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容的名字在一天之内在粮农商会传遍,汪正倪的真实私产也传遍了,光清点他的私产就用了三天。
“这些共计三千万两黄金,可以养活整个南市百姓一百年的日常开销了。”曹知县声音发抖道,他知道如今朝堂不公,自己又人微言轻,便想在自己力所能及之处可以帮助百姓,但收效甚微。这一次查抄了一个富户,本想着从汪正倪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可以分给百姓,没想到褚段磊都充了公。
他感叹一声,也无可奈何。派人去了趟户部和吏部,将账本送去了户部,卷宗送去了吏部。
这天查完汪正倪的私产后,褚段磊将千寒叫去了户部,说是要见以后跟他对接的大人,说是定在明天中午,在仙客来客栈。从户部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来送账本的捕头,随口问了一句汪正倪的下场。
捕头说汪正倪秋后问斩,全家流放到琼州,剩下的小厮仆人都被发卖了。这一天正好是腊月初八,家家腌制腊八蒜的时候,他们拖着板车往南方走去,千寒在城门看到了出城门的一家老小,就五六个人,还被扔了烂菜叶臭鸡蛋什么的。年纪这么大了,还要长途跋涉去穷苦之地,也许还没到地方,人就因为车马劳顿就死在路上了。
他们未免有些太可怜,但是祸不及亲人的前提是惠不及家人,汪正倪这些年搜刮的民脂民膏大多数也是养了他们,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的就是他们了。
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便回了小院。
宁易说,觉得他们就是白捡了一个便宜,要不然怎么能这么简单就当上农粮商会的会长了呢。
“运气使然。”千寒解释道,他也没想过这么简单,他们在户部看热闹,褚段磊说他立了大功,所以才让他当农粮商会会长。
“明天我们几点去仙客来啊?”宁易问道。
“午时。”
话音刚落,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进来,千寒也认出了他是靖申假扮的,因为他见过靖申易容成过这个样子,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千寒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便让他出去了。
“怎么了?”宁易好奇地问道。
“汪正倪死了。”
“怎么会,他不是秋后问斩吗?畏罪自杀?”
“吏部说是在牢里以头撞墙死了,但靖未去检查过尸体,是中毒而死。”
“这么说的话,他肯定知道些什么,所以他们才会杀人灭口。”白昀解释说。
“不错,我也怀疑。”千寒说道,这说明他们的判断是正确的,当上农粮商会的会长肯定会接触到机密。
说是午时,但他们辰时就先去仙客来的包房中准备了。
“为什么不在户部见面呢?”白昀递给坐在轮椅上的千寒一杯茶问道。
“章士通不是户部的。”
“那为啥不去商会呢?”宁易也凑过来问道。
“褚段磊的意思是让我请章士通吃饭,替他巴结章士通。”
“你怎么知道?”
“在官场混这么多年,也是熟能生巧了。”
“褚段磊也来?”
“这么出头献殷勤的事他能不来?”还没等千寒回答,白昀就说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褚段磊进来后立马就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千寒,慌忙问道:“宁会长怎么了?”
“大公子昨天下午让马车撞到了,腿脚不便,不能起来行李,望褚大人海涵。”
“无妨无妨,人之常情。”褚段磊高兴的很,查抄出的金银珠宝,良田盐铺都上缴公家了,三十万斤粮食也充了公,如果能得到章士通的赏识说不定能调他去内阁。
说话间就到了午时,章士通伴着楼下的戏台声进了包厢,褚段磊先是殷勤的给他行了个礼,又解释道千寒的腿脚不方便,章士通摆了摆手表示无妨。
章士通还是跟几年前一样,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他一直都想不明白,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混到内阁去的,不认识他的人,说他去深山里修仙都有人信。
“之前汪正倪的事褚尚书都给我汇报清楚了,接下来商会的事就麻烦宁会长了。”章士通看着千寒目不转睛地说道,千寒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大冬天背上冒出了冷汗,章士通继续说道:“宁会长看着好生眼熟。”
“章大人也许是看错了。”千寒开口之前,白昀将一根银针扎到了千寒的脖子后面,改变了他的声音。
“宁会长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褚段磊放下酒杯问道。
“没事,有点风寒。”千寒说完还假装咳嗽了几声。
“宁会长明天正式上任,我会去找你交接一下一干事务。”
“好。”
不知道是不是饭菜不和章士通的胃口,他没吃几口便告辞了,褚段磊知道这回是升官无望,要继续在户部挣扎。其实户部是个好差事,油水丰厚的很,哪里都能克扣一些。只是太过劳累,他钱也捞得差不多了,奢侈一些过活下半辈子也没问题了,正所谓温饱思□□,饥寒起盗心,所以想再往上走一步。
褚段磊也以户部还有公事为由回了户部,千寒让宁易和白昀出去送他们,自己在包厢中拔出了脖子上的银针,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不知道章士通认出他没有,看此情形应该是没有,但还不能掉以轻心。
李昭临走前来找过他,跟他说大概会在小年的时候回来。他站在窗口,看着章士通和褚段磊的马车,渐行渐远深吸了一口冷气,越接近核心他心里越是没底,再过段时间差不多了,得想办法送宁易和白昀出城,不能连累他们。
“你刚好就别吹冷风了。”白昀一进包房就看到千寒站在窗口,赶紧过去关上窗户说道:“还是说,你还想喝药?”
