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间，羽公子已做出决定。
他蹙着眉，困惑地反问墨衍：“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我刚停止修炼，你就要对我下手。”
墨衍脸色陡然阴沉。
“羽，看来你是真的不肯说实话了？也罢！我问你！”
墨衍手一伸，恶狠狠地指向正在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霸天狼。
“你和我说过不用理他，为何你突然跑出去了？
“你突然跑出去也罢了！为何我紧追着你出去，却那么快丢失了你的踪迹？
“为何我再找到你的时候，你就已经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之前……”
墨衍猛然住嘴，不忿地哼出一声。
“之前就不提了，总之我见到你受了伤。然后，你之前收着的那袋子骨头呢？为什么都不见了？
“羽，你外出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霸天狼基本听不懂墨衍问什么。
他只知道一点。
他师父似乎一度决定不理会他的生死，但后来又决定冒险救他。
霸天狼也有那么一点怀疑是不是雄霸风云放火烧房子引出的羽公子，但想到雄霸风云居然没死，羽公子没急着报仇，反而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就匆匆为他净化体内力量，他立刻觉得羽公子是真的为了他。
两人成为师徒的时间不长，他之前对羽公子也没几分真心，无非想着跟着羽公子混，能早日修炼红色功法，走在其他玩家前面，他才愿意当这个徒弟，忍受羽公子阴沉不定的脾气。
那羽公子对他没太深感情，一度决定优先养伤，也是人之常情。
羽公子最后去救他了，那就是关键！
羽公子蹙起的眉不曾松开。
“衍，你刚才说的那些，我都可以解释。至于你说的尸骨……”
羽公子伸手，往虚空一抓。
他堪堪恢复一点血色的脸陡然又苍白至极。
可他全然不顾，只往虚空中取出一个储物袋，并稍微解开一点，任由储物袋中的气息泄露出来。
墨衍神情大变。
“这、这是？你？！”
羽公子伸出的手陡然垂下，还伴随了几声咳嗽。
一点血迹又浮现在羽公子唇角。
羽公子低头，看了看手中被重新系好的储物袋，再抬眸看着墨衍。
他惨然一笑。
“这样，你相信了么？我如今伤势未愈，若再将他的尸骨完整取出，只怕我护不住。等哪日我完全好转，我再让你验证。”
“我、你……”墨衍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
他快步走到羽公子身边，搀扶住羽公子。
“我只是、只是……”
他实在解释不清楚。
没想过研究羽，或者研究羽手里那袋枯骨？
那当然不可能！
他要不是对羽有着强烈的好奇，也当真想将那袋枯骨也变成自己的实验品，他怎会抛下自己还在建设中的能量工坊就追出去？
但隐隐中，他觉得他所做的一切还有另一个目的。
可他太不了解那个目的叫什么。
墨衍强行收回频频望向羽公子手中储物袋的目光，一手扶着羽公子，另一手按在羽公子后背。
“羽，我帮你疗伤吧。”
羽公子没有拒绝他。
墨衍实在太擅长能量控制了。
而他在墨衍面前，其实还有很多破绽。
他现在靠卖惨暂时过关，但谁知道下次还能不能成功？
好在这只是一具化身。
好在他本尊实力应该还是在墨衍之上。
化身和墨衍有的纠葛越多，化身和墨衍身上魔气的关联越多，他这化身对墨衍的价值就越高，他稳定住墨衍的可能性也会变高。
而本尊有应对墨衍的实力，则让他不惧墨衍循着化身找上本尊。
只不过现在发生的事情提醒着他，他确实该做更多的准备。
个人提升实力、寻找更多适合不同化身使用的功法、为化身哪一日被曝光做好准备……
要不是他实在没办法长时间多控制一个如同羽公子一般强大的化身，他都想现在就再捏一具化身去探险，换取秘籍了！
又或许……他可以试试再捏造一具弱小的化身，和玩家一起行动，探索更多功法？
玩家中的高玩必然也会渴望获得各种高级功法，而功法绝大多数都是可复制的，只有极少数还需要具有唯一性的天材地宝辅助修炼的功法才具有唯一性，他未尝不能在玩家们获取功法的时候也分一杯羹。
知道了黑土界的存在，又知道了玩家们提升等级和魔气的关系更大，而和万空界灵气的关系较小后，他现在更热衷尽快培养一批能为自己所用的高级玩家。
冥冥之中，他还有一种预感，如果不尽快提升玩家实力，将来也许会有他们无法应对的事发生。
墨衍传到羽公子体内的力量并不像墨衍这个人表现的那么张狂、具有攻击性。
