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场争吵已过去五日。
寒玉殿的檐下滴落着水珠,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沈灵丘趴在窗边,百无聊赖地数着水滴,余光却时不时瞥向殿内——司夜无妄正在批阅卷宗,神色如常,仿佛那日的剖白从未发生过。
"尊上。"沈灵丘终于忍不住开口,"我觉得不公平。"
司夜无妄笔尖未停:"说。"
"凭什么每次都是我在下面?"沈灵丘理直气壮,"就不能换换?"
朱笔"啪"地顿在宣纸上,晕开一团刺目的红,司夜无妄缓缓抬眸,黑沉沉的眸子盯住他:"你觉得像话?"
"怎么不像?"沈灵丘不服气地挺直腰板,"小驴也能拉大磨!"
殿内骤然寂静。
司夜无妄放下笔,慢条斯理地站起身,衣袍垂落,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他一步步走近,沈灵丘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但嘴上仍不认输:"我、我认真的!"
"好。"司夜无妄忽然应道。
沈灵丘一愣:"啊?"
还未反应过来,他整个人就被拦腰抱起,紧接着后背陷入柔软的锦被中,司夜无妄单手撑在他耳侧,另一只手慢悠悠地解他的衣带,唇角微勾:"试试。"
沈灵丘耳尖瞬间烧红,手忙脚乱地按住他的手腕:"等等!我、我还没准备好!"
"不是要拉大磨?"司夜无妄低头,呼吸拂过他泛红的耳垂,"怕了?"
"谁怕了!"沈灵丘嘴硬,但声音已经发虚,"我这是……战略性调整!"
司夜无妄低笑一声,忽然松开他,翻身躺到一旁:"那今晚,你在上。"
沈灵丘:"……"
他僵在原地,盯着司夜无妄好整以暇的姿态,突然怂了:"要不……改日?"
"就今日。"司夜无妄闭目养神,"不是要公平?"
沈灵丘骑虎难下,心一横,颤巍巍地爬过去,跨坐在司夜无妄腰间,指尖发颤地解着他的衣带,嘴里还小声嘀咕:"这、这结怎么这么难解......"
司夜无妄好整以暇地枕着手臂,喉结微动:"一刻钟了。"
"急什么!"沈灵丘耳尖通红,"总得让我......唔!"
腰间突然被一道力量拦住,他瞬间被反压在榻上,司夜无妄捏着他泛红的耳垂,声音低哑:"本尊教你。"
窗外,雨声淅沥,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烛火摇曳,映出两道交叠的身影,直至天明。
寒玉殿的梅花还没谢,沈灵丘趁着司夜无妄心情不错,赶紧找了借口下山去了。
沈灵丘特意换了身月白锦袍,发间只簪一支青玉簪,看着倒比平日稳重三分,站在怡红院后院的梨树下,整理衣襟。
"哟,这是哪家的小公子?"阮绵云的声音从二楼飘下来,带着熟悉的戏谑,"站我院子里当门神呢?"
沈灵丘抬头,自家师父正倚在雕花栏杆边嗑瓜子,一袭绛红纱衣随风轻晃,一如既往的潇洒慵懒。
"师父!"他眼睛一亮,足尖轻点便跃上二楼,"我有事跟您说。"
阮绵云挑眉,顺手往他嘴里塞了颗蜜饯:"怎么,明微尊那老古板欺负你了?"
"不是..."沈灵丘含混地嚼着,耳根却悄悄红了,"是...那个...我和他..."
"睡几次啦?"
"噗——"沈灵丘差点被蜜饯噎死,"师父!"
阮绵云笑得花枝乱颤,腕间银铃叮当作响:"瞧你这点出息。"她突然凑近,指尖点了点徒弟心口,"灵根都缠成这样了,当为师看不出来?"
沈灵丘呆住:"您早知道?"
"废话。"阮绵云翻了个白眼,"你身上那股子寒玉殿的冷香,隔三里地都闻得到。"
正说着,楼下传来二师伯中气十足的骂声:"阮绵云!你又偷我新酿的梨花白!"
"来得正好。"阮绵云拎起沈灵丘的后领就往楼下丢,"替为师挡一下。"
沈灵丘手忙脚乱地稳住身形,正好落在抱酒坛子的二师伯面前,“二师伯...好久不见啊...酒还挺好喝...”
妖娆的大美人眯起眼睛:"你这个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敢翻我酒窖?"
"嗯...是..."沈灵丘欲哭无泪。
"是什么是!"二师伯突然揪住他耳朵,"听说你要跟明微尊那家伙过一辈子?"
