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熟悉但不符合时代的音乐声响起，萧岁禾一下子就出戏了，紧闭蠢蠢欲动的嘴，往声音源头望去：
沈安渝高坐马背，单手轻轻握着缰绳，未着甲胄，威严之中带着些许纨绔，朝萧岁禾抛了个媚眼。
真没眼看！
“参见大将军。”
身前的人纷纷跟着跪下，萧岁禾不可察觉地往后挪动几步。
沈安渝利落翻下马背，一路带风走到她身边，稍稍掀开披风，露出腰间的监军令给他们看，“我现在就是个小小监军，旁边这位才是新任大将军。”
此话一出，单膝跪地的众将士窃窃私语，面面相觑。
“末将斗胆！”在前排的一将士突然按剑起身，“沈将军的武力我们都见识过，数月前北辰夜袭，末将亲眼见沈将军单骑斩敌首级！”
“我们誓死追随沈将军。”
“就是！”后排的弓箭手扯着嗓子，“沈将军带咱们打了多少胜仗，凭什么让个娘们儿骑在头上！”
“她怕不是连马都骑不稳”，伙夫啐了口浓痰，“她凭什么做大将军！”
不乏有人阴阳怪气，“怕不是靠那点姿色······”
话未说完就被同僚捂住嘴，但窃窃私语已如瘟疫般蔓延：
“皇上是不是被她下了蛊？”
“我看是用了什么妖术······”
“嘘！别说了，她看过来了······”
萧岁禾忽然抬手，陡然拂过松散的发丝，满眼无辜：都看着我干什么？不就摸个头发。
“说完了？”旁边的沈安渝指尖敲击剑鞘，接过一旁递上的花名册，“那就按军规处置。”
全场倒吸冷气，一个一个报出提出质疑将士的名字。
“对大将军不敬的后果你们应该都知道吧，自己去领罚。”合上花名册，沈安渝隆重介绍身边的人，“这位是这届比武佼佼者，缴械兵部尚书。”
“就她？”
第一排小声的质疑声传到萧岁禾耳中，“不服？那派个最强与我一战。”
“我先来。”先前提出誓死追随的将士提着长缨枪上前，抱拳行礼，“在下南昭副将雷青，还请‘大将军’指教。”
萧岁禾微微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你的剑借我一用。”
沈安渝卸下腰间长剑抛给她。
剑上刻着沈安渝的名字，萧岁禾掂量掂量重量，这把剑挺好的，心里暗暗想着下次她也要自己打一把。
1v1，正面迎接，直直撞上横扫而来的枪杆。
金戈相击的刹那，两个人相持不下，由于力量悬殊萧岁禾脚下留下一道痕迹，枪头红缨扫过她后颈，但她的剑刃也已顺着抵在他的虎口。
“要不要继续？”
她在那人耳边低语，只要她手指微微一动，手筋直接可以挑断。
雷青憋得脸通红，用脸发力，右手单臂抡圆枪身，枪杆挟着破空之声直劈她天灵盖。
像是提前预判到一般，萧岁禾倚剑后仰，长发扫过满地沙尘。
枪杆擦着鼻尖掠过，她脸上的笑容愈发浓烈，这个比赵廉更能打。
“还你！”
萧岁禾借剑的作用力，从侧边快速钻出，长剑直逼首级。
萧岁禾直驱长空，雷青慌忙横枪格挡，挑起地上黄土沙石，喉见冰凉的触感，迫使他一动不能动，耳边她依旧问道，“要不要继续？”
旁边看的众将士蠢蠢蠕动，左看右看交换眼神。
“本王的合卺酒还没喝”，他提前一步带着萧岁禾从人群中撤出，“诸位倒是急着喝孟婆汤了？”
“你们服不服？”
众将士低着头望着地面，雷青朝萧岁禾行礼，“在下，服气！”
真的服气吗？他的声音可带着倔强傲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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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我只有一个身份，也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击退北辰，他们如此嚣张，你们当真不想大获全胜一局？”
天边泛白，太阳逐渐爬升天空，萧岁禾都开地图，捡了两块大石头放置两点。
众将士围城一圈，后排探着头看着地面。
“诸位不妨猜猜”，萧岁禾故弄玄虚停顿一秒，观察着其他人的反应，“是你们先砍断刀，还是北辰先烧光了粮？”
将士鸦雀无声。
“敌方大概有十万人，而我们只有五万，据前方传来的消息，北辰离我们大约有100里，所以我们需要在三天内派兵布局，加强操练。”
“现在开始围着军营跑30圈，有没有信心？”
听着零零散散的回答声，萧岁禾有放大声音喊了一遍，“有没有信心？”
“有！”
众将士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争先恐后跑出去，宏大的仗势像极了回到军队训练的时候。
估摸着三十分钟过去了，一人都没有回来，这速度有些慢了。
终于有个年轻的将士气喘吁吁跑到终点，萧岁禾问了他的名字，写在空白的竹简上，“好，休息一下，等会进行力量训练。”
毫无意外，年轻人耐力就是强点。