淡淡的暖流在羽公子经脉中不断游走，很快为羽公子平息了躁动的法力。
墨衍收回手，羽公子也睁开双眼。
那一瞬间，羽公子敛去了自己刚才的诸多思索。
墨衍则毫不掩饰自己刚才努力压抑的兴趣。
“羽，你现在好多了吧？你刚才用的那个法门，是不是随身洞天？但我看你开启的办法，好像和我知道的一些洞天都不大一样……”
山洞角落处，霸天狼一边往更角落处躲，更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边悄悄开启了玩家的录像功能。
羽公子和衍公子好像在走什么剧情！
一个是他师父，神秘又强大的邪道NPC；一个是他遇到的第一个，也很可能是游戏中出现的第一个奇遇NPC，他一定得想办法将这两人之间发生的事记录下来，再传给虎大哥，让虎大哥带着智囊团分析！
他今后还想再跟着羽公子混呢，目前看，羽公子是最有可能为他今后升级路保驾护航的人，而衍公子看起来也有可能忽然反水击杀羽公子，他得想办法保住羽公子。
若以后他和羽公子的关系更上一层楼，他说不定能从羽公子这里直接弄到更多能传给霸天帮帮众的功法。
或许一个羽公子，就能直接帮他们霸天帮在这游戏中建立起一个超大宗门。
别的玩家还要努力给其他门派做任务换取秘籍，他们霸天帮就靠帮派贡献点兑换！
可想而知，到时候他们霸天帮的发展能领先其他玩家多少！
霸天狼被自己构想的美好未来刺激到了。
他的呼吸都粗重了一些。
而听到了他心声的羽公子暂时没心思搭理他。
墨衍才是当前重点。
墨衍好奇他的法术，而他好奇墨衍说的话是真是假！
羽公子慢条斯理地将墨衍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拿下。
他扬唇，对着墨衍露出一抹略带讥讽的笑容。
“衍，你对尸骨的觊觎太明显了。我没办法完全相信你。
“你总得让我知道，你说你在我打坐的时候救了我，帮我隔绝了什么东西，那一件事到底是真是假。
“难不成是剑宗成静山那个老鬼竟然有本事不知不觉在我身上留下痕迹？他刚才想追过来，是你帮了我？”
羽公子装作对高塔伟力一无所知。
墨衍眉头紧皱。
他盯着羽公子看了半晌，又在山洞中焦躁地踱了会儿步，蓦地一掌击向霸天狼。
他出手速度太快，一切又发生得实在突然，羽公子想要阻拦，但已经来不及了。
霸天狼两眼一翻，眼皮盖下，软软地靠着山洞内壁倒下。
羽公子察觉到他还活着，只是晕迷过去，这才放心一些。
他放下霸天狼，正想质问墨衍，忽然又觉得有点不对劲，连忙低头再看霸天狼。
看上去真的是晕迷，可这个状态……像是神魂出窍？
不对，也不是神魂出窍。
这应该是玩家下线！
他上一次目睹玩家下线，是城内客栈看着雄霸风云下线。
那会儿雄霸风云身处安全区，下线之后，以他身体为核心构成了一个绝对安全区域，这区域还自成小空间，他别说想伤害里面的雄霸风云了，就连窥探其内情况都艰难。
但这会霸天狼下线，身体却没有任何保护，就算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都应该能轻易杀死霸天狼。
墨衍呸了一声，快步过来，一把揪住羽公子衣领，将羽公子往山洞深处带。
“别管他了！没有十二个时辰，他是上不来的。
“呸！他算什么玩意？看在他是你徒弟的份上，我让他自己听就算了，他还敢在我面前耍手段？我就让他自己都听不成！
“羽，我也不管你到底是不是和我装傻，有些话，我今天就和你明说了！”
山洞之中，不管是墨衍之前就已经做好、还镶嵌好了的魔石，还是墨衍仅仅初步处理过，还不能完全投入使用的魔石，这会儿都飞了出去，围绕着疾走的墨衍不断转动。
那些魔石旋转的轨迹极为玄奥，羽公子一眼看去，只觉看到了满天星辰。
可这些星辰运转的速度太快，乃至让人头晕目眩，无从解析其中隐藏的大道。
如今有墨衍带着，羽公子才发现，这个他和墨衍一起以法力构建的山洞，不知何时已经又多了一个隐蔽的洞中洞。
墨衍现在带他来的，就是这个洞中洞。
墨衍强按着羽公子和自己面对面，席地坐下。
密密麻麻的魔石围绕着墨衍和羽公子不断旋转。
每一颗魔石都蕴藏着独特而强悍的魔气。
纵然羽公子刚和墨衍见面时，能和墨衍打一个五五开，他如今身处这些魔石的包围中，都不由生出自己性命只在墨衍一念之间的感受。
但想到这只是一具随时能被本尊舍弃的化身，再想到墨衍若真的要对他下手，万万不用等到这时候，羽公子反而坦然了。
连带着他完全确定，自己日后该如何与墨衍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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