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平牧出了康王府后直奔建康的药行总店。
李掌柜一见他立即上前：“哎呀少东家，你可回来了！”
“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得去纪家要人了！”
刘平牧将药箱放下，表情颇为严肃，完全没了以前嬉皮笑脸的样子。
他对李掌柜道：“我这些日子也没再纪家，一直在康王府。”
李掌柜一听有些诧异，当时少东家明明去的纪家，怎么又去了王府。
刘平牧看李掌柜的神情继续解释道：“纪夫人要我给王妃调理身体。”
李掌柜这才点点头。
他看到少东家要写信，连忙先握住他的手，眼下还有要紧的事情。
李掌柜有些急切道：“少东家，有个叫莲心的来找您，说是西京老家来的！”
刘平牧兀的站起来：“莲心来了？她在那？”
李掌柜一看少东家这反应，便知道这个莲心没有说谎。
李掌柜立即带着少东家往后院走。
一边走一边道：“哎，她这一路挺不容易的，一路要饭过来的。”
“后来她刚进城不久就昏迷了，被一家人救了。”
“可这家人见她长的不错，就强行扣下她，让她给他们的儿子做媳妇。”
“后来她一直不吃饭，这家人怕闹出人命了，才又把她扔到街上。”
“前日她爬着来咱们店的。”
“我救醒了她，她就一直说她是西京刘夫人的丫鬟，要找少爷。”
“我不知真假，可也不敢怠慢，这才着急想去纪家寻少东家的。”
说着他们便来到了后院的一间厢房。
李掌柜敲了敲门，里面一个和蔼可亲的大婶将门从里面打开。
李掌柜对刘平牧道：“这是内人，莲心身上伤不少，我便叫她来照顾几天。”
刘平牧立即对李婶一拱手，客气道：“李婶，有劳了。”
李婶没想到少东家竟然这么客气，连忙不好意思道：“这都是应该的，少东家可别客气了。”
刘平牧往里间看了一眼：“莲心怎么样，人醒着吗？”
李婶刚要说话，就听里间传来莲心的声音：“是少爷吗？奴婢是莲心啊——”
李婶和刘平牧几人赶忙进去。
只见莲心瘦了好几圈，脸上没半点血色，整个人像是只有骨头架子撑着，正晃晃悠悠的想要下地。
李婶“哎呀”一声，立即过去扶着她。
刘平牧：“别动了，就坐着说话吧。”
李掌柜从旁边搬来了一张凳子放在床前：“少东家请。”
刘平牧一点头，坐在凳子上：“家里怎么样？”
莲心一听这话，眼泪又下来了：“少爷——”
刘平牧心像被揉碎了似的，莲心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家里凶多吉少。
李掌柜看这情形，担心自己在这他们有话不也方便说，便拍了拍李婶的肩膀，示意她跟自己出去。
李掌柜：“少东家，你们聊。我先去柜上盯着了。”
刘平牧点点头。
李掌柜拉着李婶出来，两人都忍不住的叹了口气：“刘家是积善之家，该有好报啊！”
厢房内，莲心擦去眼泪，哽咽道：“北蛮人年三十就打入西京了。”
“小姐被他们可汗看中，带走了就再也没回来。”
“中间倒是收到小姐写的几封信，可就是不让我们见人。”
“西京中那些大户人家都被搜刮了个干净，人也杀了个干净，唯独刘家没人招惹。”
“老爷担心小姐，最后只能服下毒药相逼。”
“北蛮人的可汗答应了让老爷见小姐。”
“可老爷回来以后，就吐血了。那药听夫人说应该十二个时辰以后才发作的。”
“老爷还说要将小姐从族谱上除名！说小姐叛国有辱家门！”
“我和夫人给老爷喝了解药，可老爷还是撒手人寰了！”
“后来北蛮人同意让我们给老爷下葬，夫人就是那个时候想办法让我逃出来的！”
“可是小姐，我们谁都见不到。”
“少爷，小姐才十六啊！她不可能做什么叛国的事啊！”
“她不过是个闺阁女子，被可汗掳走......一定是被逼的啊......”
说完莲心又哭起来：“也不知道现在小姐和夫人他们怎么样了......”
小妹被人掳走了，父亲竟然也去了！
莲心出来这么久，母亲和奶奶不知道还......
刘平牧想到这里，拳头攥的很紧，眼眸猩红，露着一股杀气。
他恨的不现在就插上一双翅膀回去，将那些北蛮人全都毒死！
刘平牧一字一句的问道：“你知道他们可汗叫什么名字吗？”
莲心想了一下：“好像叫呼延荣，经常来刘家的是个叫哈丹的，应该是个将军。”
刘平牧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好好养伤。”
“以后就留下来帮着李掌柜搭理生意。”
莲心一愣，打理生意！她只是一个奴婢，怎么能......
“可，可莲心不会啊！而且莲心只是一个奴婢......”
