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嘛。”燕归尘摸了摸下巴,“我觉得你对江湖世情似乎还不够敏锐,为师再给你个任务。”
“别啊,事情已经很多了,我忙不过来的。”月尽欢之前被燕归尘强加了给知府治病的差事本就不情不愿,下午看了脉象之后现在正一筹莫展脑仁疼,现在燕归尘还要给自己找事,她哪里乐意,连连拒绝。
燕归尘可不管她:“今天是八月初四,百草大集还有六日,这几日闲暇之时,你便试着去找出这次事件的真相吧。”
“我有种预感,这次百草大集,所有真相都会水落石出。你我便在百草大集前一夜将自己推断出的事实写下封存,大集后我们一起比对,看看谁的推断更接近真相如何?”
“没好处,不干。”月尽欢斩钉截铁的就要拒绝。
“诶,这样吧,”燕归尘知道自己这个弟子最近老被自己没事找事弄得有点烦,丢了个香饵出来:“如果你的推断更加贴近事实,那么就算你赢——作为奖励,我想法子给你弄一把好剑,如何?”
“这么好心?有诈,不干。”月尽欢确实挺想换把剑的,燕归尘的话对她吸引力也很强,但是这次燕归尘实在是太好说话了,好说话到让她觉得这个赌约里有坑。
“……我对天发誓,行了吧?”燕归尘吹胡子瞪眼的,小丫头推三阻四的今天。
“你发誓谁信……”月尽欢正要损燕归尘两句再拒绝,看到燕归尘开始冷笑了,赶快叹气答应,“行吧行吧,陪师傅您玩玩。”
燕归尘白眼又一翻,拂袖而去。
月尽欢嘿嘿一笑,这人总算走了,现在睡觉还有些早,自己还是再做些别的事吧。
月尽欢从行李中翻出两张纸,随后移步到了书房。这小楼客房不愧是为了贵客准备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也有一个小小的书房,书房里备了笔墨纸砚。月尽欢很轻松就找全了笔墨纸砚,随后坐到书案前细细读着纸张上的步骤。
来回看了几遍,月尽欢取了张纸,将需要的材料一一记下。
“艾草,糯米粉,红豆,猪油……”写到后面,月尽欢想了想,又加上了老姜和黄糖。
月尽欢抓着纸看了看,确定方子需要的材料没有哪样被遗漏。一边将纸条压到镇纸下晾干,一边盘算着明早先拿着纸去伙房看看,若是伙房有就不必再去购买了。
做完了事情,月尽欢早早洗漱上床——明日要早些起身好去赶菜市,还是早些休息吧。
…………
另一边,黑衣人从药仙居逃离之后,沿着大道朝着城南跑去。
到了城门那一片之后,黑衣人左绕右绕,沿着城墙到了一处人烟罕至之处,随后翻进了这里的一间民宅。
民宅里黑灯瞎火,带了些霉味至于有种说不出的荒凉感,显然很久没有住人了。黑衣人进了院子之后蹑手蹑脚闪身进了收容杂物的屋子,细细检查了一番屋内设下的小机关,并没有外人来过的痕迹,他这才掀开地上的活板门,一个闪身跳下了地道。
双脚在坚实的土地上踩稳,黑衣人松了口气:进了地道基本就安全了。
稍微安下了点心,黑衣人这才感觉到背心处隐隐作疼,胸腔里有些发痒,看来那道人模样的中年人掌力不俗,一招就打的自己內腑震荡,还伤到了肺叶——幸好不影响行走。
黑衣人查看了一下伤势,肩上有剑伤,背心有掌伤,还有手臂上微不可查的一道划伤……黑衣人查看之下咬牙切齿:这一剑一掌之仇,自己绝不会忘记。
至于左臂上被飞刀留下的伤口,黑衣人则完全没当成一回事:他倒是记得这伤口是飞刀留下的,但这种程度的划伤,江湖人一生身上不知道要留下多少。
地道里的空气有些阴凉潮湿,让黑衣人作痛的肺感觉舒服了些,但黑衣人还是捂住了口鼻:这里的空气久不流通,如果是平常倒也罢了,现在自己的肺受了伤损,还是不要让尘土进入,小心为上。
一路走到地道尽头,有一架静静伫立的直梯,黑衣人也不多话,直接用四肢并用向上爬去,肩膀上的伤让他很难手臂使力,只能慢慢忍着痛爬了上去。到了顶部,黑衣人伏在梯子上,抬起完好的手敲响了上方的活板门:“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门那侧一直有人守着,听到开门的密令无误,也敲了两下示意自己知道了。随着一连串咔咔咔咔不知道操作什么的声音,活板门从外面被掀开。没那边的人见是黑衣人还有心情调笑了两句:“今日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对……你肩膀受伤了?”
“别废话了。”黑衣人肩膀上的伤在他往上爬的时候似乎又有些崩开了,现在隐隐渗出了血:“搭把手。”
门那边的人这才反应过来,伸出只手把黑衣人拉了上来。
黑衣人双足落地,先用手掸了掸身上的灰:“小姐可睡了?”
