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姑娘。”楚客寒抱手握拳微微屈身说:“当时事情太紧急,在下也没多想,只是不想让它伤害我朋友而已。”
“阿容从不主动伤人,肯定有什么原因。”少女还算是理智,没有指责他们,毕竟在野外遇到豺狼虎豹什么的,她也会为了保命做些什么,这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阿容常吃蛇莓果,所以它的血也可以涂到眼睛上看破雾瘴,看来眼前这个高大男子为了救朋友,便刺了它一剑,意外阿容的血喷到了他脸上,才让他能看破雾瘴找到百草谷。
她突然闻到了什么,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有些轻微的蛇莓汁的味道,蛇莓果这个东西不光长在百草谷内,涧西山谷有不少,水津城的人还经常会来采,可以入药,可以食用,还可以混在香粉里。
“你们吃过蛇莓果?阿容会被蛇莓果的气味吸引。”
“蛇莓果是什么?”宁易问道。
“没吃过?”她低头想了想,可是的确有蛇莓果的味道,跟百草谷的蛇莓果味道不太一样,虽然大体一样,但比起百草谷蛇莓果的味道,更加酸涩一些,抬头问道:“那你们肯定有人用过混进蛇莓果的药或香粉。”
“千帆的药没有蛇莓果。”楚客寒说道,他仔细看过药方,确实没有。
“而且我们这几个男人用什么香粉啊?”宁易反问道,突然就想到了,之前他们还带这个女的,然后向楚客寒说道:“肯定是那女人,要不然怎么会引来蟒蛇。”
“哈哈哈,阿容可不是蟒蛇。”白昀听到宁易说蟒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
“那它是什么?”李星河歪头问道。
白昀看了一下李星河,笑道:“它是蚺。”
“蚺不是要蛇修炼五百年吗?”
白昀看着天真烂漫的李星河问道:“谁给你说的?五百年?它才十六岁。”
李星河看向楚客寒,楚客寒知道李星河想问什么,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说道:“我说了,那是传说。”
“抱歉,阿容给你们添麻烦了,但百草谷不接待外人,望海涵。”少女说完,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楚客寒正想开口,从西边架着个牛车过来一个中年人,穿着一身朴素的麻布衣服,牛车后拉着许多中草药,还有一些温泉水,能这么确定是温泉水,是因为有一股硫磺味。
“爹爹。”
“星溪乖。”中年男人慈祥的笑得看着少女,转头立马变脸严肃嫌弃得看着要逃跑的白昀:“你跑什么?”
白昀被叫住这才想起,阿容已经回来关起来了,他也就偷个懒,也没被师傅发现,他跑什么。便停下脚步整理了下衣服,挂上招牌笑容搓了搓手说道:“我这不是想去给师傅倒杯茶嘛,辛苦了!!”说着就开始捏肩。
“行了,别贫了。”他抬起满是老茧的手,拍了下白昀的手,白昀笑嘻嘻的收回手。
中年人看向并不熟悉的面孔也没有生气,只是平静的对他们说道:“百草谷不欢迎外人,请便吧。”
楚客寒握拳微屈身说道:“拜托神医帮忙,多少钱都行。”说着就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钱,奈何不多,只有几十两,剩下的都还在马车里,由影卫看着。
“百草谷不救外人。”
李星河看着有些窘迫的楚客寒,以为中年人嫌钱少,便拿起了腰间的玉佩说道:“我这还有个玉佩。”
中年男人明白了李星河的意思,以为他是个贪钱之人,皱起眉头便要发作,白昀看到玉佩,瞪大了眼睛立即开口劝道:“师傅,等下。”
难得看白昀有这么认真的表情,中年男人也认真了起来,问道:“怎么了?”
