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山市的冬天来得突然，期末考试结束的那天，天空飘起了细碎的雪花。
校门口，覃蓁蓁裹着毛绒绒的围巾，拖着行李箱一步三回头："宁宁，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回瑞希市吗？"
黎攸宁摇摇头，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散开："我妈说她会回来。"虽然她知道，这个承诺大概率会被工作淹没。
"那寒假多无聊啊！"覃蓁蓁扑过来抱住她，"要不你来我家——"
"行了，"颜沐泽轻轻拉开她，"黎攸宁有她自己的安排。"他看向黎攸宁，眼神温和，"有事随时打电话。"
不远处，闵宥祁靠在车门边，目光沉静地望过来。自从上次两人之间敞开心扉后，关系变的更近了。但他这个人不喜欢离别，不愿多开口。
"走了。"他最终只说了这两个字，转身钻进车里。
顾聿和沈宇哲冲黎攸宁挥挥手："春节后见！"
看着五人的车渐行渐远，黎攸宁站在原地，直到雪花落满肩头。车内，某人一直看着后视镜渐渐消失的少女的身影。
顾聿和沈宇哲打趣道：“祁哥，你说你这是何必，舍不得就冲上去抱住人家啊，只在车里偷偷看，你就傲吧，谁能傲的过你啊。”
闵宥祁冷眼扫过去，只说了一个字“滚。”
空荡的房间，只有雕塑室的灯亮着。雕塑是黎攸宁的心头爱，心情好也雕心情不好也雕。可能是学霸的原因，学什么都快还精，现在手法越来越娴熟。
黎攸宁坐在雕塑室，手指沾满冰凉的黏土，无意识地捏塑着。等她回过神时，黏土已经呈现出清晰的轮廓——微扬的眉骨，高挺的鼻梁，抿着时显得冷淡的唇线。
"……"她猛地将湿布盖在未完成的雕塑上，像是要掩盖某种罪证。
这已经是寒假以来第三个了。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不自觉捏出闵宥祁的样子，就像不明白为什么每天睡前都会点开六人群聊，看着覃蓁蓁发的照片发呆——照片里，闵宥祁穿着黑色高领毛衣，正在瑞希市的图书馆看书，侧脸在阳光下像一幅素描。
手机震动，母亲发来消息：「项目延期，春节后才能回去。」
黎攸宁关上灯，去了酒吧。
……
颜沐泽将酒吧暂交给黎攸宁帮忙打理，她坐在角落，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威士忌，脑子里时不时出现闵宥祁的脸庞。
她不知道的是，吧台另一端，戴着鸭舌帽的闵宥祁正静静看着她。
这是他寒假第三次偷偷跑回栖山市。每次都是坐最早的高铁来，最晚的车次回，只为了确认她是否安好。
此刻，「掩耳盗铃」酒吧又一次门开，一个身穿米白色大衣配着一双小皮鞋，皮肤白皙长长的头发搭在肩上，刘海下的一双眼睛正水灵灵的望着黎攸宁，黎攸宁放下手上的酒杯回头轻眯着眼睛看过去，少女的脸上因为天气原因冻的有些红。
黎攸宁跳下椅子，手上依然拿着酒杯朝她走过去“江颖？乖乖女也来酒吧？”
她的语气没有嘲讽，是在询问这么晚为什么会来，江颖也看到了角落的闵宥祁，他们两对视了一眼，随后假装什么都没看到，身子向黎攸宁靠近“我来找你。”
声音很小，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黎攸宁有些不解，脸上依旧冷漠，眉毛却微挑着。
黎攸宁站她面前，整个人身上除了那天闻到的柚香还有一些酒味，头顶上刚好有束光打在她身上，即使她很冷漠，但因为这光的原因显得她人柔和不少。
江颖叹了口气解释着“外面好像有人一直跟着我，我在酒吧外面透过玻璃看见你，就想着进来躲躲。”
听到这话，黎攸宁皱了皱眉，往她身后看去，外面果然有个人蹲在门口的花坛后，她觉得有些眼熟，随即视线拉回在江颖身上“你去二楼找个地方先坐着，暖和一下。那边有饮料零食，想吃自己拿，等会儿酒吧关门，你和我一起走。”她点头，听话的上了二楼。
黎攸宁起身朝门外走去，风雪中，少女呵出一口白气，对着角落那个黄毛冷冷的开口“赵毅，你还敢出现呢？”
