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裳按着自己预想的时间到了京城，远远的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蒋煜明。不过一段时间不见，周泽裳感受得到蒋煜明似乎是更成熟了一些，虽然看起来削瘦了不少，但看起来精神头很好。
蒋煜明几步走到周泽裳面前道：“主帅，你回来了。”
周泽裳点点头，拿出魏姿欢事先准备好的伤药递给蒋煜明道：“这是姿欢的一片心意，你拿回去给小伍用上兴许能好得快一点。”
蒋煜明提起这件事脸色还是不可抑制的灰败了一些：“就算是大夫竭尽心力的治疗，还是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周泽裳安抚的拍了拍蒋煜明的后背道：“小伍状态怎么样，他还年轻，再想想办法。”
蒋煜明忽然想起什么，道：“我记得有位神出鬼没的神医，江湖上称遗岸。据说没人知道她在哪，只知道是个貌美的女子，前段时间我花了五千两银子才托人送去了拜帖，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请他为小伍看诊。”
周泽裳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在周泽裳到来前蒋煜明就已经着手布置了灵堂，眼下周泽裳来了省下不少麻烦。
白布在天空上飘荡，空荡荡的灵堂里只有火盆燃烧的噼啪声，在空空荡荡的小院显得有些阴森恐怖，周泽裳站在门口看着一方小院子。
墙边采来的枝条还没有经过处理，陪伴了秦嬷嬷后半生的摇椅轻轻地摇晃着，就像那一年失去孩子的她踏入侯府，看着摇篮里的小姐轻轻推动摇篮，嘎吱声贯穿了两人的余生，将人生的痛楚串成一条看不到边际的草编。
周泽裳踏进小屋，自顾自熟稔的从水蓊中舀起一瓢水倒在锅里，再将茶叶放入水中煮沸，等茶汤变色再捞出茶叶，填入一勺蜂蜜和晒干的果干。
滚烫的茶水将干瘪的果干吹飞在炉壁，不一会逸散的果香味就充斥了整个厨房，周泽裳站在原地等了好久才将果茶端上桌子，然后坐在往常自己坐的小凳子上。
蒋煜明扫视一圈发现院子里并没有第二张小板凳，就将一边还没编织好的垫子拖过来，挨着周泽裳坐下了，看对方情绪不好，只能劝慰道：“你也别太难过了，秦嬷嬷最疼爱你母亲，眼下苦熬这多年也算得上是寿终正寝。”
周泽裳心里清楚，秦嬷嬷并没有亲人，她是被人贩子卖过来的。丈夫将她的孩子打没后，秦嬷嬷就再不能怀孕，便被转手卖到侯府当了傅凌霜的奶娘。
秦嬷嬷并没有什么牵挂，这么多年她一直是在守着自己过，因为傅凌霜死前拉着秦嬷嬷的袖子要对方承诺，一定要看着周泽裳平安长大幸福美满，不然九泉之下傅凌霜死也不能闭眼。
周泽裳有些自责，如果自己告诉嬷嬷自己过得并不好，是不是她就会为了自己再多留些时日。
蒋煜明叹了口气，在空落落的院子显得格外明显：“周泽裳，我作为你过命的兄弟，有些话我早就想说了，今天也没外人在，我就直说了。”
周泽裳抬起头，看向蒋煜明道：“嗯。”声音沙哑带着旅途的疲劳和无边的悲伤。
蒋煜明看着尚且明亮的天空拢了拢衣服道：“你心思太重，总是把一切事情都归咎于自己，而长公主是个极为坦率直白的人，讲究事事尽力而为，你和她并不是一路人，就算眼下还能走到一起，后来也会遇到分歧。”
周泽裳顿了一下觉得蒋煜明说的并没有问题，魏姿欢和她的名字很相配，喜欢游戏人间，就像她明知道付出真心不符合她在皇宫学习的利益优先，但还是愿意爱上自己，和自己共进退，可若是有一天她玩腻了，觉得没意思了，是不是就会毫不眷恋的抽身离开，连一个眼神都不会再给他。
蒋煜明似乎觉得说这话有些伤到周泽裳了，又找补道：“但你也别太担心，爱上一个人是指两个人可以解决很多问题的，你们也许没走到那步就已经将问题解决了。但你要给自己留后路明白吗？”
周泽裳低低的嗯了一声，他自己也知道只要是个人就能看出自己对魏姿欢的喜爱，但蒋煜明说的太晚了，自己身家性命都在魏姿欢手里，军权、财富、他的真心都已经直白的交给魏姿欢了。
周泽裳其实什么都知道，如果有一天爱会化为利刃刺穿他的心脏，他也甘之如饴。
蒋煜明怕周泽裳一个人出点什么事都没人照顾，就回去安顿了小伍，盯着对方喝完药汤涂完药膏，才去酒楼打包了一些素色的菜回了小院。
周泽裳将凉透的果茶倒进杯子里喝了一口道：“我手艺不如秦嬷嬷，这茶太苦了。”
蒋煜明没说话端起杯子在周泽裳杯子上磕了一下，算作回应。
魏姿欢上了马车坐下，身旁坐着正在发呆的念念。皇城司的暗卫在搜索证据查清身份，追查歹徒上可以说是技术高超，炉火纯青。
查清念念家里的事并追查到老光棍的下落也不过花了两天的时间，厚厚的一踏资料就已经出现在魏姿欢的桌子上了。
从张家是聘请杀手杀害念念外祖父的证据，念念父母的尸检报告，歹徒这些年逃跑停歇的路线，以及这些年犯下的累累祸事。事无巨细条例分析的将证据呈现出来，饶是魏姿欢这样看惯人间冷暖的人也有些不忍心。
明明故事的开头是这样美好，怎么会落得这样悲惨的结局。
念念思考了一瞬还是问：“我们要去哪里？”
魏姿欢轻笑一声道：“你昨天怎么不问我？就不怕我把你卖掉？”
念念小声的说：“花妈妈说你不是坏人，让我乖乖的听你的话。”
魏姿欢点点头道：“我们去看看你小时候生活的街巷。”
念念不知道去哪里干什么，但还是不喜欢那里，毕竟当年的事情闹得那么大，几乎所有人都会在看见她的时候怔愣一下，然后说她和母亲长得一摸一样。最然后露出一个惋惜的表情，叮嘱她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希望她能好好长大。
念念虽然还小，虽然她知道别人都是好意，但她不喜欢别人或可怜或同情的表情，也不喜欢那句已经过去了，凭什么过去了，自己的家人被迫害到这种地步，只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背负着仇恨。
念念从未和花妈妈说过这些，因为她很累。只是希望自己快快长大，然后去报复，去给自己的家人报仇。
以为能开华东商邦呢，没想到节奏慢了，那就先念念吧[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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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人小小 事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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