沈灵丘疼得龇牙咧嘴:"您、您怎么..."
"哼!"二师伯松开手,从怀里掏出个绣着合欢花的荷包塞给他,"拿去,搁枕头底下。"
沈灵丘打开一看,差点把荷包扔出去,里头竟是两枚龙眼大的丹药,一红一白,散发着可疑的甜香。
"二师伯!这是..."
"红的内服,白的外用。"二师伯笑得格外妩媚,"保准让那老古板..."
"咳咳咳!"阮绵云突然从天而降,一把捂住徒弟通红的耳朵,"少儿不宜。"
二师伯理直气壮:"我这不是怕他吃亏嘛!...你是上面那个吧?"
沈灵丘捏着荷包的手指一抖,丹药差点滚落在地,他耳根烧得通红,结结巴巴道:"二、二师伯!您胡说什么呢!"
二师伯翘着兰花指抿了口茶,凤眼斜睨:"怎么?难不成你还是下面那个?"
沈灵丘差点吐血。
阮绵云扶额,一巴掌拍在二师伯肩上:"老二!你教点正经的行不行?"
"我这还不正经?"二师伯瞪大眼睛,从袖中又摸出本烫金小册子,"那这个《阴阳合欢秘典》总该..."
"二师伯!!"沈灵丘猛地扑上去抢,两人拉扯间,册子"哗啦"散开,绘满春宫的纸页雪花般飘了满地。
沈灵丘头顶都快冒烟了,赶紧把地上的春宫图踹到角落。
笑声渐歇,阮绵云揉了揉笑出泪花的眼角,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好了,闹够了就说正事。"
她神色一敛,方才的戏谑尽数褪去,眸中透出几分认真:"灵丘啊,为师要你去劝司夜无妄,对红尘阁收手。"
沈灵丘一愣,随即明白:"他还不知道我是红尘阁的人,我也在想找个机会,试探试探。"
“云虚谷还在对我们下手打压,截商路,断消息,有一些弟子还被抓走了。”阮绵云轻叹。
沈灵丘手中的茶盏"咔"地磕在案几上,碧绿的茶汤溅出几滴:"被抓了?什么时候的事?"
阮绵云的指尖摩挲着袖口花纹:"上月十五,三支商队在落霞山遇伏,十二名弟子下落不明。"她突然抬眸,"你那位剑尊,当真半点没同你提过?"
沈灵丘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上月十五......司夜无妄还在闭关啊。
"不可能。"他下意识反驳,"尊上若是下令抓人,何必瞒我?"
"傻小子。"二师伯突然用烟杆挑起他的下巴,"你以为云虚谷就他一个做主?长老院那些个老不死的......"
"师父,我听说......"沈灵丘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您以前和云虚谷,也有些渊源?"
阮绵云指间颤了一下,她垂眸盯着碎壳看了片刻,忽然轻笑:"怎么突然问这个?"
沈灵丘没有错过师父那一瞬的僵硬,他放下茶盏,声音放得更轻:"沈婉还活着吗?"
雅间内霎时寂静。
二师伯猛地将茶盏往桌上一搁,瓷底与木桌相撞,发出清脆的"咚"响:"陈年旧事,提它作甚!"
阮绵云却忽然笑了,她慢条斯理地拍了拍指尖的瓜子屑,红唇勾起一抹艳丽的弧度:"司夜无妄连这个都告诉你了?看来我们灵丘,在他心里......很特别啊。"
"师父......"
"既然他都说了,"阮绵云突然倾身,染着丹蔻的指尖抬起徒弟的下巴,"那你该知道,云虚谷欠我的,是一条人命。"
“可是师父,司夜无妄已经处置了大长老...”
阮绵云眉头轻蹙,“远远不够。”
窗外突然传来白鹤清唳,寒玉殿特有的灵力波动惊得檐角风铃叮咚作响,沈灵丘望向窗外,那只通体雪白的灵鹤正在院中盘旋,是司夜无妄在寻他。
二师伯突然叹了口气:"那小子既肯与你灵根相缠,又告诉你这些往事,说明在他心里,你终究是不同的。"
阮绵云忽然伸手,像小时候那样揉了揉沈灵丘的发顶,她掌心带着淡淡的合欢香,声音却轻得仿佛叹息:"所以啊,若这世上还有人能说动司夜无妄......"
沈灵丘看着师父眼底浮动的光影,那里有他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只有你了。"
白鹤落在窗棂上,沈灵丘沉默良久,终于轻声道:"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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