赵毅没想到她能一下子认出他，正准备撒腿跑。被黎攸宁一下子紧箍住，她用腿将他扫倒，随后一脚狠狠地踩在他肩上，整个人的戾气压下来。
少女眼神森然，她将杯中仅剩的酒灌进喉，随后把酒杯敲碎，用碎片渣对准赵毅的大动脉处，语气危险至极“你说这个割下去会怎么样？我有没有说过，你敢惹我就别躲着，现在还敢出现？”
赵毅吓得一直求饶“姑奶奶我错了，我不敢整你了，我今天出现你这纯属凑巧。”
黎攸宁嗤笑一声“巧？又学以前那一招呢。这么说你觉得自己对咯？看来我还没教会你怎么做人。”说着作势要扎下去。
另一边公交车站，有个手机正悄悄记录下这些。
酒吧里的闵宥祁听不清黎攸宁的对话，直到黎攸宁要下手时正准备上前阻拦，她的手已经被一个细细的手腕拦了下来。她转头看向那人“别这样，他不值得。”
是江颖，她勾唇一笑，随后踢了赵毅一脚“下次，你最好单独找我叙旧，你尾随人这事儿，刚才出门之前我报警了，等警察来，你好好想想辩词。”
赵毅吓得不敢动，嘴里一直求饶，黎攸宁一直压着他，警察来时，都怀疑要带谁走了。随后，江颖解释一番后，带走了赵毅。
这下弄的黎攸宁没兴趣喝酒了，她转头问江颖“还要吃点什么吗？”江颖说吃面，黎攸宁点头随后招呼酒吧客人离开，准备关店。
这时，闵宥祁从酒吧里慢慢走出来，说了句“我也吃。”
黎攸宁看见他有些震惊，一个晚上经历的还挺多“你什么时候来的？那一起走吧。”
闵宥祁回“我有东西落学校了，今天过来取，刚好撞见你们。”期间闵宥祁和江颖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心照不宣没戳穿什么。
酒吧附近就有一家面馆，看样子有些年头了，期间没人说话，只有江颖对黎攸宁说了句谢谢。吃完面后，他们两人先将江颖送回了家，之后闵宥祁又送黎攸宁回家。
黎攸宁家的位置很好，在栖山市3号巷9号，离学校也很近，前面就是一条热闹的共青街。现在寒假，即使现在很晚了，他们这么一路走过来，也热闹非凡。
“今晚，你还能回去吗？”今晚和闵宥祁的第二句话，他们两什么都不用多说，彼此的内心好像都能摸透。闵宥祁摇摇头，黎攸宁随即继续询问“住酒店？”他嗯了一声，又一路沉默。
这会儿终于走到黎攸宁家，她摆手示意要走了。闵宥祁终于开口“江颖怎么会来找你？因为刚才那个人？他对你说了什么，你那么气？”
黎攸宁就站在门口，表情冷冷的“你刚看见了不帮忙呢？没什么，一人渣而已。”
她含糊的说着，闵宥祁将手放进裤子口袋，抬头和她对上视线。
由于她家门口有台阶，个子本来在女生中也算高，这会儿站在台阶上已经高过闵宥祁了，有种居高临下感觉。
“黎攸宁，我相信你和我担心你是两码事。我相信你可以解决，但我任然担心你。况且你那样子也不想别人掺合，不过我确实是要来帮你的，只是被江颖抢先了。所以，我现在觉得有些烦躁。刚刚那一刻我又担心你的安危的同时我还担心你对江颖有感觉。”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真不像他的风格。但他觉得不说明白的话，这姑娘真可能就不理他了。
“闵宥祁，你少自以为是了。”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随后就进家门了。那股掺杂着酒味的柚香好像还停留在空气中。
凌晨「六人帮」的群消息爆炸了。
覃蓁蓁：[图片]瑞希市下雪啦！颜沐泽堆的这个雪人像不像宁宁？
颜沐泽：……我明明堆的是皮卡丘。
顾聿：@闵宥祁 你人呢？天天泡图书馆不怕长蘑菇？
沈宇哲：最新情报！延桐市滑雪场寒假特惠！咱们六个人去呗？
覃蓁蓁：哟，沈宇哲你还是个省钱的人，不过这个提议不错，本小姐全力支持！
颜沐泽： 1
顾聿： 1
闵宥祁难得出来冒泡：“我去。”
本来黎攸宁是不想去的，但看到覃蓁蓁疯狂艾特她，又给她发了一张已经给她准备好的滑板，她又不忍心拒绝了，最后也回了一句“去吧。”
几个人也是说走就走，到达延桐市滑雪场，白茫茫的雪坡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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