白昀站到师傅对面,歪了歪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楚客寒众人,中年男人这才认真扫了一眼在院落里的四个人,只是觉得白衣男子有些眼熟,他偶尔也会出百草谷办事,可能是见过,但也没什么不妥啊。
他又看向白昀,用眼神询问着他。
“哎呀,师傅,年纪大了眼神也不好使了。”中年人听了还没来得及发作,白昀拿出了怀里的玉佩,这是他小时候,师母给他的,然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李星河的方向。
中年男人这才仔细看了看李星河和他手里的玉佩,瞳孔突然放大,一脸震惊的表情,眼睛泛红,眼角渗出泪花,虽然没哭出来,但带着些许哭腔问道:“这玉佩你哪来的?”
“我自小便带着了。”李星河看了一眼楚客寒说道,他小时候被人牙子带到街上发卖,是楚客寒买下了他,还买下了人牙子从他这抢去的玉佩,那是大概三四岁时候的事了,在那之前的日子他便没了记忆。
中年男人没要楚客寒的钱,接过了李星河的玉佩,仔细观摩了一下,抓住李星河的手腕问道:“你叫什么?”
“李,李,李星河。”李星河感觉有点突然,结巴着说道。
“这么巧,这么巧。”
少女上来搀扶着爹爹问道:“爹爹怎么了?”
“没事,没事。”他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说道:“阿荆把牛车拴好,阿昀你两个把东西卸下来。”然后又招呼了下四人,说:“进来吧。”
四人面面相觑,这神医怎么突然就改了主意?过千帆被宁易搀扶着走进了木屋里,被安排坐在了一处软榻上,听着他们聊天。
“神医……”宁易叫了声神医,还没往下说就被中年男人打断。
“不用这么叫,老夫受之有愧,老夫姓苏,单名晖字,叫苏大夫就行。”苏晖介绍自己说道。
“苏大夫,可以快给千帆治眼睛吗,刚才都开始流血了。”宁易说道。
“公子说,那是因为卫姑娘伤到了过大哥的眼睛。”
楚客寒看着苏晖一直一脸慈祥的盯着李星河看,还拿了李星河从小带着的玉佩,便问道:“苏大夫,您是不是认识星河?”
苏晖看了眼楚客寒没说话,又看向李星河问道:“小子,我问你,你叫他公子,他是你什么人?”
“什么人?”李星河犹豫了一下说道:“主子啊,还能什么人?”
苏晖皱了下眉头继续问道:“你这个名字谁取得?”
“我自小遍只记得叫星河,李姓是公子给的。”
“你是怎么跟着他的?”
李星河看向楚客寒,楚客寒微微点头示意他说就可以,没关系。
“我小时候被人牙子发卖,是公子买了我,还从人牙子那买回了这块玉佩。”
苏晖这才看向楚客寒,眼里带了些许感激,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是的,我认识他。”
楚客寒大概猜到了,但还是需要确认一下问道:“苏大夫是说……”
“是,星河是我儿子。”
“!?”李星河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问道:“你……你怎么确定我是?”
苏晖拿起了玉佩说道:“你这块玉佩,其实是一对,清桐买的送给你和阿昀,一人一个,合起来可以成个祥云星辰的图案。”这个时候白昀和阿荆刚好卸完牛车进来,他指着白昀,白昀是苏晖和苏夫人的故人所托付的孩子,托付给他们的时候就已经五岁了,后来过了一年才有了苏星河。白昀拿出玉佩,苏晖将两个玉佩合起来递给李星河看,继续说道:“十三年前你妹妹,也就是星溪过周岁,他们娘俩在谷里,我带着你两个去水津城里买礼物。”
“那天是正月初一,水津城人太多了,我一时疏忽你便走丢了,我……”说着哽咽了起来,“我和阿昀找了你三天三夜……”
“那……那,娘呢?”他看了看苏晖,苏星溪和白昀三人问道,同时把其中一块玉佩递给了白昀。
“师娘生星溪的时候,月子没做好,又受了打击……不久便去世了。”白昀一脸不忍说道。
苏星溪抱着苏晖的胳膊,也抹了抹眼泪,她虽然对娘亲没什么印象,但常听白昀和爹爹念叨,心里也一直能希望找到兄长,如若娘亲地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阿荆是苏晖在百草谷外捡到的孩子,比苏星溪还小两岁,所以并没有见过苏夫人,也没有什么情绪,只是摸了摸苏星溪的背安慰她。
李星河也鬼使神差的走上前,抱住了苏晖和苏星溪,喊了声:“爹。”
苏晖再次听到了这声爹,眸子一亮,眼泪终于涌了出来,嘴角不受控制地微颤抱住了一对儿女。
“那个,我不想打扰你们一家人团聚。”宁易看着哭作一团几个人说道:“但千帆他眼睛又流血了。”
李星河抬起头来对苏晖说道:“爹,可以看看过大哥的眼睛吗?”
