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玉松开手，抓起散落在地的香段。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一开始她是犹豫，可现在……
“我知道错了，宋献音，你，你帮我这一回，我逃的远远的，再也不会来了，再也不会碍你的眼了……”
宋献音转动脚步，被宋星玉紧紧抱住。
那双布满鞭痕的手臂映入眼中，可见在二皇子府受了不少委屈。
宋献音低头看她，止了步子，听她继续往下说。
“我，我不是有意露出伤口博取你多同情。”这些天宋星承对她又踢又打，以往那些兄妹疼爱，早就扭曲成了一句句辱骂。
她真的不想再回去了。
“我不该恨你，现在我沦落到这般地步，宋献音，是打是骂都随你意，我绝对不会还手！”
她牵着宋献音衣袖，那双水盈盈的眸子直直望着她。“我只希望，你出了这口恶气之后，能帮我离开宋府，离开宋星承……”
宋献音蹲下身去与她平视，心中无半点怜悯之情。
甚至，对她连那口‘恶气’，也不愿动手。
她语气平淡，没什么恨意：“宋星玉，你可知骗我便是骗了你自己，你所说的那口恶气，也迟早会如约报在你身上。”
“至于救不救你？就看你想不想了。”
宋献音收了香段，让人把宋星玉送回去。
……
芸墨阁。
院内，思尔手拄竹竿拍打着树上的荔枝，那荔枝红红绿绿缀满了枝头，全都窝在叶子下面。
她力气小，敲了好半天，落下的荔枝还没头上的叶子多。
“夫人！这荔枝又大又圆，奴婢多打些下来，晚上做甜汤给夫人喝！”思尔忙的一头劲，也不管那荔枝熟没熟，见一个就捡一个，好久才把篮子装满。
宋献音坐在院子里乘凉，翻看着上次没看完的账本，看她兴致勃勃在一旁剥壳，也不好扫了她的兴致，时不时回她两句。
云锦觉得这人傻傻的，壳那样绿，硬邦邦的，明显没熟。
能吃？
宋献音用竹签插了块瓜果递给云锦，嘴角轻笑：“她总念叨想有个自己的院子，将来想种什么就种什么，好过个逍遥日子。现在难得有机会让她撒野，就随她去吧。”
这话，思尔不止一次说过。
听起来不算什么富裕生活，可却好过在宋府蹉跎。
思尔哼着小曲，脑袋一摇一晃专心地给荔枝剥壳。
宋献音顿住手上动作，不由也有些向往。
“若以后有机会，我也想过一过思尔口中所说的日子，耕田织衣，倒也充实。”
云锦傻傻问道：“将军府不好吗？府上那么大，夫人想种什么就种什么，若是嫌地方太小了，只要夫人想要，奴婢觉得就算再买下十座庄子主子也愿意。”
“不一样。”云锦所说的真实性，宋献音目前无心考究。
她将账本合上，眺望围墙外面。
“京城繁华迷人眼，于将军于我而言，都未必是件好事。”
母亲与她，还有谢言安，何尝不是在这繁华之中溺死。
只是感慨一瞬，宋献音随后便又放弃了这个念头，她拿出一张写满铺子的纸条放在桌上，“天黑之后你离开行宫，按照上面的所写店铺挨个购买粮食。”
“无论价格高低都买，陈米也买。”
云锦一瞥，被上面的数量吓了一跳。
“圣上已经派了二皇子前往赈灾，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解决此事，夫人为何还要花这么多的银钱去采购大量粮食？”
以前不是没闹过旱灾，那时也有很多富商官员为了博个好名声，自掏腰包采购米面赈灾，但这事是要亲力亲为的，不然粮食一旦播到了下面，就分不清吃进谁的腹中了。
想到宋献音要动身去边城，思尔不免担心：“如今战事吃紧，圣上还未确定好支援的人选，若是主子不在，夫人前去……”
宋献音把库房钥匙一并交给她，道：“放心吧，我不去。”
“我让你采购这些粮食，另有用途。”
宋星承兄妹二人能在行宫整出这一出，不知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现在正处旱灾，也算是为我们采购粮食一事做了遮掩，这些铺子分布不一，你采购完将其分成三份，一份派人护送到边城施粥赈灾，切记，一定要是将军府的人看守，否则这些粥入不了灾民的肚子。”
“另外，一份放到自家名下的铺子低价售卖，一份放入私库，等风声过了私下运走。”
宋献音没打算将京城的粮食全部买断，纸上写的那些，足够以备不时之需了。
云锦将东西贴身收好，“那宋星玉那边？”
“不用管她。她说的话不可全信，今日能倒戈你我，明日便也能为了一己私欲继续回到宋星承身边。”宋献音本也没全信。
宋星玉有几句实话她不知道，但假话中，反推回去，也许能捕捉到有用的消息。
不论真假，提前防备总不为错。
“她肯出力，便救她出去。”
如若不肯，就算是她再想救她，也无计可施。
云锦没再多问，不管如何，主子的话，要听。
宋献音早已将云锦的行程报了上去，也算是正大光明的离开。
夜里风凉，正适合赶路。
思尔端着甜汤进来时，云锦已经在前往京城的途中了。
竹盘上三碗甜汤摆放整齐，为了味道可口，思尔忙活了一下午才做好。
她把甜汤分给宋献音，道：“云锦人呢？下午不还在这儿吗？”
得知宋献音给云锦派了任务，思尔含泪将余下两碗吞入腹中。
“夫人，都这么晚了，谢将军怎么还没回来啊？”一声饱嗝响起，思尔揉了揉肚子。
“奴婢下午取冰时已经打听了，宴会早就散了。”
“难道，将军去了别人院子？”
“别胡说，许是被圣上召了去。”宋献音盯着门外，正说着，看到纸窗上一抹光亮忽闪而过，连忙捂住思尔的嘴巴。
“这不是回来了？”
门外烛光虚弱，隐约能听见飘忽不定的脚步声。
宋献音朝思尔递了个眼神，“去把备好的醒酒汤取来。”
知道是谢言安，思尔立马闭嘴去开门。还没走几步，就嗅到了股浓烈的酒气。
借着半掩的门缝，那双脏兮兮的手比脸更先映入眼帘。
不知是喝了多少，门外的人整个身子都红彤彤的，手背上不知是在哪蹭的，满是划痕和土渍。
谢言安眸子转了两下，没看到想见的人，眉头不满皱起，表情凶凶的。
门口被谢言安堵着，思尔出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将宋献音给推了出来。
“夫人，这儿交给你了，奴婢去端醒酒汤！”
说完，一见到宋献音，谢言安果然乖顺放开了手，那双紧拧的眉也渐渐舒展开来。
“吃了多少酒？醉成这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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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倒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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