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丹?”几人异口同声道。
苓儿满脸都透着认真:“嗯,将军夫人请稍等,苓儿去拿些东西来。”
说罢,她便手忙脚乱地从议事厅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又见她手里捧着几个布袋,一路摇摇晃晃地跑了回来。
还来不及歇口气,她又将几个布袋摆到桌面上,淡淡的药香这才透过布袋溢了出来,笼罩了整间屋子。
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只见她又从一个布袋里取出一撮干草药,几个指腹来回捻了几下,那草药便成了些细碎的粉末。她用食指沾了一点药沫,分别递到魏安与谢大成鼻前。
“二位副将好好闻闻,是不是这样的味道?”
魏安和谢大成对医术一窍不通,嗅了好久,才犹犹豫豫地点点头。
魏安道:“有些像,又有些不太像。”
苓儿不紧不慢地用手帕将指尖的药沫擦干净,随后又从另一个布袋里取了另一种药材,同样将它们捻成沫,拿给他们闻。
谢大成闻过后,略有肯定道:“这个味道很像。”
苓儿不语,继续从布袋里取出第三种药材。
不等多嗅几回,魏安便即刻露出喜悦之色:“诶!就是这个味儿!苓儿,这是什么药材,我确信,我闻到过这个味道!”
苓儿冷静地答:“这是麻黄。”
“麻黄?”众人皆是一惊。
宁淮川道:“若是麻黄,那岂不是与初春的下毒一事对上了?当时我们只知麻黄并不是那毒药的解药,现在看来,它是被收集到伽蓝殿里,为了炼丹?苓儿,你可知,这炼的是什么丹?”
几人循着话音,纷纷转头迫切地看向苓儿,却见她忽地涨红了脸,支吾了半晌,才略有为难道:“我只会医术,炼丹术与医术虽有共通,但毕竟是两码事,我也不太清楚这究竟是什么丹药。只是方才听二位副将说闻到过烧柴火的味道,我知道炼丹有时得猛火,需要添柴,因此才猜测会不会是有人在炼丹的,刚刚我拿来的几味药材是炼丹术里常用的药,谢副将与魏副将都觉得熟悉,那我的猜测应该差不多。”
面色沉重的赵宸玉接着道:“这就是了,看来伽蓝殿的暗道连接的就是炼丹的地方。而你们觉得伽蓝殿里比其他殿要阴冷一些,定是他们怕炼丹时温度太高不易隐藏,所以还建了一间冰室隔在丹房与伽蓝殿之间。为了通风,还在四周加了许多风口,因此伽蓝殿里的风向才会那么乱。”
宁淮川也阴着脸点点头:“夫人分析得是。哼,为了些炼丹用的麻黄,不惜给百姓下毒,我倒想看看,他们炼得是哪门子的丹,如此草菅人命,有违天道!”
魏安也百思不得其解地嘟囔道:“就算炼丹需要麻黄,那他去买不就是了,弄得满城风雨是做什么......”
赵宸玉若有所思道:“可能是因为炼这种丹,需要大量的麻黄,就算他买光全城的药铺,也凑不了那么多,所以他才不得不绕些弯路,让城中百姓都争抢着买麻黄,这样一来,药铺才会多多进货,而他还能借用治病一事,免去自己露脸,让百姓们自己把麻黄送上门来,同时,还能赚取不少‘诊费’,真是个一箭三雕的计策。”
谢大成冷笑一声:“真是个丧尽天良的毒计。”
魏安:“谁说不是呢,连下毒这种遭雷劈的事都做得出来!”
赵宸玉顾不得逞口舌之快,忙又转向苓儿:“苓儿,你知道什么丹药需要用到大量的麻黄吗?”
苓儿一听,刚刚才缓过劲的小脸又顿时变得红扑扑的,她连连摇头,可眸子里的几分心虚却早早入了赵宸玉的眼。
赵宸玉没再缠她,只是略显失望地垂下头。
宁淮川见状,轻轻拉过她的手,握进自己手心:“夫人别急,苓儿虽不懂,但你忘了兄长了吗?他可是修道十多年的人,小小的炼丹术他定通晓,待会儿我就给兄长去封信,问问他此事。”
赵宸玉略有迟疑:“可是给兄长去信岂不是要耽搁很久?”