喝了这几天的补气益中汤,他好了大半,白昀给他诊了诊脉刚把磁鱼取出来,刚才喝酒才没了怪味。白昀看了他忧心忡忡的模样,说道:“章士通走之前给了个钥匙,说原来汪正倪准备的院子太寒酸,把城西的一个小院子给你了。”
千寒接过钥匙冷笑了一下,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城里的百姓有多少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他们却能阔绰出手就是闹市区的一个小院子。
“说不是送给你的,房契地契还在他那,只是给你用而已。”
千寒点点头说了三个字:“用不久。”
他们也没什么行李,回小院拿了两个包袱就去了城西的小院子,虽说不算多么华丽,但还算温馨。千寒到处转了转,也没什么密室暗格之类的,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院子。
第二天照常还是白昀推着千寒去了商会,好在不是很远。他们到商会的时候,之前还来刁难过他们的董事都纷纷上来献殷勤,仿佛之前的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宁会长高升!恭喜恭喜!”
“贺喜贺喜!”
“是老夫眼拙,没看出您这块璞玉来。”
“我早就说汪正倪那阴险小人不配当这个会长。”
“他当年不也是坑了高会长才坐上的这个位置嘛。”
他们说的应该是福高粮铺的老高老板,千寒微微皱了皱眉,实在是不想跟这帮蛇虫鼠蚁浪费口舌,给宁易使了个眼色,宁易领会道:“各位董事,自家兄长刚出了点意外,身子不爽快,望各位莫要再打扰,以后叙旧的机会多的是。”抱拳继续说道:“没一会儿上边的大人便要来商议事务,各位不便继续留在这。”
“是是是,我们快走吧。”边说着,宁易便送众人出去。
“宁小公子当真牵挂哥哥。”
“兄弟两个感情真好。”
“不知小公子多大了,成婚没有,老夫有个小女儿跟你甚是般配。”
宁易嘴角扯着,额头突突地跳,做了个请的姿势,咬着牙说道:“各位,请。”
阿谀奉承的众人这才出了商会,四散而归。
他回正庭的时候,一脸不快的表情还在,白昀问他怎么了,宁易说刚才被介绍姑娘,白昀夸他如意小郎君谁见了不悦。
“……”宁易翻了个白眼,正想反驳,进来个小厮,说大人到。
随后章士通蒙着面进来,摘下了斗笠,看到千寒面无表情的说道:“此次前来,不必说废话,公务繁忙,交代完事情本大人就回府。”千寒也点点头,章士通让随从将包袱放到桌子上,包袱里有两把钥匙和有几本账本,他在汪正倪私宅见过账本。
“说实话我并不信任你,但褚段磊用人向来谨慎,你又是许秉文推荐的,所以我暂且信你一回。”章士通便说边坐下继续说道:“这两把钥匙其实也没什么用,它只是证明身份所用才可进入粮仓。”说完给他指了指两个钥匙上都刻着一个‘善’字。
“这个字是何意?”
“我也不知,文相将他交给我管理粮仓,接下来就交给你了,但每个粮铺需要调粮先通知你做记录再让我批准就好,这些你都知道。”
千寒点点头,章士通也没拖泥带水,交代了那几本账本就是这几年的调粮记录要保存好,就回了府。
送走章士通,千寒赶紧拔下脖子上的银针,扎得脖子有些麻麻的。
他本想速战速决,当了会长,拿到权限赶紧去查线索,结果因为查抄汪正倪商会积攒了好几天的事务没清理,年前的应酬也太多,还要在腊月二十这天祭拜神农,忙的他不可开交,除了账目的事宁易和白昀还能帮帮他,但其余的事都得他自己来,他本不想这么敬业,毕竟不是真想当什么会长,但作戏就要做全套。
这一忙就忙了十天,一直到腊月二十这天,他在祭拜神农的现场还碰上了沈少晤,寒暄了几句,但沈少晤眼神里有种厌恶的感觉,让他有些惭愧。随即下定决心必须赶紧结束这场闹剧,他现在在京城的身份就是个奸商,不知道被多少人唾弃过了。
第二天,三个人瘫在商会的书房中,白昀先开了口:“不行了,宁会长。”白昀先是调侃了他一生宁会长,继续劝道:“年前太忙了,我们忙不过来啊,再这么下去我们就要累死了。”
“揽了个烂摊子,还要背负骂名。”宁易也爬了起来继续抱怨道道:“也难怪汪正倪养了那么多帐房先生。”
“是啊,他们人呢?”白昀问道。
“都被户部发卖了。”宁易托着腮帮子,眼神疲软地说道。
“把他们买回来不行吗?”