“可以可以。”苏晖眉眼舒展,对失而复得的儿子无有不答应的,至于‘百草谷不救外人’的规定,也扔到了九霄云外。
苏晖走到软榻旁边,让过千帆把眼睛上的发带解开,手放到桌子上的脉枕上,手附上去,边把脉边先问情况。
“他这是中毒了?”
“对。”宁易回答道。
“殒命散。”苏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而不是问句。
“不愧是神医啊,这都能把脉把出来。”宁易惊呼道。
“我只是认识这种毒药罢了。”苏晖扒开过千帆的眼睛查看了一下,眼中都是血丝,还隐隐发黑,他又搭上脉,摸了摸胡子说道:“他是脉浮,无力为虚,举之有余,按之不足,应该是涉毒不多,只有眼睛受到影响,其他暂时还没事,但毒药已经开始攻击心脉了。他这个脉象还有些心律不齐,应该是气血涌动才导致两窍流血。”
他说的正是过千帆救卫小蝶时,紧急过激调用了内力才导致之前吃的药药力失效。
“能治吗?”楚客寒问道。
“我治不了。”苏晖站起来说道,看他们有些着急,便继续说道:“但有解药。”
这毒药已经开始攻击心脉了,不知道还有几天活头,去哪找解药啊。
这时白昀胸有成竹地笑了笑,李星河问他笑什么。
白昀说道:“我爹娘就是五毒教的,他们就是看不惯五毒教的做派才带着我逃了出来。所以……”
“所以你有解药。”李星河激动地说,双手拉着白昀的手说道:“可以求你救救过大哥吗?”
“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叫声昀哥哥。”白昀对着李星河调笑道。
“……”
“不愿意啊,你小时候经常这么叫我的。”白昀看着李星河为难的表情,用委屈的语气抱怨道。
李星河为难的看着楚客寒和宁易,宁易捂着嘴怕自己忍不住笑出来,苏星溪过来难得露出妹妹的摸样抱住李星河的胳膊说道:“白昀你别难为我哥哥。”
李星河还没有被小女孩抱过,还这么撒娇,有些不太适应,呆在了原地。
“小星溪好无情,你小时候也叫我昀哥哥的。”白昀做了个伤心抹泪的动作。
“我那个时候年纪小。”苏星溪反驳道,有些害羞小时候的事,追着白昀打闹。。
“……”阿荆眼睛滴溜溜的在白昀,苏星溪和李星河转,听到白昀说最后一句话浑身抖了一下,他一直都知道大师兄经常这样,按师父的话就是犯病,虽然大师兄也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但他怎么觉得大师兄对着二师兄更犯病了呢。
“好了不闹了,你还是叫我师兄吧。”白昀躲过苏星溪的一扇说道。
“师兄。”
“乖!”白昀说完还摸了摸李星河的头,李星突然河笑出了声,瞬间红了眼眶,这辈子,除了公子,他也算是多了些牵挂的人,而且还不止一个。
白昀虽然平时整天嘻嘻哈哈的,但在正事上从不掉链子,对阿荆说道:“阿荆把师傅带回来的温泉水搬来。”
“我去帮忙。”李星河说道,宁易按住了他的肩膀说:“你歇着吧。”抬下巴示意了一下苏晖,让他多跟家人相处,他去帮忙。两个人去旁边的小屋搬温泉水,苏晖看着也无所谓白昀用了他的温泉水,反正用完再去给他打来就好。
白昀站到过千帆面前,扒开的他的眼睛看了看,说道:“阿荆待会儿搬完温泉水,去仓库拿些牛黄和阿容的毒液。”
“好的。”阿荆答应道。
“需要我们还帮什么忙吗?”楚客寒问道。
“不用,这位少侠留下,各位先出去吧。”
“不需要留下个帮忙的吗?”
