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罗里达的第二次现身与那条冰冷的示警代码,让浙彻底明白,她已无路可退,也无法再独自背负所有。风暴的漩涡中心,就是她自己。继续留在“神州”,不仅她自身危在旦夕,更可能将整个预备队,将瓷教官,将苏……都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那个夜晚,浙站在宿舍窗前,望着基地肃杀的夜景,内心进行着前所未有的激烈斗争。离开,是最直接保护他们的方式,但意味着放弃追查真相,放弃淮用生命为她换来的可能生机,也放弃了她刚刚开始珍视的、与苏和 others 之间萌芽的信任与羁绊。留下,则意味着必须直面“暗河”,必须尽快厘清真相,必须……拥有更强的力量和在关键时刻做出决断的勇气。
最终,天快亮时,她做出了决定。她不能走。逃避了三年,她不能再逃了。淮的仇,她的清白,“神州”的安危,她都必须承担起来。
但这一次,她不能再是一个人。
第二天清晨,训练开始前,浙找到了正在检查装备的苏。她的出现让苏有些意外,尤其是在两人关系依旧微妙的时候。
“苏,”浙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同以往的决绝,“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谈谈。”
苏看着她眼中不容错辨的郑重,点了点头,随她走到训练场边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
浙没有迂回,直接切入核心,尽管开口时心脏仍在剧烈跳动:“关于之前的事,关于那个入侵者,关于‘之江’……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全部。”她看到苏眼神微黯,立刻补充道,“不是不信任,而是有些真相连我自己都还未完全弄清,知道太多,对你而言极度危险。”
苏皱起眉,但没有打断。
“我只能告诉你,”浙深吸一口气,迎着他探究的目光,“我确实有一段复杂的过去,与一个叫‘暗河’的组织有关。那个入侵者,佛罗里达,是我过去的战友。我们之间……存在很深的误会,关乎另一个对我们都很重要的人——淮的牺牲。”
“淮”这个名字再次出现,苏的心沉了沉。他记得这个名字,记得浙和教官都曾提及,那是他已故兄长也曾留意过的人。
“他现在认为,淮的死是我的责任,甚至……是背叛。”浙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她强迫自己说下去,“他再次出现,不仅是为了找我,还带来了警告——我的身份可能已经暴露,有针对我的‘清除计划’。”
苏的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瞬间凝重。“清除计划?”他低语,这四个字背后蕴含的血腥意味不言而喻。
“是。”浙肯定道,眼神锐利起来,“所以,我选择留下,面对。但我需要……帮助。”她说出了最关键的一句话,这对于习惯独自承担一切的“之江”而言,并不容易。
苏沉默了半晌,消化着这巨大的信息量。暗河、战友、背叛、清除计划……这些词汇构筑的世界,离平凡的警校生活如此遥远,却又真实地发生在他身边的同伴身上。他看着浙,看着她强装镇定下眼底深处的脆弱与决然,心中那点因被隐瞒而产生的不快,瞬间被汹涌的保护欲和责任感取代。
“你想怎么做?”苏的声音低沉而稳定,没有任何犹豫。
他毫不犹豫的态度,让浙心中一暖,仿佛在冰冷的绝境中触到了一块坚实的磐石。“首先,我需要尽快提升实力,应对可能到来的危险。其次,我需要在不暴露的前提下,暗中调查三年前的真相。最后,”她顿了顿,目光恳切,“如果……如果有一天,我的过去波及到基地,波及到其他人,我希望你能……协助瓷教官,稳住局面。”
这是近乎托付的请求。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看到了她孤注一掷的勇气。
“好。”苏的回答简洁有力,“训练上,我会陪你。调查,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至于基地……”他眼神一凛,“有我在,没人能在这里动你,动任何一个人。”
没有过多的追问,没有虚伪的安慰,只有最直接的支持与承诺。这一刻,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冰墙,轰然倒塌。一种基于绝对信任和共同目标的坚固同盟,在危机中悄然建立。
从那天起,苏和浙的训练变得更加刻苦,甚至到了疯狂的地步。别人休息时,他们在加练;别人进行常规战术推演时,他们在模拟极端环境下以寡敌众的生存与反击。苏将他的刚猛与实战经验倾囊相授,浙则用她缜密的思维和精准的判断弥补苏战术上可能存在的疏漏。他们互相打磨,彼此成就,实力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飙升。
瓷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看到了浙眼中重新燃起的、不同于以往沉静的火焰,也看到了苏与她之间那种愈发默契、甚至带着某种守护意味的气场。他没有点破,只是在训练中给予了他们更大的自主权和更苛刻的挑战,默默地为他们提供着成长的土壤和必要的掩护。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愈发汹涌。佛罗里达的警告并非空穴来风。几天后,基地的网络防火墙探测到数次极其隐蔽的、来自境外的高级别黑客试探性攻击,目标直指学员档案库。同时,在市内几起看似普通的刑事案件现场,留下了极其隐晦的、属于“暗河”外围成员的标记。
山雨欲来风满楼。
浙知道,留给她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她必须在那张无形的网彻底收紧之前,找到破局的关键——那份导致“烟雨”小队覆灭的真相,以及……淮用生命保护下来的,那样东西。
(第十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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