“我们的钱好像不够了,之前都分发的差不多了。”
千寒默默将怀里的纸条拿出来记上一笔,一共是欠李昭七千六百二十五两银子。他叹了口气说道:“有钱也不能买他们回来,这批人跟了汪正倪这么久都没透露出一句话来,可想而知都是他的心腹,不可能会帮我们。”
又陷入了僵局,三个人也没再交流,因为太累了,想着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先休息吧。
好在第二天迎来了转机,祭拜过神农之后,商会的一行事务都减少了许多,千寒让他两个在商会待着,他亲自跑一趟章士通给的两个粮仓的位置。
含谷仓是个掏空的山建造的粮仓,但他查过户部的档案,并没有含谷仓的记载且地方隐秘,不特地来找也找不到。他骑着马靠近的时候,隐蔽的的洞门前还有几个士兵模样的人守着,他们看到千寒戒备起来,千寒给他们看了钥匙和会长的牙牌确认身份,这才放他进去。
含谷仓有两层门,粮仓的负责人给他介绍,说是为了防止贼人而建造的,外面的一层是垒起来的简易的石门,里面的一层是有机关的石门,不知道的人即便进来了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山洞而已,并不知道里面别有洞天。
千寒点点头,负责人将一个八卦样式的石头插进一个圆形的石坑上,石门克啦一声,缓缓打开。
里面墙壁上有众多夜明珠照亮了整个粮仓,这一颗就价值千金,更何况这几百颗,接着映入眼帘的便是堆成山的粮食。
负责人介绍道:“宁会长您的上任仪式我也去了,在这先恭喜您了!我这也没准备什么贺礼,来日方长等着多多的不给您。”
千寒微微点头表示没事,他确实见过这个人,只是当时没注意,没想到竟是粮仓的负责人,怪不得看着眼熟。
负责人继续说道:“这里一共存放了三千三百万石粮食和五千万两黄金,还有六十万两银子。”
就算是见多识广的千寒,也被这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文适仁这些年还没逼宫下位,自己称皇不知道该不该夸他一声忠义。这里积攒的财富足以养活一个小国家几十年的日常生活,他不明白,贪多少才算个头,就凭他丞相的俸禄,不用贪一丝一毫就可以过得相当体面了,更不用说皇帝赐的宅邸私田钱财宝物了。
“宁会长今天来此有何贵干啊?”负责人问道。
“刚上任来视察看看。”千寒忍着心里的不快,背着身问道:“另外一个粮仓,褚尚书给的位置也在这,但我来的时候并没看到,在哪?”
负责人哈哈一笑,对千寒做了个请的姿势,千寒跟着他往里走去,来到一处空地,负责人让护卫将靠着墙壁的粮食搬开,露出了后面的墙壁,千寒正想问,负责人给千寒要了另外一把钥匙,在一处隐秘的地方打开了一个小石门。
他们弯腰进去,里面是个很小的空间,昏暗的伸手不见五指,负责人将一颗夜明珠拿了进来,他正奇怪着这点小空间能放多少粮食,夜明珠一拿进来,他就看到了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放了两个东西,一个是一把剑,另外一个是个玉玺。
他仔细观摩了一下,抽出了一点剑身,看到了上边用小篆刻写的两个字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自小就对于武器相当痴迷,所以自然知道这把前朝的名剑:纯钧。
俗话说的好,剑走轻灵,刀行厚重,但纯钧剑却是把重剑。剑身通体由陨铁打造,剑长三尺三,宽一寸二,拿在手里大概十一二斤左右,透着淡淡的寒光,剑柄为一条金色龙雕之案,显得无比威严,剑刃锋利无比,当是真正的刃如秋霜。它的上一任主人便是前朝末代皇帝,所以一直在皇宫之中,龙泉起义建立新朝之后它就和传国玉玺一起失踪了,没想到在这。
想到这,千寒赶紧看了一眼刚才看到的玉玺,上边由大篆刻着九州的州名,正是失踪的传国玉玺。传国玉玺失踪后越元帝就着人重新做了一个,对外说找到了,但其实一直是失踪状态,他还是因为听到父亲和兄长商议事宜才知道的。
千寒背后发麻,文适仁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敢做这些事,当年如若是他起义,怕早就坐上了皇帝的位置。且这个负责人应该也不简单,否则文适仁怎么会让他来看管这些东西,这是多深的信任才会让他来。
“阁下怎么称呼?”千寒微行李问道。
“宁会长过誉了,在下姓良,名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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