“太血腥了,你确定要帮忙?”
“无妨。”
“行,在门口候着,一会儿叫你你再进来。”
“好。”
“正好老夫有话想问楚公子,请跟我来。”他们都出来后,苏晖对楚客寒说道,请他到了主屋旁边的屋檐下,是个很大的平台,屋檐很大,有个长桌,三把长椅。
这里离主屋也不远,白昀叫他他也能听见。
“楚公子,请坐。”
“苏大夫有何请教?”楚客寒整理了下衣服说道。
苏晖没先回答他的问题,笑着对苏星溪说道:“星溪,带着你哥哥去看你们娘亲。”
“好。”苏星溪带上香和纸钱,拉着李星河去了木屋后边的竹林。
“苏大夫您有话直说就行。”
“抱歉,老夫怕星河多想。”
“可以理解。”
“老夫钱虽不多,但想买星河的卖身契。”苏晖一脸认真的表情说道,这么多年了,还能找到儿子,誓不能再让他做他人的奴才,更不能再有贱籍,更何况他之前在南疆,回中原后常年住在百草谷,县衙的户籍上本身就没有他的名字。
“苏大夫一片慈心,天地可鉴,只是,星河的卖身契我早就给他了,也早就脱离了贱籍。虽说他是我的侍卫,但我从来都把他当弟弟看待。”楚客寒解释道,自小李星河就跟在他身边保护他,后来他长大就放了他的身契,所以现在李星河完全是自愿留下的。
“感谢楚公子。”他起身回卧室拿出了一个盒子,里边有个小葫芦,他拿出小葫芦说道:“这是我做的百草丹,可解这世上大部分的毒。”他说完看到了楚客寒脸上的疑问说道:“除了五毒教的毒药,大部分都可以。谢谢你让老夫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儿子,这份恩情,无以为报,这百草丹送你。”说完拿出小刀在瓶底刻了个叶子的形状说道:“里边的药吃完也可以拿着这个小瓶子来,只要能做到的,不违背江湖道义,老夫可以帮你一件事。”
“不行不行,这太珍贵了。”楚客寒推脱到,他在水津城里打听百草谷的时候就听说过,这百草丹可解百毒,千金难买。听水津城的人说,偶尔会有个蒙面的黑人出现在草药黑市卖百草丹,据说黑衣人走路的时候就会听见银器碰撞的声音,所以传百草谷的人是南疆过来的人,现在看起来应该就是那个白昀。
“贵谷已经帮忙救治千帆了,这我实在不能收。”
“楚公子如若再推脱,那位少侠的命我们可就不管了。”
“好吧,谢谢苏大夫了。”楚客寒接过小葫芦,勉强答应下来。
“还有件事,就是我想让星河改回他的苏姓。”
“这个您得问星河,小时候我问过他,他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只是说自己叫星河,李姓是我给他的,至于他改姓的事,您得问他。”
“好,谢谢楚公子。”
“苏大夫说这么多谢谢真是折煞我了。”
“哈哈哈,楚公子仁义,我去看看他两个了。”苏晖站起来对楚客寒说道,如今儿子回来,他也想去跟清桐说说话,他拿起盒子说:“楚公子请便。”
楚客寒也站起来点了点头,目送苏晖往后山的竹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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