前二三十个看上去年龄都挺小的。
萧岁禾双手拎着一个石锁，仅仅腾空些许距离，这些石锁实在太重了。
“先到的每人拿两个，加强上肢力量训练，上下抓举，用尽你们的全部力气，到举不动为止。”
见断断续续大家都无力地瘫倒在地，萧岁禾手举过头顶拍道，“行，今天就到这里，剩下的时间大家自行安排，可休息亦可加练，今晚杀牛吃！”
“好！”
萧岁禾不拘小节席地而坐，手里拿着一块烤好的牛肉，也不在意形象，大快朵颐。
吃饱喝足闲得没事，她反手掷出竹签，精准投入几米外的小口壶中。
“你打算用这些小毛头当先锋？”
缕缕清风从身后传来，沈安渝摇着他不可放弃的扇子，斜倚旗杆。
“谁不是从小毛头起步的呢？”她拾起地上的竹签，闭上一只眼瞄准，“训练一下可不比你带的老将差哦。”
掌管军队内务的将领微微鞠躬，前来汇报，“将军，们，帐篷收拾好了。”
“我俩住一个？”
萧岁禾瞪大眼睛，指了指身后的沈安渝，再指指自己。
“或许还有其他的帐篷吗？”
虽然他们已经算是事实婚姻，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有不妥，她还是想再争取单间。
折扇遮住嘴型，沈安渝逐渐靠近，在耳边低声细语道，“你最好跟我一间，军营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抱歉，没有多余帐篷，如果需要的话明天尽量腾一个出来。”
萧岁禾点点头，无奈地接受这个事实。
是夜，点点星光与军营里散落的堆堆篝火交相辉映。
帐篷里，萧岁禾正学习着用银针挑着灯芯，火光在她指尖跳跃，映得案几上的虎符忽明忽暗。
帐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混着他身上清冽的木香，沈安渝斜倚在褥子上，刚享受完萧岁禾换药服务。
长途跋涉的赶路加上他自己不注意，伤口有些发炎的迹象。
“我都伤成这样了，能不能不睡地上了？”他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想得美！”
“我······”他刚开口，就见萧岁禾拿起一根针，“你安分点，不然扎死你。”
帐外风声渐紧，吹得烛火摇曳。
沈安渝忽然抬手，擦过她耳垂，被火星烫了一下。
“灯花爆了。”
虽倏然间就收回，但萧岁禾只觉耳根发烫，她下意识后退，却撞上他屈起的长腿。
“小心。”他扶住她的腰，掌心温度透过单薄的中衣传来。
萧岁禾正要挣脱，帐帘突然被人掀开，冷风灌入的瞬间，她惊呼一声，整个人跌进沈安渝怀里。
“末将该死！”来人慌忙跪下，动作过猛，头盔都歪了。
萧岁禾这才看清是负责巡夜的张校尉，他满脸通红，结结巴巴解释自己走错了帐篷。
沈安渝半躺卧纹丝不动，手臂仍环在她腰间，语气慵懒，“张校尉夜不能寐，可是想念家中娇妻了？”
待张校尉仓皇退下，萧岁禾才发觉自己心跳如擂鼓。
帐外，巡夜的梆子声远远传来。
沈安渝低笑一声，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这般就受惊了？”
“所以你最好跟我一间”，他松开腰间的手，拍拍里侧的被子，“你睡里面，我在外面护你。”
萧岁禾咬着嘴唇，内心剧烈挣扎着。
缓慢爬到里面，掀开被子一角，蜷缩在角落里，背对着他。
“放心，我睡觉很老实的。”
可是她不老实。
帐篷外嘻嘻索索声响，萧岁禾拉上被子捂住耳朵，她迷蒙间蹭了蹭怀里的“软枕”。
忽觉触感不对。
掌心分明是紧实的肌理，唇畔还贴着微凸的喉结。
“王妃倒是会挑枕头。”沈安渝的嗓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喉结在她唇下滚动。
她触电般缩回手，才发现自己左腿正横跨他腰腹，衣带不知何时缠上他手腕上红绳。
她慌乱起身，两人发丝绞作一团。
沈安渝闷哼一声，他出手按住慌乱乱动的女生，仔细专注地一点一点解开缠绕在一起的发丝，以及衣物。
“这可不干本王的事，昨夜可是你自己扯着本王衣袖的······”，他忽的倾身，松垮寝衣露出半抹结实的胸膛，“说什么‘就喜欢睡觉抱玩偶？’”
“本王很是好奇你口中的玩偶究竟为何物？”
“王爷莫不是梦游症发作？”她扯过锦被裹住自己，却带走了他腰间被褥，“我何时说过？”
拿起一边的外衣夺被而出，背对着他整理好衣物。
一摸脖颈惊觉少了点东西，回头一望竟看到随意的沈安渝，“你，你快把衣服穿上！”
萧岁禾双手捂住眼睛从床边拾起玉佩，连忙往外面走，险些被门口不高的门槛绊倒。
天空盘旋着几只老鹰，尖锐的叫声盖过了某人落荒而逃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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