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的雨总是来得急，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密的水花。江澄站在莲花坞的廊下，看着雨幕里被打湿的荷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紫电。
“江宗主。”
温润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江澄回头，见蓝曦臣撑着一把玉色的伞，站在不远处的雨里。他穿着一身素白的卷云纹长袍，身姿挺拔，雨水顺着伞沿滑落，在他脚边晕开一小片深色。
“蓝宗主怎么来了？”江澄的语气依旧带着几分疏离，却侧身让开了廊下的位置，“进来避避雨吧。”
蓝曦臣道谢后收了伞，水珠顺着伞骨滴落，在青石板上聚成小小的水洼。他目光扫过廊外的荷塘，轻声道：“前几日收到江宗主的传讯，说温氏余部的事有了新线索，便即刻赶来了。”
江澄点头，转身往内堂走：“边走边说。”
两人并肩而行，廊下的风带着水汽拂过，掀动江澄的衣袍边角。蓝曦臣看着他紧绷的侧脸，想起年少时在云深不知处，这个总是皱着眉的少年，会偷偷藏起魏无羡给他的枇杷，却在自己被罚抄家规时，悄悄放在窗台上一碟。
内堂里，江澄铺开卷宗，指尖点在地图上的一处：“据查，他们可能藏在夷陵以西的山谷里。”
蓝曦臣俯身细看，目光落在他手背上——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是当年围剿温氏时留下的。他顿了顿，轻声道：“江宗主这些年，辛苦了。”
江澄的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抬眼看向他。蓝曦臣的眼神温和，像含着一汪清泉，没有丝毫嘲讽或怜悯，只有真切的理解。
“分内之事。”江澄移开目光，声音有些沉，“明日一早出发，蓝宗主若是不嫌弃，便在莲花坞歇一晚吧。”
次日清晨，雨已经停了。山间弥漫着薄雾，江澄和蓝曦臣并肩走在小路上，佩剑偶尔碰撞，发出清脆的轻响。
行至一处岔路，蓝曦臣忽然停下脚步，看向江澄腰间的紫电：“这紫电，似乎比从前更有灵性了。”
江澄抬手握住紫电的穗子，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跟着我这么多年，再笨也该开窍了。”
蓝曦臣笑了起来，眼角的细纹柔和了许多：“江宗主教导有方。”
薄雾渐渐散去，阳光穿透云层洒下来，照亮了前方的路。江澄看着蓝曦臣的侧脸，忽然觉得，或许偶尔放慢脚步，身边有这样一个能说上几句话的人，也不算太坏。
他加快脚步往前走了两步，头也不回地说：“走快点，别耽误了正事。”
蓝曦臣望着他的背影，眼底笑意更深，快步跟了上去。
风吹过林间，带着草木的清香，将两人的脚步声，轻轻揉进了晨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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