“还没,在和先生夜谈。”守门人放下了活板门,边说话边敲敲打打不知道在对着门上的七道锁做些什么。
“……那你先忙,我去求见小姐。”黑衣人自己又检查了一番仪容,这才叹了口气离开。
走出屋门,黑衣人对这里熟悉的很,很快走到一处僻静小院门口。路上倒是遇到了些护卫见他一身黑衣十分可疑,但是黑衣人一说话身份就被认了出来,而后就畅通无阻了。
小院门口站了个打瞌睡的丫鬟,黑衣人无奈将其摇醒,请她通报小姐自己想要拜见。小丫鬟睡眼惺忪,嘟着嘴抱怨着走进了院子,黑衣人只能苦笑:这小丫头是小姐身边的人,因着年岁小,被小姐惯着,自己还真就不能得罪。半夜求见只怕小姐不会太高兴,但如果不是今晚的事十分紧要,自己也不会半夜来打扰。
毕竟小姐那个人脾气古怪,之前还因为自己衣服上有灰尘痛骂了自己半个时辰。
不多时,小丫鬟含着块糖走了出来,让黑衣人自己进去。黑衣人是小院的常客了,本来也不需要谁带路,看得出来小丫头是想躲懒,也不揭穿,径自走进院门穿过小院跨过门槛。
屋里是一个穿着鹅黄色纱衣的女子,女子坐在书案前,玩弄着青丝,脸色有些不耐。
一边站了个穿着一身文士服的中年男子,站在屋子里的角落,从书架上摸了本书正闲闲翻看。
“拜见小姐,见过先生。”黑衣男子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之后才对二人行了礼,“半夜求见,扰了二位雅兴,是属下的不是。”
“无妨,我相信你半夜来访必有你的理由。”那小姐笑了笑,眼里却没什么笑意:“莫要让我失望。”
黑衣人背后冷汗岑岑,自己主上这对兄妹里,兄长是家主,面上严厉但是御下倒不算严苛;反而是这妹妹,虽然说话温柔,但是话语如刀,心狠手辣,一不小心说不定就在她面前没命了。
若是可能的话,自己真想跟家主回报啊,可惜他还在华州府未归。
不敢让黄衣女子再久等,若是让这小姑奶奶等不耐烦了,说不定直接找个什么罪名就将自己处理掉了。黑衣人张口说:“禀报小姐,今日晚间我得了消息,正午时有一女子进了府衙,直至傍晚才离开。府衙中的暗线也传出了信号,今日有医者为知府诊治,却没有给出更多的消息。”
“属下又得知那女子再药仙居落脚,便推测那女子是药仙居请来,今日给知府看诊的医者。属下觉得值得一探,便趁着夜色去探查……可那女子似乎有些来头,竟有高人护持。我刚刚蹲到房外,偷听到他们即将谈论知府病情的时候,就有一中年道人飞身而出,执剑便刺。只是一次对拼属下便知道属下绝非对手,若非属下轻身功夫尚可而那人似乎有些顾虑,恐怕很难逃出生天。”
女子静静听着:“你完全不是对手?”
“完全不是对手。”黑衣人从女子的话中听出了些不快之意,流着汗给自己开脱道:“属下出身承影门,虽然是师门弃徒,但是一身轻身功夫在江湖上还是有些名声的。这些年混迹江湖也一直在精进武艺,在那道人面前本不至于如此不堪,只是十分奇怪,属下分明没有半点声音,但却被屋内交谈的人立刻发现。”
黄衣女子玩弄着桌上小巧的笔托,没有说话,冷冷的看着黑衣人。
黑衣人被盯得满头大汗,双腿一软跪了下来额头碰地:“属下办事不力,还请小姐饶恕。”
“哼。”女子随手把笔托丢到一边,也不管地上一身大汗的黑衣人,转头朝着一边的男子说:“先生怎么看?”
男子看着手上的话本没有抬头:“若是你这属下所言不假,那这女子倒是有点意思。”
“这也不用先生你说。”女子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忍着性子说话:“兄长给先生的月钱可不是让你说些没用的废话的,留下你在我身边更不是打算让你没事就打趣我,有事就看些话本子浪费时间的。”
“诶哟哟,这话本子,可不是我买的哟。”男子笑着说,把手上的话本子放了回去,正了正神色:“目前当务之急有二,一是确认那女子的身份,而是确认知府的状况。”
“若是那女子没什么来历,我们便可以直接……”男子的手在脖子上虚虚一划:“当然,就算有来历,如果她碍事那也是需要处理掉的,只是手段,要格外注意些。”
“知府的情况倒是难办。”女子叹气:“列山河那老狐狸,中了毒还这么能撑……当初选中那毒就是图他隐匿难解,更是发作之后很快便药石无医?用到知府身上倒好,老狐狸卧病好转卧病好转,硬是撑了这么久还能挺着。”
“事情拖得久了就成了麻烦,列山河中毒之后把府衙上下清扫了一遍,倒是把我们的暗线扫的七七八八,再也不能接触到核心机密。”女子气的牙痒痒,但又无可奈何:“明日把那谁叫来问问,让他去埋暗线,折腾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消息——现在我们只剩下了一两个暗线,若是再被发现排除,我们对府衙里的事情就全都两眼一抓黑了。”
“小姐呀,遇事须有静气。”男子笑呵呵地劝慰道。
“啧,你说的轻巧。”女子冷笑:“兄长毕生夙愿就是带着黄家一飞冲天,我自然要倾力相助。眼瞅着计划距离成功只差一步,却卡在了这个命硬的老头子身上,你让我怎么坐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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