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烛在烛台上融化汇成一滩,萧岁禾刚舒缓些许,由不得不爬起来重新点燃蜡烛。
“咕噜噜······”身体舒服了饿觉涌上心头,想出门去厨房吃点垫着。
眼瞥见梳妆台边的碗,应该是侍女忘记拿出去了。她顺手拿起碗,这下她真的是想要出去“要饭”,不然就快要饿死了。
走在路上,气温好像更凉了些,萧岁禾指尖抚过杯沿,摸到颗粒状物质,她心头一紧。
脚步悬停,借着连廊上通亮的灯笼光,她清晰观察到白瓷底那抹未化的白色粉末。
这水有问题!
毒?还是······
心中突然思虑重重,脚步不再轻盈,一步一步沉重地迈向厨房,手指死死扣住碗。
“王妃,您怎么来这里了?”厨房冒着滚滚热烟,做饭的阿婆擦擦手给她行礼。萧岁禾扶起她,声音甜美问道,“阿婆,我想问一下这个碗今天是谁拿走的呀?”
阿婆皱着眉头,摇摇头,“这种碗到处都有,但今天午时小林来拿过好几个,说是王爷有用。”
“王妃,厨房脏乱,您先回去等着,等会我这边好了给您送过去。”
被温柔推出厨房的时候,萧岁禾嘴唇有些干裂,手在身边不自觉地颤抖,外面天气的寒冷已经比不上内心的冰凉。
“去多买些布匹······”
站在虚掩的房门前,里面两人交谈的声音清楚传出来,却每个字直接越过了萧岁禾。
她眼睛死死盯着地面,她现在在干什么?
她和沈安渝本来就是协议婚姻,现在她在这算什么?
要不是他又怎么办?
······
“王妃。”
混乱的思绪被打断,里面的老仆推门而出向她行礼,萧岁禾对他浅浅微笑。
扶着大开的木雕门框,眼神聚焦望向室内,对上朝着她微笑的眼睛,“怎么不进来?”
“我······”她刚出口一个字,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抬脚踏进房间。
沈安渝替她拉开凳子,朝她抬手,“身体感觉好点了吗?”
“沈安渝”,萧岁禾叹口气,第一回从她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沈安渝撩起眼眉,等待着接下去的话。
“今天,我,今天下午的水是你准备的吗?”
沈安渝把玩戒指的手一顿,嘴角的笑容有些收敛,“怎么说?”
“碗里有粉末,我看见了。”
“是我准备的。”本以为沈安渝会继续反问,却没想到他承认地如此坦诚,还没来得及说完,“这······”
“沈安渝!”她猛地站起身,差点掀翻桌子,“你为什么给我下药?”
“你误······”
萧岁禾正在一股脑质问,根本听不进男人的话,“你什么你,身体不是你的,你不知道我有多难受。之前说好了我有完全的自由,包括我身体健康的自由,哪有你这样危害我身体的。”
手握拳紧攥着,“别说下药是为了我好,你自己不想纳妾你就直说,让我吐让大家认为我怀孕了,你把你自己照顾的好好的,置我于风口浪尖。”
“我哪有······”
“之前还说你对女性友好,看来是我有眼不识珠,你们男人都是一样的。”
沈安渝根本插不上话,萧岁禾停下来歇了一秒,源源不断输出中,“你知道女人在宫里有多惨,尤其是怀孕的女人,我真的倒了霉跟了你,怕不是要死无全尸了。”
“看什么看!要杀要剐现在就决定,给我个痛快。”
敲门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僵局,“王爷,餐食已经备好了,方便端进来吗?”
阿婆放下餐盘就退下了,贴心地将门关上,沈安渝站在窗前,背对着她,“闹够没?吃点吧。”
“我才不吃,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下什么粉末。”萧岁禾脸通红的,高傲地仰起头颅,只留刚出炉的餐食冒着热气。
肚子咕噜叫声被香味诱发,沈安渝挖了一勺,“没毒,这下你放心了吧。”
他拂袖而去,站在门口稍作停顿,“在这里,没有人比我更想保护你,我没有给你下假孕粉。”
话音刚落,门嘭地合上,萧岁禾望着恢复平静,寂寥无人的房间,仿佛失去所有力气倒在座位上。
吵架不是她擅长的,但她擅长复盘,趴在桌子上出神地看着缕缕白烟,脑海里复盘着刚才的画面,她是不是有些无理取闹了?刚才应该好好说的,下次一定。
萧岁禾小口吃着清淡的粥食,冒着的烟气氤氲了她的眼睛,低着头硕大的泪珠一滴一滴落在木桌上,留下深色的印记。
她坐在床边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沈安渝回来。
双手交叠放在腿上,眼睛盯着门口的方向,一丝黑影都没有。
原来这就是独守空房的滋味。
可是她之前一个人住,丝毫没有现在这样复杂的情感,现在······
她到底怎么了?