宁淮川笑笑:“此事机密,去问旁人我不放心。再者,即便知道了他们炼什么丹,我们也没办法直接去抓人,眼下这件事还与护国公扯上了关系,就更得谨慎行事才对。”
说罢,他又对魏安、谢大成道:“你们两个,分别领人去盯着护国公与怀璧寺,所有进出国公府和伽蓝殿的人都要一一排查,核实身份。”
“是,将军。”
二人领命散去,宁淮川也进了书房处理公务,赵宸玉没去打扰,带着苓儿回了房。
“说吧,那丹药到底是做什么的?”赵宸玉一边褪下外衫,一边冷静地询问。
苓儿刚才的表现,分明是有所隐瞒,其他人看不出,但却逃不过日日与她相伴的赵宸玉的眼。
苓儿双颊虽仍泛着红晕,但兹事体大,与赵宸玉自是不敢隐瞒。于是她蹑手蹑脚地附到她耳边。
“若我猜得没错,是用来......壮阳的。”
壮阳?赵宸玉听罢,也不由地面红耳赤,在此之前,她想了无数种那药的用途,但大多都与毒药或补药脱不了干系。怎么也想不到,佛门圣地里炼出的丹药,竟是用来做这般龌龊事的。
“这么说......护国公带着个女子去怀璧寺......”
赵宸玉不禁浮想联翩,脸上随即露出个犯恶心的表情:“哎呀,不说了不说了......原以为能查出什么大案子,结果却如此无聊。护国公看着道貌岸然,背后却是这副嘴脸,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罢了,反正将军说要给兄长去信,剩下的,就让将军自己看着办吧。”
苓儿仍有些不解,喃喃道:“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太对劲。”
赵宸玉疑道:“哪里不对?”
苓儿不太确定道:“我对炼丹术只了解些皮毛,所以也不知道分析得对不对,我总觉得,他们用麻黄的量,似乎太大了些。若是普通的壮阳药,用麻黄也只是辅佐的作用,哪里需要大费周章弄这么多来?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他们炼的是一种早就失传的丹药,可是我也只是在古籍里看到过关于这丹的描述,现如今,恐怕连我师父都没有把握炼得出,他们怎么可能......”苓儿苦着脸,满是不解。
赵宸玉又道:“那你说的这种丹药,有什么特别?”
苓儿道:“它......也是一种壮阳的丹药,名叫‘还阳’,但要炼此丹,必须用到大量的麻黄,哦对了,还要辅以女子......来月事时的经血......据说这种丹药炼成后,能有奇效,一般的壮阳药根本无法与之比拟。但具体的效用,我也不大清楚,总之,传言都说这药邪门的很。”
赵宸玉听罢,苦笑一声:“若真如你所说,我倒是对用这丹药的人有些失望了。明明身居高位,守着社稷江山,明明能做的事有那么多,可奈何脑袋里只装了个‘色’字。一想到我要对付的是这种货色,就无端叫人恶心。”
苓儿也唉声叹气道:“是啊,为了一己私欲,草菅人命,大郯果然乌烟瘴气,比不上咱们南凌。”
“罢了,若是大郯权贵人人都是这般,我们成事倒更有胜算了。”赵宸玉闷闷地叹了口气,心头并不痛快,“既然魏安他们在怀璧寺没有发现我们的眼线,那我想,他应该还活着,也许就被他们藏在伽蓝殿的密室里。”
苓儿道:“那我们要不要想办法营救?”
赵宸玉摇摇头:“不用,就算是我们的人身份暴露,他们也不敢轻易杀人,怀璧寺人多眼杂,尸身不好运出,况且,他们在没问出些东西前,一定会留他性命。你去告诉栖风阁,让他们把护国公府上失踪个下人的消息透露出去,叫魏安他们去查吧。”
“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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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淮川寄过信,便按兵不动,日日等着回信。
又是小半个月过去,赵存真的信还未到,赵宸玉便先接到了一封来自南凌的密信。
写信的是一连被两个惊天骇命的消息吓得七魂丢了六魂的蔡先生。
第一个消息是一直在南凌地带招兵买马的徐将军送来的,说是在南凌遇到了还活着的太子殿下。
蔡先生听闻此言,顿时老泪纵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匆匆收拾了几件行李,便从顾柳山庄出发,一路奔向南凌,奈何太子殿下知晓妹妹的下落后,半刻也不打算等他,一个人北上,去了郯国京城。
蔡先生年事已高,高山远水地奔走了一路,却扑了个空,还未来得及调整一下心情,便又接到了栖风阁的来信。
信中只寥寥几个字,却差点让这位老先生一下子背过气去。信上写着:“公主殿下已策反云州宣抚使李谦。”
待蔡老先生顺过气来,出口便是一顿好骂:“好啊,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此等凶险之事,没一个跟老夫商量的!老夫上辈子欠你们宗政家的?!”
原地骂过一通后,他仍觉不解气,于是马上铺开纸笔,写下这一封足足十八页的密信,送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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