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宋怨和厉奉两人各坐床榻的一侧。
谁也没看谁,都冷着脸沉默着,仿佛刚才的**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一般。然而两人略微粗重的喘息以及嘴唇上的破口都是刚才激情过后的证据。
宋怨到现在都还是懵的。
他努力复盘刚才到底是怎么发展成那样的,但就是没有一个合理的逻辑结论,甚至他对自己是什么时候、是怎么到的床上也没有半点印象。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现在就在床榻上坐着了。
说实话,接吻的感觉还不错。他自诩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但偏偏在厉奉面前就没了矜持和底线,好在他还残留了半点分寸,没让事情往更深入的方向发展。
“十六十六,你说我现在应该说什么来打破尴尬?”
十六不语,仿佛没有听见。
反而是厉奉冷冷地瞧了他一眼。
宋怨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复盘里,没有注意到。直到厉奉冷冷地哼了一声。
“……”宋怨回神,像是找到了一个台阶。他能屈能伸地扑通一下跪在厉奉面前,“殿下放心,今晚的事我会烂在肚子里,绝对不叫人知道。真的,我发誓,我保证,如果有第三个人知道,天打雷劈!”
“轰隆——”
窗外突然响起了一声惊雷。
宋怨:“……”
不儿,要不要这么巧?这古代的雷和现代的不一样是吧?说打就打,一点时机都不看?
一道闪电划过窗外,瞬间照亮了厉奉宛若煞神的神情。
宋怨心如死灰。
这二殿下应该不会给他安个什么“勾引皇子”之类的罪名吧?
不应该。
外面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厉奉不为所动。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宋怨的那张脸,咽了下口水。
宋怨瞎,闪电过后他就看不清厉奉的表情了,只能感受那微妙变化着的氛围。
“殿下?”
厉奉咬牙切齿地低声,“滚。”
“好嘞。”宋怨麻溜地从地上起来,伸出手,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了,中途还被放得十分明显的凳子绊了一下。
厉奉看着宋怨踉跄的身影,眉头紧拧着。
这人竟是真的看不见,没有说谎。
那刚才进他的房间纯属是误闯了?!
若是这间房不是他的,里面今夜又恰好住着别的男人,那不知名的人是不是也会觉得这宋家小儿是故意来投怀送抱的?!
厉奉坐如针毡,起身如箭一般追了出去。
他刚出门,转眼就看见宋怨回了自己的屋子。
没走错。
看来这厮夜里看不清是看不清,却没到左右不分的地步。
他微微放下心来。
一道视线始终在角落里注视着他。
他敏锐地顺着那道视线看去,是薛福。
薛福被发现了也不慌,而是微笑着躬身行礼。
厉奉转身回屋,当即熄了灯。
厉奉的屋子暗下去后,薛福迅速走进了厉显的屋子。
厉显还没睡,一脸阴沉地坐在矮桌后,一杯一杯地喝着酒,看见薛福来,懒懒地撩了下眼皮,“他睡下了?”
薛福神色犹豫,“……是。”
厉显是未来天子,看人自是有一套,“怎么?”
薛福上前两步,低声说:“回殿下,方才宋小少爷离开后并未回自己的房内,而是去了二殿下的房中。”
“什么?”厉显几乎将酒杯捏碎,面色阴沉,已经看不出平日的温润,“然后呢?”
薛福:“奴婢不敢叨扰二殿下,只能在门口等候二殿下把人赶出来。可后来奴婢隐约听见二殿下和宋小少爷发生了争吵,两人似乎还打了起来。”
厉显冷厉的目光里多了些疑惑。
打起来了?
