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轻抚过浮躁不安的树梢,卷起婆娑黑影,暴露出隐藏在墨色里的不安哭叫,宫阳乌猛地从梦中醒来,汗水沿他白皙的脖颈不要命地往下流,夜风吹过,背脊处激起几阵寒意。窗边掠过一抹黑影,宫阳乌警觉跳起,用力推开木窗。空无一人,仅有深秋里的一堆枯叶,许久无人清扫了。
他双目无神,回到床边,张开双臂,向后仰倒。
不止做过一次了,这个梦……
那人用温暖的怀抱拥住他,以粗糙的手掌的揉乱他的发,最后带着笑,极尽温柔却又……残酷无比地向他说再见,是谁,到底是谁!宫阳乌用力遮住双眸,泪流了出来。
“世子,世子爷,快醒醒!大喜事呀!”天还未亮,阿松就抬了水来,准备压着宫阳乌起床,可宫阳乌哪能顺了他的心意,昨天大晚上的才勉强睡下,现在又给阿松吵一通,心情坏得很,于是一个翻身又睡了。
“世子爷,奴求您了,看看您现在见天儿在宅子里躺。说您是不务正业吧,不行,因为您不嫖不赌。说您是年少无大志吧,还是不行,因为您老大不小了,可是二十有四了!”
阿松正待多说点,宫阳乌已经一个鲤鱼打挺跃起,给了他个爆栗。
“又是相亲?”宫阳乌挑了挑眉,眼角上扬,满是不屑。
“世子爷,您可真上道!奴才这么一说您就明白了!”阿松摸着脑袋笑着说。
宫阳乌腹诽:猪都能明白了!
最近阿松被宫阳乌的母上大人洗了脑,隔三差五地联手给自己相亲,而且每次开场白都是那样!宫阳乌三下五除二打理好自己,坐到桌前迅速解决早膳。
“我可跟您说了,这次王妃给您安排的是对街罗家的小姐,样貌才气都是顶好的,要是没被人家相上,你也不要给人留下个草包的印象啊!”
阿松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家世子,宫阳乌不说话,只是擦擦嘴,把脏手帕往阿松那边一扔,掀起衣摆就往外走。
“哎,世子爷,您要往哪去呀!”阿松扯下蒙住自己脸的脏手帕追上来。
“我答应你,等下去相亲,但你现在不要跟过来。”阿松停下步子,有些疑惑,看了看手中的帕子,世子今天真奇怪啊,答应得这么爽快,等他再抬起头时,早就没了宫阳乌的身影了。
宫阳乌在偌大的王府里七绕八拐,眼前终于出现了一处与王府整体风格十分不符的小院。院子外是潺潺的流水,听说顺着这处能游到海里,但没有人实践过。刚开始知道这个传言的时候,宫阳乌下意识想起西游记,可惜了这个世界没有西游记这本书。院子里种满了长相奇异,却尤美至极的花草,再往里走,屋子里住的就是他那个不靠谱的神棍师父了。
自从二人翻出去玩的事情暴露后,已经有半个来月了,这期间宫阳乌被禁足,而江承信则窝在院里闭关。
“师父,你在吗?”任宫阳乌平日里再大意,到了他师父的小院里也得小心,一个不注意下场将十分惨烈。
见没人回答,宫阳乌就直接推开门跑了进去,轻车熟路地往江承信房中走去,掀开门帘,江承信长发如瀑,背对着他,在铜镜面前低着头不知道在捣鼓着些什么,宫阳乌轻手轻脚地向江承信靠近,打算吓他一吓,不等他动手,江承信已经转过来抓住了他要使坏的手。
“什么事?”还是平时那个讨人厌的声调,但这个脸,不太对劲啊,这也太好看了吧!
骨骼周正,皮肤白皙平整,额头轩朗,眉斜飞入鬓,狭长的眼显得有些冷漠,优越的鼻梁又显出几分傲然,宫阳乌拿出了自己一生中最快的速度,伸手捏住了江承信的下巴。
“啧啧啧,师父,这张脸做的太好了吧,什么时候也给我整一个呗。”
“去你的,这脸,天上人间仅此一张。”江承信皱着眉把宫阳乌的手打开。
“这么说,这张脸是你的真容了?”宫阳乌又凑上前去又捏又揉地仔细看了好几遍。
“够了。”江承信甩开他起身走到窗边, “有话快说。”
“师父,您出门给我当参谋呗,我那一年到头说不上几句话的母上大人让我去相亲,等应付过去了咱们就去塔楼喝酒,您看成不?”
