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七点半，云初闲从分局附近一家串串店找到了颜帷千。
颜少爷原本今天夜班，然而这人是绝对不可能纯熬一晚上的，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他早就找好人和他换班，自己跑出去浪。
云初闲在他对面坐下，见桌上摆着一副多余的碗筷，已经用过了，但不见人，疑惑道：“你还约了谁？”
“一个小明星。”锅里煮着泡椒牛肉，颜帷千边捞边说，“已经走了。”
云初闲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颜帷千又在过资产阶级的糜.烂生活，他挂上不加掩饰的嫌弃表情，将用过的碗筷推开，拿了一套新餐具，数落道：“你收敛点，小心被人举报。没听说海湾区分局领导因为公序良俗问题被下处分了吗？说不定下一个就轮到你。”
颜帷千抽了抽鼻子，不以为意：“我这都是你情我愿，我又没包养谁，也从没干过出轨的事，就是‘知己’比较多罢了。没办法，有些人就是有魅力，这能怪我吗？”
“……你要点脸吧。”云初闲把托盘里没煮的豆皮丢锅里，嗤笑道，“我看还是钱最有魅力。”
颜帷千笑了两声，摇头晃脑，也没否认，还算有自知之明，他说：“先不说这个了，你今天怎么一叫就出来了，师哥不在家？”
云初闲言简意赅：“加班。”
颜帷千啧啧两声：“太惨了，他休息时你值班，你休息时他加班，你俩这恋爱谈的，牛郎织女吧？”
云初闲怨念这种生活，但没办法，这年头不工作就赚不到钱，没钱就不能好好过日子，爱情当然也要靠后，他没好气地翻了无忧无虑的大少爷一个白眼，灌了一口大麦茶：“管好你自己，少操心别人怎么谈恋爱。到底叫我出来说什么，再废话我可走了。”
“别、别，我不操心你了还不行。”颜帷千赶紧站起来，绕到他身边的位置坐下，神秘兮兮道，“就刚才，我和那十八线聊天的时候，他告诉我了个特别淫.乱的事情。”
云初闲斜着眼看他：“有你淫.乱吗？”
“那当然……呸！你能做个人吗？”颜帷千拐了他一胳膊肘，没往心里去，毕竟他私生活确实比较前卫，颜少抬手，往云初闲肩头一搭，凑近他低声道，“今晚金玉满堂有特殊活动，据说有个大金主招待朋友，叫了好些小明星开party，活动内容不堪入目，你能想到的、想不到的，都有。听说除了十八线，还有几个一线艺人呢。”
云初闲听着都腥气，他皱眉往后躲：“他跟你说这个干嘛？实名举报？有证据吗？”
“当然不是，他也是混这一行的，把大金主举报了要不要继续赚钱了？”颜帷千坐正，往碗里滴麻油，动作流畅，显然是这家平价串串店常客了，但说出来的话却十分不接地气，“他也被安排去伺候老男人，但他不想去，就拐了不知道多少弯儿，想办法联系到我，让我帮帮他。”
云初闲上下打量颜帷千，感觉他整个人都肮脏起来：“你怎么帮？”
颜帷千耸了耸肩：“帮他撒谎呗，就说少爷我今晚包他了，让他经纪人把那边推了。”
哦，那还成，没他想得那么下流。
云初闲松了口气。
“说实话，我真懒得管他们这些事，B市这个圈子都烂透了，惹一身骚没好处。”颜帷千从锅里捞出来煮熟的牛肉，在浓郁的椒香中食欲不振，“但我家刚投资了部电视剧，那小子是接下来要力捧的男一，他要是爆出惊天大丑闻，不知道要损失多少钱。”
中午就吃了些米线，云初闲这会也饿了，他瓜分了剩下的肉，边吃边问：“现在这种现象很普遍吗？没见有人报警啊。”
颜帷千想了想，行业内的消息他多少知道些，具体怎么操作并不清楚，只知道这一行赚的钱多半没那么干净，给云初闲解释：“大部分职业肯定还是能力至上，但影视行业里外貌是绝对优势，于是就衍生出了钱色交易，只需要出卖一点自我，就能换来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资源和财富，比朝九晚五和搬砖容易多了，大家都是各取所需。再说也不光彩，不会有人真闹到公安局去的。”
仔细想想，其实是这个道理。
娇美帅气的容颜在一般行业里是加分项，但绝对不会是衡量一个人职业素养的标准。可在娱乐圈这个大花园中，容貌却几乎是武器，业务能力强的艺人固然会被观众留意，但那需要经过长期积累，可乍眼的相貌是瞬间就会在观众心里留下印象的，都说娱乐圈更倾向那些漂亮皮囊，这话并非空穴来风。
云初闲倒是对这种畸形的圈子分外无语，无情批评：“有这些精力不如多看看书，磨练一下演技。我这几天陪师哥看电视剧，那演得都是什么玩意儿，我看咱学校文艺汇演上的话剧都比什么都市爱情轻喜剧好看。”
颜帷千呛了一下，随后大笑起来。
这顿饭吃到晚上十点多，颜帷千接了个电话，大概家里有事，付过钱后匆匆走了，云初闲在街边溜达散食，看时间差不多，开车回去接温旷。
他刚在楼下停好车，温旷刚好大楼里走出来，长时间低头伏案工作给他的肩颈造成负担，云初闲看到温旷时不时就会抬手揉肩膀，衬衣领口都有些发皱了。
