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乱发男子枯瘦的黑色爪子变回普通人手。
他嘿嘿直笑。
“我操控能量的本事，当然不是谁都比得上呢！你能看得出我的厉害之处，也算你不凡。”
他陡然冷哼一声，脸上的怒容再也盖不住。
“可笑那些蠢货，总觉得我做这些是浪费时间！我要他们给我魔矿，让我再实验几次，我肯定能找到更高效地吞噬魔矿的办法，他们竟然还不信！
“他们还想将我逐出家门，把我爹娘留给我的东西都夺走！
“要不是我还有个好舅舅，他们以前也不知道这里有一个魔矿，我指不定连这地方都留不住了！”
暗红乱发男子陡然转身，高举双臂。
他仰头看着石顶，眼神狂热至极。
“看！现在这一切，都是我做出来的！哪怕是他们，想要将一个未经开采的矿洞挖到这程度，都要数百年时光！
“可我，用我的本事来，我自己一人来，我才用了三百多年！
“只是三百多年啊！
“如果还能给我更多的人，那我说不定早就完全开采这个魔矿了！”
暗红乱发男子越说越激动。
他骤然又冲到羽公子面前。
羽公子险些要本能地避开。
但暗红乱发男子身上没有了之前的敌意。
再考虑到亲近对方的计划，羽公子硬生生压制住了本能，任由暗红乱发男子按住他的肩膀。
“你知道我最近的实验取得了多大突破吗！
“差一点，只差一点！我说不定就能独自一人，一百年……不，五十年，不！更短！我可以在更短时间内，将这庞大的魔矿全变成我们能利用的能量！
“这还只是我一个人！
“如果我能像他们开采魔矿时那样，有大量的人，乃至大量的玩家，我有信心半年内就完成！”
羽公子瞳孔骤缩。
暗红乱发男子这些话的信息量太大了！
魔窟背后，果然是一个庞大世界，其内还有各方势力纠葛……而后，是利用魔矿能量，还有玩家的事！
墨衍对他说“我们”，是想招揽他？但他能这样加入墨衍吗？
他确实想合作，不过有些风险，必须尽早排除。
刻意的略一犹豫后，羽公子哑声道：“你忘了，我不是你们那世界的人。我……”
他顿了顿，抬眸，直视暗红乱发男子疯狂的双眸。
“我是万空界的人。你觉得我也能利用魔矿能量吗？我很佩服你，我也很想能和你是‘我们’，但……”
暗红乱发男子陡然狠狠地将他往后一推，别过头向旁边厌弃地呸了一口。
“枉我刚才看你还有些意思！你现在怎么这么婆婆妈妈！
“我们黑土界又怎样，你们万空界又怎样！
“大家研究的，不都是利用能量的方式？！
“你还要继续固守世界之别？！
“我刚才看你还像同道人，你现在给我死！”
他的肢体以极其怪异的方式扭动起来，又变成了枯瘦黑爪的手带着劲风狠狠地挠向羽公子的脸。
羽公子哈哈大笑，脚尖点地，身影斜飘，借着暗红乱发攻击时的劲风飘动，以毫厘之差闪过其攻击。
“我名为羽，如今自称羽公子。你呢？如何称呼？刚才是我有错，竟还被世界之别所困。你又教了我一回。我以后说不定还要以你为师了！”
暗红乱发男子也不理他，接连出招。
两人的身影就在石洞之中不断穿梭。
羽公子连续躲避的次数多了，也终于来了些火气，索性人在半空，一个翻身，再落下时就到了暗红乱发男子先前操控的奇异机器上方。
他哈哈一笑。
“兄弟，你要是再攻击，我可是要用你的这宝贝来挡了！还是说，你随时可以再做出一个这样的机器，它算不得你的宝贝？”
暗红乱发男子的机器实则和地面连成一体，并不是真的能被随意搬起的东西。
可羽公子说话时，数跟鸦青色的羽毛飞出，已经停在了地面上，准备着随时开始切割。
以羽公子的本事，真能连着地面一起切出，再用这机器打暗红乱发男子！
本来都准备追到羽公子身前的暗红乱发男子被吓得在半空急拐，最后蹲在了不远处的一面石头矮墙上。
他恨恨地瞪了眼羽公子，倏然收起黑爪，咧起嘴角，双手一撑石墙，快速变成坐在石墙上吊儿郎当地晃腿的姿势。
他如同找到新奇玩具地打量着羽公子，兴奋得不加掩饰。
“好！好！羽，你能这样威胁我，我倒觉得你还能算个痛快人！我叫做墨衍，你以后叫我衍就行了。哈！”
他陡然再冲向羽公子。
“别躲！”
这声低喝来得突然。
墨衍的声音都低沉了许多，不复先前的诡异尖锐。
羽公子将心一横，还真的一点防御都没有，任由墨衍将他提起，落到更远处的地面。
墨衍像小狗一般，在他身上嗅来嗅去。
两人的距离更近了，羽公子闻到墨衍身上散发出腥臭酸馊味。
那可真刺鼻。
羽公子皱着眉，硬生生忍住将墨衍推开的冲动。
不过他脸上的嫌弃没有任何掩饰。
墨衍喜欢的，是那种简单直接、不加掩饰的人。
喜也好，怒也好，都表现出来，反而更能让墨衍喜欢。
他明明厌恶这些味道，却假意因为墨衍而毫无想法，更容易让墨衍厌恶。
这墨衍，比他现在扮演的羽公子还要喜怒无常！
他一旦做得不好，他和墨衍好不容易改善些的关系，可能又要恶化了！
墨衍将他从上嗅到下，最后定格到他腰间。
这回，羽公子双手捂住腰间，飞快往后退了半步，警惕地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墨衍怪笑两声。