简单收拾完她熄灭房间里大部分蜡烛,独留门口的那一支。
萧岁禾紧紧裹住被子,蜷缩在床榻里面的角落,留出一大块空位。
更漏声里,房门发出微响声,萧岁禾睡得不深,听到门口铃铛轻响。
以及熟悉的沉香气息,她知道他还是回来了,心底欣喜之情跃然而上。
黑暗中呼吸相闻,她紧闭双眼假装睡着,男人逐渐靠近,听闻他轻轻的叹息声拂过她耳边,手扯着被子给她裹得紧紧的。
寅时骤雨打在窗几阵阵脆响,萧岁禾一直未眠。
小心翼翼扭过头,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他背对着她睡着了。
两人中间隔了一条宽阔的银河。
她仰面朝上,平躺着缩小两人间的距离,双手攥着脖子处的被褥,听着雨声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早上被鸟叫声吵醒,萧岁禾下意识伸手去探旁边的温度,果然早已冰凉。
他坐起身来看见沈安渝的被褥压在她之上,笑出了声。
“早上好,王爷人呢?”萧岁禾想找个机会道歉,四处寻找不见其身影,随手拉了位小厮询问。
得到的回答都是摇头,行至宫殿大门口,迎面走来一位侍女,“奴婢给三王妃请安,我家公主今日举行百花宴,特请王妃参加。”
“雨桐公主?”萧岁禾只认识雨桐公主一人,昨天在晚宴上见过。
小侍女留给她的只有背影,萧岁禾打量着手里的请帖,小声吐槽:真没礼貌!
“噗嗤,居然穿成这样就来了。”
“土包子,三王爷怎么看上她的?”
“就是就是。”
······
萧岁禾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扮,环顾一周其他人的服饰,不就稍微素了点,总比穿得跟新娘子一样招花引蝶好多了吧。
吝啬地一个眼神都不甩给其他人,花团锦簇,众星捧月中传来尖锐的女声,“三皇嫂姗姗来迟,该罚三盏百花酿。”
雨桐公主捂着嘴角,小拇指上的护甲都快戳到鼻孔,身边围着的妃嫔们都笑颜。
丫鬟稳稳端着盘子送到面前,缕缕茶香渗出,萧岁禾拿起一杯一饮而尽,砸吧砸吧嘴,味道还行,融合了多种花茶的味道。
“悠着点,公主这百花酿可是珍宝。三王妃怕不是没喝过此等高级茶吧?”
五王妃刻意收敛嘴角的笑意,眼睛望向雨桐公主,“你可别糟蹋了公主一番心意。”
“可别这么说”,贤妃轻笑,“我可听闻王妃在军营以雨水煮茶,不如让我们开开眼?”
萧岁禾低眸,用大拇指和中指捏住盏壁,食指搭在一边,端起杯盏拂袖遮住,小抿一口,面带微笑,“多谢公主赏赐。”
随后一口饮尽剩余花茶。
她从余光里看到雨桐公主忍不住挂脸,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拳。
真的是给她脸了,宴会都开始了才派一个没礼貌的侍女来邀请,还好意思说她来迟了,一群人阴阳怪气的。
要不是收敛着,她就差翘着二两腿,瘫在座椅上看着她们表演了。
公主重新扬起嘴角,斜倚沉香木雕花榻,打趣拨弄着金丝笼中朱顶雀。
“三皇嫂可闻过‘锁春香’?”长甲划过琉璃盏,见萧岁禾毫无反应,“不会吧,三王爷最欢喜的就是此香。”
“阿娟,拿些给三王妃带着。”
阿娟就是之前来请她的侍女,看来是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
她笑脸盈盈,提出纸包好的香料,俯身对公主说道,“早就备好了公主,上次三王爷还说就惦记着公主这的香呢。”
“三王爷平日最喜欢来公主这,感情真让人羡慕。”三三两两小集体,长袖遮面交谈甚欢。
“我听我弟弟说三王妃弹得一手好古筝,还有绝世舞姿,不如趁公主的百花宴助个兴?”
“取本宫的焦尾琴来。”雨桐公主轻击掌,两名侍女抬着紫檀琴案而入。
萧岁禾清越嗓音盖过箜篌,“我觉得现在的乐曲就很不错,雨桐公主若爱听曲儿,我可以帮您请来我家春风楼的乐班子。”
她转眸望向另一边的五王妃,“听闻您弟弟新纳的小妾可是燕春楼的花魁柳姑娘,不如让我们也欣赏一下?”
五王妃脸色一块青一块白,众人低下头不敢出声,雨桐公主冷笑一声,“我就喜欢三王妃的犀利刻薄,只可惜三王爷就独钟于温柔甜美的,小心······”
“别被戏子勾了心去。”
这两人莫名其妙就吵起来了,我也莫名其妙地就这么写了[小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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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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