刘平牧神色透漏着一股决绝：“我明日就要跟着纪家军走了。我会跟李掌柜交代好。”
“你以后就留在建康，跟李掌柜学着打理药材生意。”
“李掌柜不能总在柜面的，他还有其他重要的事。”
莲心看着少爷一副不容质疑的样子便答应下来：“奴婢省的了。”
刘平牧出了门，李掌柜见状立即上前等候吩咐。
西京陷落的事情已经人竟皆知，以后少东家就是东家了！
刘平牧对李掌柜道：“咱们库里还有多少止血药？”
李掌柜将库房账册一一拿出，给刘平牧过目。
刘平牧翻看了一下：“这些还不够，在想办法多调一些。这些治疗外伤和风寒的药也一并调来。”
李掌柜：“好。我这就去调。”
刘平牧：“等等。”
李掌柜：“东家还有什么吩咐？”
刘平牧：“各家铺面上擅长治疗外伤的医师也一并调来。”
李掌柜：“是。”
几个时辰的功夫，李掌柜便把事情办好。
他披星戴月的赶着马车，连人带药一起带回来了。
李掌柜：“东家，这些都是各家店里治疗外伤的好手。”
二十几个医师站成一排：“东家好。”
刘平牧点点头，挨个打量起来，他们年纪参差不齐。
最大的已经头发花白，最小的看起来才十五六的样子。
刘平牧：“北蛮人已经兵临城下，明日我便要去纪家军随军。”
“愿意随我一起去的留下。不愿意的便继续回柜上。”
这些人这才明白为什么要擅长治疗外伤的。
二十几个人没有一个人退缩的，连头发花白的老医师都没有半分犹豫。
刘平牧看着那名老医师心里不忍：“催老，您都是花甲之年了，您就留在柜上吧。”
催老神采奕奕道：“东家，你别看我头发白，我这身体底子可不输这群年轻娃子。”
“再说了，我这岁数才是无牵无挂。倒是你们这些没成亲的该留下。”
“战场刀剑无眼，至少留个后啊！”
催老倚老卖老的说完，几个年轻小伙顿时红透了脸。
其中最小的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的样子，他不服道：“催老，您别这么说呀。”
“要说无牵无挂，那肯定是我阿无最无牵无挂。”
“我是孤儿，要不是东家，我早都不知道冻死在那个角落了。”
“我这一身的本事也是掌柜的教的，娶媳妇嘛，反正也没人看得上我。”
“总之，东家在哪我在哪。”
他刚一说完，剩下的几个年轻小伙也一起道：“对，东家在哪，我们就在哪。”
虽然他们嘻嘻哈哈的，可李掌柜还是泛起了泪花。
很多医药世家医术从不外传。
刘家，不但治病救人，还给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教习医术。
如今这些孩子也是懂得感恩的。
刘平牧看了看催老，又看了看年纪最小的阿无：“催老、阿无，你们两个都不许去。”
催老：“诶，东家你不能啊！我可是跌打损伤的圣手啊！”
阿无：“东家，我可是手脚最麻利的！”
刘平牧也不管他们说什么。
对剩下的人道：“没成亲、没孩子的也留下。剩下的人今天晚上回去跟家人商量好，家里人也同意的话，明日便在这里集合。”
说完，刘平牧便去了库房，阿无和催老还想去找刘平牧说道说道，被李掌柜拦下。
李掌柜道：“哎呀，你们回去吧。东家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听东家的。”
催老眼睛一转，拉着还在闹的阿无就往外走。
他小声道：“你小子想去吗？”
阿无不服气道：“当然。”
催老笑道：“那明儿个，咱们直接去投纪家军！”
阿无诧异的看着催老：“这也行？”
催老得意道：“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阿无兴奋道：“那行，那我明天跟你去。”
刘平牧将库房的药都一一查看后才放心的离开。
“李掌柜，以后生意上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莲心也回不去西京了，你让她给你打个下手，你不在的时候帮着打理生意。”
“刘家危难之时，她身无分文的从西京千里迢迢来建康报信，这份忠心，刘家不能亏待了她。”
李掌柜一拱手：“东家放心，莲心姑娘我定将她当成亲女儿对待。生意上的事情也定会倾囊相授。”
“只是，以后我该怎么联系东家。”
随军的话，书信肯定是不方便的。而且也会因为信息延误而不及时。
刘平牧想了一下：“去找平乐坊的虞老板。”
李掌柜有些骚之以鼻：“她？”
刘平牧道：“你别小看了她，她曾经可是江湖上排名前三的刺客，还是暗网组织的杀手。”
“我救她的时候，她遭人暗算，被人伤的奄奄一息。”
“后来醒了才告诉我实情。她也正巧想脱离原来的生活，所以我才帮她开了平乐坊。”
“平乐坊也不是单纯的歌舞之地，平乐坊是虞老板建立的情报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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