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他回一个意味不分明的笑，“本王已承诺，萧姑娘只要有本事带走，今夜什么都可以提。”
萧沅喜道：“当真？”
赵西裴肯定：“尽管提。”
闻言，萧沅真的回顾所缺。她想，她不至于空手而归。
“人手有了，那接下来也不能亏待他们，生活保障需发。”根据囊中之物，她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俸禄是你发，还是我发？”
赵西裴：“你赌场的银子呢？”
他怎么知晓她去赌场？萧沅觉整个人被翻了个底朝天道：“劫富济贫了。”
赵西裴：“寿辰的银子呢？”
萧沅：“扶危济困去了。”
赵西裴：“然后自己一贫如洗？”
萧沅反驳不了，只对程度减轻回应：“……也不能这么说，我每月有月例，就是养人手肯定不够。”
赵西裴显出好心：“萧府有女，救民济世，当上报朝廷，封赏。将你所做之事告诉本王，明日本王就替你递折子。”
听着诱惑极大！萧沅心中冷笑，用哄小孩的方法，诱惑试探？她回绝道：“不了，不了。家父常说乐善好施，施不求报。”
……
游船驶入湖心，又回到湖畔。
到一处拱桥边，他们下了船。拱桥湖畔边有人贩卖河灯，萧沅问：“王爷放河灯吗？”
他眉梢微挑：“你请？”
“……没钱。我带出来的钱在芸儿身上。”萧沅反问他，“王爷能请我？”
大概是看萧沅太穷了，那几名侍卫和厨娘都不愿同萧沅走。
在船上，赵西裴没对她剑拔弩张，但心知肚明的试探不少。而萧沅悄然应对中也不管他思量，她真提了许多，可没撬动他身边一人。
她空手而归。
她忽地想起林家，这就是人性差距的对比。林见德为自己的背叛找借口，而赵西裴身边人就不会背叛他。
“算了。”她莞尔一笑，“今日能下船，能与王爷一起过中秋，是臣女的荣幸，不敢它求。”
说着，她就要离开。结果赵西裴给个眼神，他身边随从就知其意，买了个河灯给萧沅。
“一个？”萧沅捧着问，“王爷不一起？”
赵西裴扭头道：“无趣。”
这个人……萧沅不评价他了。
萧沅借了笔在灯上题字，她下石阶，在河边蹲下，小心翼翼地将点燃的河灯放入水中。
她与其他人不同，她没双手合十默默许愿，仅是静静地看着河灯汇入光的河流。
放灯的人接踵而至，萧沅融入光影的人潮里。
而此时的另一边，赵西裴和随从已达半月形拱桥之上。他凭栏而立，目光俯视向下，久久地落在河畔的月白身影上。在热闹的人群，他品出一丝女子的孤寂与坚定。
买河灯的随从盯着下方的一举一动道：“王爷，属下等会将河灯打捞上来，看她写什么？”
对于查探情报，这是不可错过的一环。但赵西裴平静却又不容置疑地道：“不必。试探，不至于去窥看一个女子的愿望。”
“是。”随从受教了道。
星河流转，人流如织，萧沅小跑上拱桥，对他话别道：“手伸出来。”
赵西裴眼眸低垂，没伸手道：“什么？”
萧沅又道：“伸手。”
他伸出手却给身后随从吓一跳。随从警惕起来，此女莫非要报复？
随从小心谨慎着，萧沅却是在他摊开的掌心之上放下一个油纸包，里边有一个精致小巧的兔子月饼。这月饼是她和芸儿逛街在刚出锅的路边买的。赵西裴虽是不怀好意的相邀，还游走在玩笑与试探的边缘，但萧沅道：“今日中秋，王爷邀我游湖，我请王爷吃月饼，礼尚往来。”
说完，萧沅转身去找芸儿了。
赵西裴立在拱桥之上，人来人往，他握着月饼，有些猝不及防。
……
另一边。
萧沅找到芸儿却是看到两人在争吵。
芸儿抱胸：“我家小姐最厉害！”
路七也抱胸，不甘示弱：“我家王爷最厉害！”
萧沅见此景：“……”
她听了会，两人无非那两句话。她走到芸儿身边劝架：“走吧，回家。”
芸儿见萧沅安全回来也就放心了，她和萧沅回家，但不忘补一句话：“看吧，我家小姐最宠我，我有人接。”
两位姑娘的身影融入人群，路七才想起来反驳，他喃喃道：“我堂堂七尺男儿需要人接？”
哈-哈-哈，他自己去找王爷。
……
回到萧府，青罗独自在吃夜宵。
她道：“回来得正好，还热乎，坐下一起吃。”
萧沅见一桌菜道：“……我吃不下了。”
芸儿摸着肚子：“我也吃不下了，方才与人比试饭量。”
萧沅道：“你不怕路七？”
芸儿乐呵呵道：“我发现了，他不打人。”
青罗听着一头雾水，萧沅给她说明了街上发生的事。她道：“街上遇上秦王，他知晓林家的事与我有关。”
何止林家的事，萧沅觉得从进城起，再到寿辰、游园会、校考。在他面前，她就如透明人。
青罗道：“他在查你？”
“应该吧。”萧沅说，“就算知晓也无碍，他查不出更多。”
原本的“萧沅”有危险？没有。
而上一世的萧沅，谁也查不出！
“若再遇见秦王，你小心些。”青罗提醒她，“燕京势力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何况要牵动的还是太子，一个不留神就会影响朝野。”
“秦王是走一步看十步的人，警惕性极高。他的立场，绝不会让人拉秦王府落水。”
“你掀起了风吹草动，而他不会放过风吹草动。”
