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战凰的动作极快。不过半日功夫，京城某些特定的圈子里，便开始流传起各种绘声绘色的“秘闻”。
“听说了吗？谢家那位病弱的郎君，昨日在宫里被陛下亲自问话了！哎哟，那场面，听说当场就气得吐血昏死过去！”
“何止啊！我有个在宫里当差的远房表亲说，后来在偏殿，还有人想给仪宾下毒！幸亏萧将军机警，才没让那起子小人得逞！”
“下毒？！谁这么大胆子？！”
“这还用问？谁最想谢郎君死，谁嫌疑就最大呗！想想看，谢仪宾要是没了，谁最高兴？”
“……二殿下？不能吧？”
“嘘——！小声点！这事儿啊，透着邪乎呢！我看呐，是有人怕谢仪宾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急着灭口呢！”
流言如同长了脚，悄无声息地钻进了各大府邸的后宅，也钻进了某些人的耳朵里。
二皇子赵王在府里气得砸了一套上好的官窑茶具。“废物！都是废物！宫里那么好的机会都能失手！现在倒好，屎盆子扣到本王头上了！”他脸色铁青，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萧战凰！肯定是她搞的鬼！她想挑拨本王和太后的关系！”
幕僚战战兢兢地劝道：“殿下息怒！当务之急，是赶紧撇清关系。不如……我们主动向太后示好？表明此事绝非我们所为？”
赵王烦躁地挥手：“示好？现在去示好，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太后那个老狐狸，能信才怪！” 他眼神阴鸷，“看来，谢知微这颗棋子，是彻底不能留了。还有萧战凰……必须尽快想办法除掉！”
与此同时，慈宁宫内。
太后听着苏嬷嬷低声禀报宫外流言，捻动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顿，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哦？都说是指向老二了？”她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是，娘娘。传得有鼻子有眼，说二殿下是杀人灭口。”苏嬷嬷垂首道。
太后轻轻哼了一声，带着一丝嘲讽：“蠢货。做事留下这么大尾巴，活该被人当枪使。”她顿了顿，问道，“皇庄那边，北狄有回信了吗？”
“还没有。不过，按日程，也就这一两日了。”
“让他们再快些。”太后语气转冷，“等拿到了北狄的回复，确认了消息真伪……谢知微和萧战凰，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至于老二……”她眼中寒光一闪，“既然他这么急着跳出来，到时候，把这勾结北狄、构陷忠良的罪名，让他一并担了，倒也省事。”
苏嬷嬷心头一凛，连忙躬身：“老奴明白。”
将军府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哈哈哈！痛快！”萧战凰听着青锋汇报外面流言四起、二皇子焦头烂额的消息，忍不住拍案叫好，眉眼间尽是飞扬的神采，“让他们狗咬狗！看谁先沉不住气！”
她兴致勃勃地转到内室，想跟谢知微分享这个“好消息”，却见他又靠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拿着那本蓝皮“杂记”在看，眉头微蹙，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苍白的侧脸和书页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安静得像一幅画。
萧战凰放轻脚步走过去，在他榻边坐下，探头去看：“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谢知微被她突然靠近惊动，抬起眼，见她一脸好奇，便将手中的册子往她那边稍稍倾斜，指着一处记录道：“在看关于‘永盛’钱庄的一些零散记录。我在想，二皇子通过钱庄与北狄部落交易，所得巨额银钱，流向何处？他养私兵、结党营私，开销巨大，仅靠俸禄和寻常孝敬，恐怕难以为继。”
萧战凰对数字和经济不太敏感，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凑近了仔细看那密密麻麻的小字：“你的意思是，他还有别的搞钱路子？”
“或许。”谢知微指尖点着几个看似无关的人名和地名，“夫人你看，这几个人，明面上与二皇子并无往来，但他们名下或关联的产业，近两年却与‘永盛’钱庄有过几笔不明不白的大额资金流动。而这几处地点，都靠近西山……”
“西山？”萧战凰眼睛一亮，“我记得，西山好像有……矿？难道是私矿？！” 她猛地反应过来，声音不自觉拔高。
谢知微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夫人聪慧。我怀疑，二皇子很可能暗中控制了西山的某处矿脉，私自开采，并通过‘永盛’钱庄洗白获利，用以支撑他的野心。”
“好家伙！”萧战凰兴奋地差点跳起来，“这可是杀头的大罪！比贪墨军粮还严重！要是能找到证据……”
“所以，我们需要双管齐下。”谢知微合上册子，目光湛然，“一边等宫里和皇庄那边的消息，一边，或许可以让青锋分出一部分人手，暗中查探西山。若能找到私矿的确凿证据，那便是给了二皇子致命一击。”
“我这就去安排！”萧战凰雷厉风行，立刻起身。
“夫人，”谢知微叫住她，递过一个小巧的食盒，“让青锋他们小心些，西山情况不明，恐有护卫。”
萧战凰打开食盒，里面是几块精致小巧、还带着温热的桂花糕。她愣了一下，抬头看他。
谢知微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耳根微红：“厨房新做的，想着夫人……或许饿了。”
萧战凰看着他这副别扭的样子，心里像是被羽毛挠了一下，又暖又痒。她拿起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甜糯的口感瞬间在舌尖化开，她眯起眼，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嗯，甜！谢啦！”
看着她满足的笑容和匆匆离去的背影，谢知微唇边也不自觉地漾开一抹清浅的、真实的弧度。
窗外的秋风，似乎也带上了几分桂花的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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