车是深色系，温旷在大楼前空旷的小广场处站定，四处张望，似乎是没注意到这边，云初闲就降下车窗，喊了他一声：“这儿！”
温旷听见了，这才快步走过来。
上了车，云初闲抬手按住温旷后颈某处穴位轻揉，说：“你看着一脸过劳。”
“何止，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了。”温旷头疼道，“应付了一晚上艺人团队，说要告黑粉造谣，自己又不去收集证据，我们好几个人上微博截图，截了俩小时。你是没见他们现在吵架骂人多难听，还有好多精神污染的图。唉，我今晚要做噩梦了。”
云初闲淡定道：“别担心，我肯定不会让你有做噩梦的精力。”
温旷：“……”
云初闲撩完就跑，赶紧翻篇：“咳……饿了吧，找地方吃饭。”
温旷忍笑忍得辛苦，抬手遮挡翘起的嘴角：“大晚上的，西餐厅都打烊了，要不你带我去吃烧烤吧？要路边那种小摊。”
云初闲发动着车：“行。”
吃路边摊的经验，云初闲肯定比温旷要多，大学时候他们班经常组织出去聚餐，不能离学校太远，一般都在公大附近的烧烤摊，便宜量大，非常实惠。
云初闲按习惯将温旷带到学校附近，找了个摊位还算干净的烧烤摊坐下。
这个时间正是烧烤摊开张营业的时候，摊位上人很多，看穿着打扮，几乎都是大学城的学生，几个好朋友出来夜不归宿，有一桌更夸张，还带着旅行麻将，用扑克牌当筹码，胡的不亦乐乎。
云初闲拿来菜单问温旷吃什么，温旷解开西装外套扣子说随便。
“那就二十串羊肉串，五串鸡翅，五串菜卷，五串鱼丸。”云初闲顿了顿，觉得温旷大概也吃不了多少，“一份锡纸宽粉，一份砂锅面片。先这样吧，不够我们再加。”
服务员下笔如飞，刷刷两下将菜品写好，迅速跑去老板那里下单。
温旷听了一耳朵，犹豫道：“会不会点太多了？”
云初闲说：“慢慢吃。”
烤炉火候正旺，东西没一会儿就上桌，温旷其实没打算多吃，但这家摊子老板手艺很不错，羊肉串烤得金黄流油，看得人食指大动，勾得温旷挑剔的馋虫直冒头。
温旷边吃边随口问：“下周就万圣节了，这次广场允许变装游行，我们去玩吗？”
云初闲把铁签拢在一处，当心温旷被扎到，算着工作排期摇头：“我去不了，那天刚好值班。”
温旷有些失望：“啊，那我也不去了。”
“你去呗。”云初闲怂恿，“我肯定在人民广场维持秩序，你扮个花仙子，到时让我看看。”
温旷从桌子底下给了他一脚：“什么花仙子，滚边儿去。”
云初闲叼着羊肉串笑他。
他还没笑两声，手机响了，云初闲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当即皱眉。
温旷舀了一勺砂锅面片，好奇看他：“怎么？”
“领导……估计有事。”云初闲示意他快吃面片，等一下就粘在一起了，接起电话，“喂？刘队啊。”
通话线路那边是分局刑侦副队刘斌，曾经带过云初闲几节课，云初闲上班第一周是在派出所，后来被刘队调去分局了。
中年男人大概也是被人半夜喊去加班，话音里有隐隐压着的火气，说：“哦，小云，你这会儿没事吧？”
云初闲看了看温旷，就是真有事他也不能这么说，只好无奈道：“没事，有什么情况您说。”
“是这样，有人举报金玉满堂内正在聚众进行不法活动，举报人说‘人数众多，牵扯甚广’，不太好处理。但我女儿发烧了，正在医院挂急诊呢，你现在过去一趟，先替我给王队打打下手，我很快就过去。”
云初闲赶忙应下：“好的，没问题，我现在就去。”
温旷：“……”
挂了电话，云初闲皱眉看着一桌子烧烤。
他没来得及开口，温旷已经善解人意道：“没事，你先走吧，吃不完我打包。”
云初闲被他一句话逗得舒展眉眼：“你还懂打包呢？”
“那肯定啊，不浪费粮食是传统美德嘛。”温旷催促道，“快走吧，我打车回家。”
云初闲抓起车钥匙，站起来要走。
没等跑远，他又折返回来，站在桌边。
温旷刚吃完一根宽粉，嘴角还沾了些辣油，仰头看他：“忘拿什么了？”
云初闲：“嗯，确实忘了点东西。”
没等温旷在桌上找，云初闲伸手扣住他后颈，在一烧烤摊客人的目光中，低头吻上了温旷的嘴唇。
……咸。
云初闲狠狠啃了恋人一口，这才心满意足跑了。
兜里手机叮叮当当，大概是温旷在无能狂怒。
云初闲没时间看，他回到车上，在导航里输入“金玉满堂”四个字，才忽然反应过来，早些时候颜帷千跟他说什么特殊活动，组织地点似乎就是这个金玉满堂。
温旷：啧，以前你还主动亲我呢。
云初闲：我脑震荡，不记得了。
温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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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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