“嗯。”对于青罗的提醒，萧沅答应下来。
每个人都有坚守的立场，这次，秦王府被找上小麻烦，赵西裴怀疑她无可厚非。
萧沅也没想过让无辜的人牵连其中，但若有人阻止她，那他就不无辜了！
……
秦王府。
赵西裴回去后，家里也有人送来月饼，是关母亲手做的。
他将从外头收到的一个兔子月饼一起装进食盒里。
三日后，中秋假期结束，迎来假期后的第一个早朝。
太子的事已经平息，现在讨论的是秋闱。
退朝后，官员各自散去。
萧平云走在大殿的台阶外却意外撞上秦王。萧平云是文臣之首，秦王是秋闱的考官之一，两人对秋闱聊了几句。
公谈结束时，却不知为何，秦王夸了他一句：“萧相当真是高风亮节、廉洁奉公的典范，府中人员用度皆能大公无私。”
赵西裴突如其来的话，萧平云听着不明所以。
但他身边同僚看着秦王离开的背影却为他抱不平：“秦王实在是太放肆了，他居然把手伸进官宦宅院，他想只手遮天不成？”
“走。”那些人携手去寻退朝后的梁帝。
……
七日后，三场九天的秋闱开启。
今日一大早，芸儿就早早起来，还做好了带去考场外的糕点。
萧沅也整装待发了。
她们要去考场外寻救命恩人薛大哥，等薛大哥进考场后，她们就带落单的钟灵姐姐去逛街。
青罗道：“你确定他们上京了吗？我没打探出他们有进城，有住宿。”
芸儿吃着点心：“每日人多眼杂，尤其是现在人更多，青罗姐姐或许漏了也不一定，我们总得去碰碰运气。薛大哥说过会上京赶考，薛大哥的目标是希望远离燕京的贫苦孩童有书读，他有高远志向，他一定会来的。”
说到此处，芸儿问：“青罗姐姐，你的志向是什么？”
青罗想了会道：“上战场，当个将军玩儿。”
芸儿提问：“可女子入不了军营，梁国也从没出过女将军，这能行吗？”
青罗：“所以我一直男装啊。”
“万事皆有可能。”萧沅已经可以出门了，她插声道：“你青罗姐姐这么厉害，说不定将来就是梁国第一女将呢。到时候，芸儿住进将军府，跟着你青罗姐姐吃香喝辣。”
芸儿听着也很不错。
她们三人一起出府赶往考场，在府外遇见萧平云，萧芷柔，萧文卿和江氏。
萧平云见状问：“这是去哪？”
她们当然不能说去找人，萧沅道：“给表哥送考。”
多人送行，阵仗有些大，萧文卿愣住。都是关心自己儿子的人，江氏也不好开口回绝。
萧平云道：“你不是说看书头昏脑胀眼睛疼？能去吗？”
“能，是病就能治。”萧沅真切地道，“多谢父亲请来佟御医，妙手回春。而且，女儿又不是进考场考试，见不着那么多字。”
萧平云同意了，他对大家道：“上车吧，别耽误了时辰。”
到了贡院街，找个借口就与萧家人分开了。萧沅和芸儿分头去找人，青罗跟着芸儿保护她。
寻了一圈，两人会合。
两人都对对方道：“没找到。”
不应该啊。萧沅想。
“不应该啊。”芸儿道，“钟灵姐姐顶级美貌，她若出现，我一定能一眼看出。”
萧沅道：“或许来晚了，再去找找。”
又分头去找。
萧沅穿梭在无数送考的人群中，她想，薛大哥不应该不来。
三年前，钟灵姐的家人去世，他陪钟灵姐守孝三年，自己也为科考加倍复习。今年，他们分明说过会来考试。
萧沅沿途没找到想找的两人，却迎面遇见一行考官身份的人。
其中一人对其余人说了什么，其余人就先行离开了。
赵西裴今日是考官的身份，他一身绯色官袍，玉带束腰，独自朝萧沅走来。
萧沅对他打招呼：“秦王殿下。”
他无任何寒暄，站她面前，开门见山地问：“萧姑娘今日是来做什么？”
萧沅：“给表哥送考。”
赵西裴：“你们关系很亲密？”
萧沅扯谎道：“那是自然。”
赵西裴：“看来是我小人之心了，本王还以为，你想对秋闱动手脚呢。”
他说的直白，萧沅回道：“王爷不说，我也不会知晓你心中所想。”
赵西裴往考场入口走出，萧沅跟在他身侧挡住自己的脸。她边追边问：“王爷吃月饼了吗？”
赵西裴：“说。”
萧沅轻轻一笑：“经王爷提醒，我有个问题，我可以贿赂考官吗？”
“可以。”
他笑着答，绯色官袍衬得他面如冠玉。
萧沅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
接着，她又听人话锋一转道：“贿赂本王，代价可不小。”
“什么条件？”萧沅也不怯懦地问。
他说：“今日萧相也来了，把你父亲叫来，当着本王的面好好对你做思想教化。待你思想端正了，再来谈条件。”
萧沅：吃月饼吗？
赵西裴：你想做什么？
萧沅暗喜：想不到吧，你虚伪的时候我搞真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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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风吹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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