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
墨衍待过的特殊魔窟入口附近。
秦端抱剑而立，等待着魔物刷新。
倏然，一点剑光由远而近，自天际快速落到他面前。
他神色微变，收起长剑，躬身行礼。
“秦端见过师叔。”
来人正是成静山。
成静山连忙伸手，将秦端扶起。
“端儿莫要多礼。”他左右张望，纳闷问，“我看这地方的魔物也不是很强，端儿，你怎么在这花了这么多时间？”
成静山感应四周残留气息，发现秦端最新斩杀的怪物应该只有筑基后期，甚至可能只有筑基中期。
以这里的魔气浓度看，秦端早应解决此处事务，回到石安城外的招新大棚，继续为剑宗招揽更多天资过人的新玩家。
成静山留守剑宗总部，白日收到秦端传讯，得知秦端要来这里平息躁动魔气，他就留了心。
到现在秦端都还没回复，他更不放心地亲自赶来，准备相助。
正好有一批魔物刷新，成静山神识一扫，就知道它们最强不过是筑基中期，换算为玩家等级也就24级，堪堪赶上了筑基中期的门槛。
成静山心念一动，就要释放万千剑光，将这些魔物一一斩杀。
然而他念头刚起，秦端就按住他肩膀。
一股柔力注入他体内，竟轻而易举地让他运转的功法为之一滞。
那些在半空中刚要成形的剑光闪烁了两下，就无声地碎掉。
秦端收手，后退两步，歉疚道：“师叔，请恕端儿无礼。只因端儿要在此练习一门新功法，正好拿这些魔物试剑，端儿才没有早早将此地魔气一一清除。还连累师叔担心牵挂，实是端儿过错。”
成静山惊愕地看了会儿秦端，方才徐徐吐出一口浊气。
秦端刚才出手，竟然短暂封住了他的法力？
秦端收手速度同样快，瓦解了他的剑招后立刻退开。
自家的师侄，实力都要超过自己了。
成静山感慨之余，又满是庆幸。
宗门就要有这等一代更比一代强的年轻血脉，才能长久传承下去。
他拍了拍秦端肩膀。
“没事，是师叔没先了解内情，就急着出手。还好你反应快，没耽误到你练剑吧？说起来，端儿，你这练的什么剑？为何还要用这些低级魔物练习？”
秦端略一沉吟，身影一晃，已经落入魔物堆中。
“师叔，我演练给你看吧。我这剑法，剑招还是其次，最为重要的是力量运转的方式。”
说话间，秦端已经持剑，在魔物堆中翻飞起舞。
成静山只看着剑影重重，寒光湛湛。
魔物不知疼痛，哪怕被剑刃扫过，也只会更发狂地攻击。
可成静山没看到丝毫魔物受伤乃至死亡时飞溅的血肉。
他看到的只有无声无息的湮灭。
剑刃划过魔物，只在魔物身体中留下一个缺口。
而魔物彻底倒下，也没倒下多长时间，就化作轻烟消散。
成静山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难怪秦端说他这剑法并非重在招式，而是重在能量的特殊运转！
万空界的修士们过去想要剿除魔物，一要大量消耗与魔物对战修士的法力，二要消耗魔物活动地点的灵气。
修士对战，自身有所消耗，这尚且算常理。修士便是与修士对战，也有法力耗尽的时候。
然而，万空界修士与修士交手，往往只会导致某地灵气激荡，却不会真正造成天地灵气损耗。
修士与魔物交手，则会消耗周围的天地灵气！就算修士和魔物在魔窟交手，也会导致魔窟入口附近灵气稀薄。
秦端此时解决魔物，固然也导致了四周灵气变少，但这个变少的速度太慢了！
比成静山理解中的要慢太多了！
这难道就是秦端说的“新剑法”的奇特之处？！
若当真如此……
成静山眸底迸出强烈的希冀。
万空界苦魔物久矣！
哪怕秦端现在还没能做到清除魔物，却完全无损万空界的天地灵气，但这也是一个天大的进步！
秦端的这套剑法若能推广出去，说不定就是万空界彻底平荡所有魔窟的时候！
新刷新的魔物都被秦端消灭了。
秦端收剑回鞘。
成静山快步迎过来，激动地问：“端儿，你的这剑法……”
他有太多想问的了！
可秦端摇了摇头。
“抱歉，师叔，不是端儿不想说实话，而是端儿现在也只是略有感悟。端儿自觉这剑法未曾完全成形，端儿也不知道该如何传授他人……师叔方才看了端儿挥剑，可看出什么门道？”
成静山激动的心瞬间冷却大半。
他好歹也算得上剑宗的中流砥柱，在剑道上的造诣不低。
寻常的剑法只要过了他的眼，他就能完全学会，乃至能改良。
便是剑宗珍藏的剑法，他看上一两遍，也能学个大概。
秦端再怎么自创剑法，都会以剑宗秘籍为基础，他理应能看懂个七七巴八。
