有什么好去。”临溪小声道,“偌大一个凉州,竟没有人敢起来反他,还能和和美美置下飨宴,把酒言欢。我听了都觉得奇怪。”

姬昱道:“今时不同往日。冀幽都已落入他手,青州那个刺史郝嘉,出了名的见风使舵,更不可靠。我们又能如何?”

“那一旦青州也臣服,兖豫徐三地肯定不会作壁上观了。”临溪反驳,“你怎知他们联手就打不过?”

李芝兰目光在父女二人之间流转。

姬昱默然,临溪又道:“我知道阿父不仅仅是因为郭子昂,更是自己觉得中原靠不住,所以虽然犹豫万分,最终还是选了他,正好不必兵戈相见。可是……”

或许也有商曜答应保全郭颐身后名,和姬昱作为守臣名节的原因。

“晋阳城如铁板一块。”姬昱却道,“河南诸位州牧侯王却成日内斗,并州人在我姑臧这么久了,竟不知他们回过神没有。换你,你选谁?”

“本来处境就不同。”临溪争道,“河南是最富庶的地方,相争之处自然多。那幽并地带,地广人稀——”

“你们专心用饭好不好啊?”李芝兰嗔道,“翩翩,多进些汤。”

临溪吐吐舌头。

不过姬昱心情倒是不错。原因无它,他让董亓派亲兵去旅肆盯着郭涉,过了数日亲兵来报,说郭涉已经退掉旅肆客房,也同店家说,即刻就动身,回金城去了。

不知是没问出来,还是问出来得知是女流动的手,就放弃了。也有这种惯例,若是同女子间情杀一类,而非政敌相杀,不在男子恩怨之中,刺客自发离开。

但临溪同郭颐是义兄妹,应当不会有人认为是情意纠葛。姬昱并未掉以轻心,继续安排府兵多守了十来日。

万幸,一直无事。

临溪再闹不肯去筵席,姬昱这才不逼了,只同李芝兰赴宴。

临溪自己用了饭,一边篦头发,一边点起灯,随意翻着一卷孙子兵法。她读书是没有那么多,不是句句都能看懂,但眼瞧着天下局势莫测,还是想变得聪明些。

院中似有风声。起身去关紧窗格,回过身后,颈间骤然一凉。

半个时辰前。

并州营内,今日商曜未去赴姑臧太守宴,领着韩朔和桑烨,前来犒军。驻扎姑臧已有月余,虽未有恶战,到底行军艰辛,又迟迟不得归家。麾下一鹰击将军正好庆贺二十五生辰,特意来请。他不喜欢那段泰圆滑做派,二话不说回了军帐。

暮食到了一半,一位兵士靠近桑烨耳语。桑烨听过,起身至商曜座旁:“主公。”

商曜侧身。

“先前你让我盯着的那刺客。”桑烨压低声音,“他离开旅肆,辗转去了一姑臧友人处投宿,连日没有一点动静。然方才来报,说听见主人夫妇对话,疑惑他怎么不告而别。或许有异。”

韩朔竖起耳朵。

“事涉女公子,我才叫亲兵无论如何一定及时报来。”桑烨停了下,“不知……”

商曜眉目一凛,忽然起身,大步向外,喝道:“将照夜白牵来!”

韩朔连忙跟上。走出去几步,回来抓起佩剑。

临溪已经快昏死过去了。

颈项被人掐在掌心,再度冷声逼问:“你为何要杀他?”

“他先叛我阿父……”

“那也只是政见不同。你明知道,他绝不会伤害使君!”郭涉眉上一道疤痕,面目狠厉,“何以直取人性命?”

“他伤了我——”

“你不是好好站在这里?”

临溪呼吸不稳,徒劳去推他手:“我阿父不会放过你……”

“那又如何。”郭涉手下用力,斥道,“连义兄都杀的蛇蝎女子!”

临溪睁大眼睛,周遭空气稀薄,大脑渐渐发沉。

她忽然明白李芝兰说的“没有法子”究竟是何意。

过去十六年,她从不是什么娇弱女子,也曾经凛冬起早,冒雪去武堂练剑。懂招式,懂步伐,也懂收力控力,但在身量体格远胜于自己的习武之人面前,连剑都没能拿到,就被抓住颈项。

她从前天真地以为,出剑更快、射箭更准,就能够护好自己。

但阿母说的对,这还远远不够。

临溪知道错了。

依旧没有放弃,用神智最后一分清明,拼尽全力启唇:“他的死另……”

郭涉手上微微一松:“什——”

就在此时,忽有空气被破开的细微声响,一枚短箭撕裂空气而来,力道极重、方向极准,直直射向他颈间。

郭涉本能退开一步,临溪随之倒在地上,护住脖颈,大口大口喘气。顾不上害怕,倏地起身抓过柜上花瓶,重重砸向对方头部。

郭涉一痛,剑光亦落定在两人之间。

临溪只感到一道分外高大的身影矗立在自己身前,从持剑的手背骨骼,她认出是谁。

屋内一时只有剑刃相撞交击声,她又看见这道身影凌空而上,交替几下重踹郭涉胸膛,随后一手执剑,一手从腰后抽出贴身的短匕——丢给了她。

临溪毫不犹豫,扑上去紧紧攥住,举在自己身前。

郭涉疾步退后,将木架推倒掩护。不想对方单手撑木飞身而来,剑刃交错时,腕骨和胸膛再次传来剧痛。

这回再撑不住,身体向旁歪斜,长剑亦被一脚踹开,倒在地上后即被精准扯起一双臂膊,直接向后折脱肘骨。

眼前男子低喝一声:“姬临溪!”

临溪紧抓着短匕疾奔而来,狠狠戳穿郭涉手掌。反复数次,最后一刀插进肩膀。

“你在替他针灸?”商曜冷冷道,“拿出你杀郭子昂的气势。”

脚下男子闻言,用尽力气挣扎一下。

“他、他是刺客,不为私人恩怨,只为恩主报仇。”临溪胸膛剧烈起伏,“江湖上说——”

商曜无言,抬腕执剑。血光溅落之时,清清冷冷讥讽:“你还有心情管江湖。”

他已经俯下身,剑光寒意闪烁,利落割断郭涉颈骨。

临溪整个人一软,退后几步,跌在地上。

眼睁睁看着他将尸首丢出房外,而后折返,在自己跟前蹲下。借着飘摇灯影,她看见英挺眉目沾染血迹。

他伸手攥她纤细手腕,声音紧绷压住情绪:“你父母如何行事?明知有人想要你性命,未斩草除根之前,怎敢放你独自在家?”

临溪愣愣,大口呼吸。

商曜皱一皱眉,知道她这是吓到了。

姬临溪那点花拳绣腿,平日里是为锻炼自己,而非防御外敌。跟他倒是动过真格,但他也从未认真对待,或许给了她她真能与男子一较高下的错觉。但刺客出手,比寻常行伍之人要狠毒数倍,郭涉就试图活生生掐死她,而非一剑给个痛快。

他忽然从脊骨生出寒意。

如果不是郭涉为了报复,选择让她窒息而亡,也许他方才闯入,就会看见眼前女子的尸首。

这个念头让他蓦地伸出手去,将人紧紧拥进怀里,胸膛一热,竟又脱口道:“你还是跟我回晋阳吧。”他冷冷地、有一点嘲讽地,说出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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