宫阳乌坐到铜镜面前左看又看看,有那两位双亲基因加持的宫阳乌自然也长得不错,含情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骨,薄薄的唇瓣。别说,那位王爷爹说的还真不错,确实像他。只可惜,是一脸的花心样,要是长了江承信那张冷淡脸,说不定就不会被谣传地那么不堪了。
“不去,有事忙着呢。”江承信头也不回地走了。
“唉。”宫阳乌无奈一手杵着下巴,一手对着映出的江承信背影的镜子举拳示威,逃不过,只能去了。
阿松兴高采烈地跟在一脸苦大愁深的宫阳乌身后,他们身旁的媒婆走了一路就说了一路罗家小姐的好话,接着几人才推开了客栈的天字一号门,便见一个女子倒在了地上。宫阳乌走上前将她扶起,看见脸,再与画像一对比,是罗小姐无疑。
于是他急忙叫了阿松去找郎中,顺便让烦人的媒婆也一并前去,自己则是把罗小姐扶到墙角,可手一离开罗小姐的身体,罗小姐就醒了过来,看到眼前的男子,罗小姐一脸惊恐,开始大叫非礼。宫阳乌吓得连忙上前捂住她的嘴,拼命解释,但不等他说完,官兵就破门而入了。
“大胆贼人,还不速速束手就擒!”官兵总长英勇上前,压制住了宫阳乌这个“登徒子”。
“我冤枉啊!”虽然宫阳乌大声喊冤,但是没有人会管他说些什么,只是不分青红皂白地把他押走。
一切归于平静后,罗小姐一改之前的惊慌失措,淡定地起身整理好仪容,朝着一直坐在厚重屏风后面的人询问: “主上,之后该如何?”
“咬死了他欲非礼你就好。”
冰冷的天牢之中,宫阳乌屁股底下坐的是潮湿的稻草,唯二陪伴他的就是身边偶尔跑过的几只鼠兄弟和东方蜚蠊,说人话就是蟑螂,而唯一的光则来自距离自己十几米的天窗。
他已经在这个地方呆了五六天了,居然没有一个来探视的,而且电视剧里演的都是假的,天牢的门不是木头做的而是玄铁,而且密得连塞手指都难。难道好日子就要这样终结了吗?宫阳乌绝望地闭起眼。
“在吗?”一个机械的声音闯入宫阳乌脑海之中。
“什么人!”宫阳乌被惊得跳了起来,但半天没听到回应,看来是出现幻听了。
“不是幻听,我是和你签过合约的系统。”
“好啊,原来是你,害人不浅啊!”宫阳乌大声怒吼,不想却引来了狱卒,喜提一顿毒打。
“唉,你太激动了,安静听我说。”声音似乎有些无奈,怎么都无所谓了,宫阳乌已经被打得不得不安静了。
“我给你个空间,里面有台可以上网的电脑,你到时候被发配边疆之后记得打开用一用,因为我被病毒攻击,短期内不会再出现,所以你一定要保重!”紧接是东西落地的声音,而系统机械的声音却是彻底消失了。
宫阳乌费力爬过去,抓住系统丢下的东西,这什么系统啊,一点责任也不负,前几年为什么不出来。还有,它怎么就那么肯定我会被发配边疆呢?真是奇了怪了,紧接着他的世界陷入了黑暗。
“小子,小子,快些醒醒,为师来看你了。”往常令人生厌的傲慢声音此时是如此的悦耳动听。
终于有人来看我了!虽然宫阳乌内心是这样想的,但他被揍得太惨了,只能无力地睁开眼睛,小声地跟他师父喊冤。
“哟,这么惨呐,更惨的还在后头呢。”江承信幸灾乐祸道。
“发……发配边疆?”宫阳乌试探道。
“怎么这下变这么聪明啦?既然这样,为师就再多告诉你一点内幕吧!”
江承信“啪”地一声打开扇子,蹲下朝宫阳乌招了招手。
宫阳乌虽有些将信将疑,但还是朝玄铁门艰难地爬去,之后扶着栏杆支起上半身,侧耳倾听。
“这下你可要遭大罪了,那罗小姐有个做刑部尚书的舅舅,姐姐是贵妃,而且还咬死了你非礼她。有人提议说直接将她许配于你,她却直接告到上头了,在大殿上差点撞柱而亡!你爹脸上挂不住,恨不得当初没有生你,上头更是龙颜大怒,要不是忌惮你外公,说不定你这条小命就不保了。”
江承信一口气说完之后就起身摇着扇子,一脸悠闲自在地打算走。
“等等,师父,媒婆和阿松呢?”宫阳乌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他们两个是重要的证人。
“他们两个啊……你都说你是被冤枉的了,自己好好想想吧。”江承信向他眨眨眼,旋即离开了天牢。
宫阳乌无力地靠着铁栏杆,看着那一束光线,紧握拳头哀叹自己命运多喘。此时,他突然感受到掌心一阵刺痛,打开手掌才发现,一枚氧化发黑的戒指正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
押送宫阳乌走的那天,不止他当魔教教主的外公来了,就连他那万年不露面的王爷爹和王妃娘居然也来了。特别是那个王爷爹最能装,声泪俱下,哭诉着自己教子无方。四十来岁的人了,哭起来还是那么好看,引得来围观的老百姓们一阵同情。
而宫阳乌则是早就知道那个人的本性,只觉得头大。
王妃娘倒是正常,送了个漂亮的小锦囊,说是护身符,虽说冷淡得好像是别人逼她送过来的一样,但也符合她平日里的态度。最宠他的外公却是拍着他的肩膀,说他大有魔教风范,此去边疆就当是历练,归来之后必定会大有作为!而宫阳乌就只能在内心独自哭泣,就算是在现代那么好的条件他也没去过边境旅游啊。更何况是这个时代,边疆战事频发,土地贫瘠,是真正的苦寒之地。
“所以,为了协助你更快的成长,外公决定派承信随你一同前去。”魔教外公大手一挥指向了正悻悻地把扇子往怀里收,打算逃跑的江承信。
见状,宫阳乌立马就活了过来,有人陪!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