偏偏他回想秦端刚才的舞剑，他竟然完全不明白秦端法力如何流动，又怎么在让魔气湮灭的同时，让天地灵气的消耗远低于他的预期！
这确实是一个和他过去所学几乎不同的体系。
若连他都无法短时间学会，只怕推广难度更是大到离谱。
秦端看成静山神情，就知道他心中所想。
他后退两步，再度行礼。
“今夜之事，还请师叔替端儿保密。如今端儿剑法未成，若传出去，不知有何变故。若有朝一日，端儿真正完善了这一门剑法，端儿必定将它上献师门。”
成静山点头，连说了几个好字。
但很快，成静山又敛了笑容，问：
“端儿，那招新的事，你有何打算？师兄将石安城这边的招新任务交给了你，你现在却来了这里？
“我来之前，传音问过云生和云凡，他们两个都说，今天来参加考核的玩家大多在讨论你的事。
“见不到你，他们还挺失望的，有些自觉有资格加入我们剑宗的，甚至想等你回来了，再来参加考核。”
秦端蹙了蹙眉，又展颜一笑道：
“师叔放心，我自有分寸。
“我白日来此，曾在天上与某两位邪修交手。那些玩家在底下看到，还一度说什么过场cg的怪话。
“我如今暂时离开招新大棚，他们纵然心内有想法，也不会因此真正放弃加入我们剑宗。
“便是我不再回去，直接返回剑宗，他们也只会懊恼自己来迟了。
“师叔，古语有云，近则不逊，远则怨。
“我与玩家的距离也应如此。我若当真终日留在招新大棚等着他们，反而显得廉价了，也不值得他们重视。”
他这个“大师兄”，要维持在玩家们心目中的形象，必须维持好距离。不能时刻在玩家们面前晃悠，也不能真的让玩家们失去他的消息。
像白天那样，通过某些玩家们都能看到的场景，让玩家们感知他的存在，再让少数玩家有机会和他近距离接触，但其他玩家还是只能远观……如此一来，他才能更进一步地吸引玩家。
羽公子离其他玩家够远了，远到现在还只有霸天狼和羽公子接触过。若非还有大家都能看到的高空大战，说不定还有人怀疑羽公子的真实性。
然而，这一点都不影响其他玩家对羽公子的好奇和关注。
雄霸风云下午就不知道悄悄吐槽过多少次，怎么论坛上那么多人闹着要羽公子更多的消息，明明羽公子从魔气之中出来，一看就不像好人，那些人竟然还想三观跟着五官走。
成静山变幻了几回脸色，终究长叹一声。
“你说得对。那师叔就不干涉你了。师叔既已下山，端儿，你近来可有遇到什么事情，需要师叔帮忙处理？若没有别的事，师叔就回宗门了。”
秦端略一思索，与成静山传音密语几句。
成静山脸色陡然大变。
“这？！”
秦端躬身施礼。
“我知道这可能有些难为师叔，但我思来想去，总觉得师叔是最合适人选。”
成静山连着喘了几口粗气，终于长叹一声。
“罢罢罢！我就帮你这回。我帮了你之后，我、我……唉！我就要回宗门闭关一些时日，免得再出现在其他玩家面前惹来祸端……”
秦端急忙道：“师叔！若端儿还有其他类似的事需要师叔帮忙呢？师叔若帮了端儿一次，不妨再帮端儿几次……像这种事，若都由师叔一个人做，总比让师门更多人参与更好吧？”
成静山惊愕不已地看着秦端。
“你、你？！”
成静山恼得甩袖，背对着秦端。
秦端含笑上前，拉住成静山袖子。
“师叔，端儿知道师叔也疼端儿，必然不舍得端儿为难的。”
成静山听着秦端这语气，只觉此刻站在身旁的，不是什么剑宗当代大师兄，而是那个被他们从满地血污中捡回来的小小婴儿，是那个在他们剑宗众位师兄弟共同照顾下成长起来的稚嫩少年。
秦端都这样求他了，他还哪里舍得不应允？
就算想到玩家，他就会想起当年他怎么与玩家结怨，最终导致剑宗丢了一个秘境，他生怕如今再与玩家为敌，会连累剑宗失去更多，他现在也舍不得秦端为难。
而且秦端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他现在要帮秦端暗中盯着的，只是一个已经对剑宗有恶意的玩家霸天狼。
早在霸天狼当中挑衅秦端时，霸天狼和剑宗的仇怨就应该无法平息。
现在由他暗地里护着一些剑宗潜力苗子，又有什么问题？
罢了！
横竖他已经下山，他就在秦端带人会宗门正式举行入门仪式之前，做好这个暗中守护者吧。
成静山走后不久，秦端身后忽然传出清脆的拍掌声。
“哦嚯嚯，不错嘛……剑宗，秦端？嘿！偷我的本事？接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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