“我看我和你有旧缘。嘿嘿嘿……你自称羽？我看你也不是真的羽！”
羽公子一惊。
灵光急速闪过，他心头陡然明悟。
他呵呵一笑，解下腰间悬挂的储物袋。
“没错，我自称羽，只是从他名字中继承了一个字。我得他因果而生，如今还要暂借他的身份，为他解决执念。对外，我不会承认这点。但对你，我应该无需隐瞒。”
羽公子抿了抿唇，正了神色。
“而且他与你，应该也曾有一段因果吧？”
墨衍自称，在这里做了三百多年的研究。
羽凌进入这个特殊魔窟，在庄子中看书，被魔气初步侵蚀的时候，墨衍就在这里搞研究了。
真正让羽凌学习魔族书籍有了镇痛作用的，恐怕是墨衍研究期间释放的特殊魔气。
但墨衍那时候的研究进度远远不如现在，墨衍编织出的特殊魔气更无法和现在的相提并论，特殊魔气对羽凌的影响就较为有限，只是让羽凌的枯骨中残留了一些异常魔气。
羽公子若想为羽凌枯骨剔除魔气，以便日后和余倩合葬，多半还要从墨衍这里学一些本事，或者请墨衍出手。
墨衍摸着自己下巴，打量着被羽公子取出的枯骨。
猩红的石洞中第一次被铺了这样好的布料。
苍白枯骨躺在上面，被映照出更浓的诡异。
墨衍围着枯骨转来转去，再看看还在对枯骨欠身致意的羽公子。
他轻哼一声。
“我和他，确实有一些渊源。你故意让我看他，是想我帮你剔除他骨中魔气？不干不干！他这骨头状态有意思，我不像你讨来研究……诶？！你怎么这就收起来了！”
羽公子心念一动，连同收敛枯骨的储物袋都贴身保存了，方才皮笑肉不笑地对墨衍说：“你有研究他的打算，我却万万不会拿他和你来交易。你还是打别的主意吧。”
墨衍啧着嘴，焦躁地踱步。
“他应该和我早期的研究有关。我如果能拆了他的骨头，我就能知道我的实验有没有早期就出方向性的问题了。我最近看似顺利……”
他不说了，羽公子都明白，肯定不怎么顺利。
为此，才魔气外溢得这么严重，连余家村外的土地都出现魔土化的征兆了，而这个矿洞又不断发生爆炸，以至于墨衍过去挖出的通道都被堵住。
墨衍又连着踱步，转来转去的，快将羽公子转到头晕。
他猛然再度凑到羽公子面前。
“你给我一小块骨头就好！”
羽公子又往后退了退，将手护在了身前，挡住储物袋。
墨衍冷哼一声，语气却不改兴奋疯狂。
“只要一小块！我就帮你将上面的魔气都剔除，怎样？
“他的生命早就与魔气相连，他的骨头一旦没有了魔气，就再也无法维持原样！
“我敢说，如果没有我的精细控制能力，你要为他剔除魔气，只会让他化作飞灰！
“你更不可能留下他残留的一点意识。
“我帮你，我就能让你最大程度地保存他的骨。我甚至能教你一个办法，让他的意识重新演化为完整灵魂，让他得到真正重生！”
羽公子摇头。
“如果只是他的重生，我相信他不愿。”
除非，余倩也能活。
但余倩母女的坟墓并没有半点灵魂残留气息，羽公子相信，这母女俩都已进入轮回。
只剩意识重生的羽凌，又怎么算真正的羽凌呢？
羽公子感觉到怀中的储物袋颤了一颤。
羽凌的残念也在同意他的说法。
墨衍重重呼了一口气。
“你当真不愿意将他给我？”
“不愿。”
“好！”墨衍陡然一拍手，“那咱俩商量另一件事！你帮我，我要去万空界！”
这下，羽公子眼中警惕大增。
“你说什么？你要去万空界？”
真让这种疯狂人物抵达万空界，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他怎能如此做主！
墨衍疯狂到两眼发红，整个人彻底坐不住，只能手舞足蹈地宣泄。
“没错！我现在发现了，魔气和你们万空界的生灵还能以别的方式结合。
“我以前的猜测果然没错！哪怕跨越了不同的世界，一切的根本都是能量！
“只要掌握了最基础的能量原理，根本不可能因为两种能量是对立的，就只会彼此消灭，而无法得到更多回报。以前的我们一定是拿错了什么关键！
“你看，现在还有一个活……死翘翘的例子在我面前！
“我一定要去你们万空界。
“就算你不帮我，我也要去。
“你帮我，我教你帮他剔除能量的手法。能不能做到，就看你自己的。“
他又闪身到了羽公子面前，紧抓着羽公子肩膀，双眼直直对着羽公子双眼。
“你答不答应？！”
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到他粗重的呼吸都往羽公子鼻子钻。
羽公子眉头紧皱。
“事关重大，你……”
墨衍陡然放开他，快步到了一旁，狠狠地踢了一脚石头矮墙。
石头晃动，几乎要晃落。
墨衍再扭头，恶狠狠瞪着羽公子。
“你又婆妈！你以为你不答应我，我就出不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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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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