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明秋似乎真是累极了,他疲惫地靠在卧室外的矮塌上吸烟,窗户大开着,湿冷的风灌进来,林关正在邓明秋身边坐下,他犹犹豫豫地开口:“是我对不起你。”
邓明秋看了看林关正发皱的衬衫,为他点一支烟:“昨晚找了我一夜?”林关正靠在邓明秋身边:“我以为你被医学院抓走做实验了,”不待邓明秋回答,林关正笑起来:“你的财产全都归了我,我今天是在梦里笑醒的。”
“是我的错,没有事先跟你说清楚,让你担心。”
林关正起身。直视着邓明秋的眼睛:“我害怕,我们之间的协议既给了我安全感,又让我害怕;我从来自认为不是个怯懦的人,装得坦坦荡荡,却从来不敢直视自己。”林关正走到窗边,“是我自作聪明,总想要留一条后路给自己,好全身而退。可是你看,到现在,我还哪有什么退路。”他吻住邓明秋,把他按在矮塌上,“我也勇敢一回。”
邓明秋喘息着:“有人…上来怎么办?”
“不会有人的。”
世上总有摆脱不尽的桎梏,牢牢地把人拴在里面,爱情是一种荡气回肠的风流,在人的骨头缝里打着转,满心满眼都是那个人,无论如何也放不开。
林关正平日里的万般谨慎此时全化为无所顾忌的热情,邓明秋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放纵是种肆意的欢愉,是落花流水一样的张狂。林关正年轻,他牢牢地禁锢住邓明秋,让邓明秋没有一丝一毫的逃遁余地。他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直视他的眼睛,毫不留情地攻城略地。邓明秋放任林关正动作,毫不躲避,迎着林关正的眼睛:”好像...在梦里一样。“林关正故意让他语不成句,再难出声。
马来西亚塞多银行倒闭,次级贷款和不良资产高达数百亿美元,香港恒生指数和日经指数迅速下滑,股市到了近三十年的最低点。林吉特大幅贬值,楼市资产泡沫破裂,马来西亚债券挤兑,紧接着数十家亚洲银行宣布破产。继而美国股市出现大跌,法国真林银行出售大量债转股债券苦苦挣扎,然而无人问津。
林关正用手机翻看着股市。他穿了一件深灰色衬衫,黑色的西装马甲配哑光白领带。电视里的新闻主播神情严肃:“从亚洲开始,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已经爆发......”何凤朝坐在林关正对面,他平静地端着热茶“中东还有些水坝的大工程,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接手。”
对于何凤朝来说,台湾的盘子还是太小了。
“房地产还是比制药厂赚钱快得多,”林关正笑道,“现在的药品采购价格,不晓得多久才能收回原研药的成本。”
“我没有那样的本事,我不是不想以身入局,可是容的阵营并不缺昇林制药这样的位置。”
容先生请柯署长来,就是拉拢林关正,林关正并不怕林先生输掉选举,他只是不认同容的想法:健保供应药品取消免疫类疫苗。在林关正看来,尼塞韦单抗这样的生物制剂,
台湾开放的经贸和金融政策注定了它极其容易受各国金融危机的影响,美国、日本、香港、新加坡、马来西亚等等国家,谁的股市一震荡,立刻就会传导到台湾来。东亚和东南亚楼市相继崩盘,最先倒下的就是新加坡。
宋文兴几天后传来消息,林定华的云杉地产日前宣告破产。
林关正心里却并没有多少快慰,何凤朝对他说过:
“关正,你和邓先生,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人,你们的思考方式和决策方式都完全不一样。有人说邓明秋每一步都踩准了容政府的步伐,倒不如说是他与容政府绑在一起走路。你还是纯粹的学者眼光,专业研究你的药品实验和生产线。”
容业城邀请邓明秋到官邸里喝茶,还提出要一道参观日本的川崎船厂和横滨船厂。
林关正的心里千头万绪的,阴沉了许久的天又落了雨,没几分钟就下得越来越大,从这里看台北,隔着重重的朦胧雨幕只能依稀看个大概。堵得分毫不动的车流,远处旧楼上的钟,远处高大的棕榈和香蕉树,还有阴天看上去发黑的海,港口停着白色的轮船,还有一艘暗红色的货轮,好像时下女人堆里流行的桑子红色,红得发了紫黑,又好像邓明秋书房里的厚重花呢窗帘。台北的高楼堆叠在雨里,像是薄荷酒里的冰块,也像是女人耳朵上的绿宝石。玻璃上的水流像是阿美族女人多情深邃的眼睛。天压得更低了,林关正小时候总以为天空的高度等同于椰子树的高度,颜色黑沉得像是邓明秋浓黑的眉峰。
台北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台北不光人多,人种也多。你可以从台北看到日本人、印度人、马来人、印尼人、新加坡人,还有英国人、葡萄牙人和荷兰人。这是一片经历过殖民时代的复杂土地;南亚和东南亚人普遍肤色较深,极容易辨认。玻璃上有林关正自己的影子,传言林家的祖上混了不只一国的血统,林日昇却说他自己的祖上是福建人,林关正也并不清楚,他试图从自己的脸上找出一点什么蛛丝马迹,却总也辨不清楚。
邓明秋说过,台湾和马来西亚很像。台北的富人不输给那些美国欧洲的富豪皇室,也有的穷人只能在河边依靠高大的圆木撑起一间木板房以防涨水。所谓烟霄难自致,岁月易相侵。这一片小小的岛上,不堪沉重的岁月和往事。莫问荣兼辱,宁论古与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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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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