怎么可能。
薛福把自己听见的和猜测的都说了一通,“……许久宋小少爷才从二殿下的房中出来,有些仓皇。随后二殿下追出来了。奴婢看见,奴婢看见……”
厉显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脸色越发难看,“行了别说了。”
薛福担忧道:“殿下,许是二殿下与您长相相似,又有那般手段才……”
厉显一记刀子眼甩过去。
薛福立即俯身跪地,抖着声,“是奴婢失言——”
厉显久久没有说话。
薛福等得心惊胆战,但等着等着又放松下来。他以为会像之前那样能等到厉显的一句“没有下次”,确只听见厉显说了四个字。
“自去领罚。”
薛福眼睛瞪大,身体狠狠一抖。
他从未在厉显这里讨过罚,一向只有他罚别人的份。
不过他又欣慰。
厉显是他看着长大的,此前他一直觉得大殿下心性纯良,哪怕有雷霆手段,却也从来不会用在自己亲近之人的身上,还是太仁慈了。如今,他也算是看到了未来君王的成长。
恩威并施,赏罚分明。
这才是未来君王该有的样子。
薛福领罚去了。
门关上的瞬间,屋里传来摔打声。
薛福在外面暗暗叹了两声,领罚去了。
一墙之隔的厉奉也没睡,正因自己的冲动而翻来覆去,时而懊悔时而兴奋,时而担忧后怕时而信心满满。不过一个吻,怎么如此叫人挠心。
直到隔壁响起了瓷器摔裂的声音,厉奉活泛的心思才终于停了。
看来他的兄长已经猜到了。
厉奉难得生出了一点心虚。
宋怨到底是他兄长喜欢的人,即使未来绝无入宫的可能。
宋怨也没睡好,跟十六复盘了一晚上,发现这个吻顶多也只能算得上意外,对他的任务进度几乎没有推动作用。
“宿主,要不之后多试几次?”十六给他出主意,“像‘一吻定情’这样的事情不少,更何况原主本来就会成为二殿下的白月光,这种都是迟早的事。”
宋怨皮笑肉不笑地道:“要不我把身体交给你,你也被强吻试试呢?”
十六沉默了一小会儿,说:“可是宿主,我并没有感觉到你对二殿下的排斥,和面对大殿下时的反应完全不一样。”
宋怨有点心虚。
“……”
十六继续说:“宿主,其实你也有点喜欢二殿下的对吧?”
宋怨一身里衣,原本盘腿坐在床上,听见十六这么说,直接往后一倒,被子一拉盖过头顶,“闭麦,谢谢。”
十六果然闭麦了没再说。
整个房间顿时安静得可怕,安静到宋怨甚至能轻松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怦怦。
怦怦。
他的心跳声也大得有点可怕。
冷静一点啊宋怨。
你就是个工具人,就算是谈恋爱也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任务达成后就得走了,以后和二皇子谈恋爱的也不是你了,别这么入戏啊啊啊!
宋怨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了。
他就是吃了没谈过恋爱的亏,区区初吻,就当是被狗咬了呗。
他无意识地舔了舔唇上的伤口,微微刺痛和铁锈味让他更加坚定了“被狗咬”这个理由,接着做了个被狗追了半个晚上的梦。
翌日早饭的时辰,宋怨、厉奉、厉显三人各坐一侧,每个人脸上都或多或少地显露疲色。一旁的薛福也好不到哪去,作为最有精神头的一个人,两侧脸颊却有着异常的红肿,一看昨夜也没过得多好。
宋怨看见了薛福脸上的伤,犹豫几番后还是没问那伤哪来的。他深知在皇宫里知道得越多就死得越快。所以在薛福把早饭一一摆好后,他就埋头使劲吃,余光还估量着厉奉和厉显的速度,几乎和他们同时放筷。
三人都静默着不说话,气氛实属尴尬。
就在宋怨觉得自己快待不住了的时候,厉显开口了。
厉显的神色还算和煦,“阿怨怎么受伤了?”
宋怨的心突然就提起来了,他下意识扫了厉奉一眼,这才发现厉奉的唇上也有小小的伤口。
他心如死灰,这简直就是明晃晃地罪证!
十六突然丢出一句话来。
[宿主你不是夜盲吗?]
是啊他夜盲。
宋怨强装镇定道:“我一入夜就看不清东西,昨夜回房时不小心绊倒了,磕伤了。”
把人“绊倒”的厉奉:“……”
厉显和原主在北县生活过一段时间,并不信宋怨的说辞,只是自然地瞧了厉奉一眼,“仲宣又是怎么受伤的?”
厉奉看了宋怨一眼,半真半假道:“昨夜我刚回房没多久就有人闯入了我的房间,仿佛看不见似的把我撞倒在地,磕到了。”
“……”厉显一副“你们两人把我当傻子吗”的表情。
宋怨倒是没想到厉奉会顺着他的话说,于是有了底气,“没错。昨夜我以为进的是自己的房间,把二殿下撞倒了还吓了我一跳。我和二殿下解释说我的眼睛不好,晚上瞧不见。他不信,还问我若是没有说谎为何不看着他说话?当时我瞧不见,以为旁边的柱子是二殿下。二殿下显然就是在看我笑话。”
厉奉哼笑一声,“谁知道你是真的看不见还是装的?”
两人一来一回,说话没有半点磕绊,仿佛昨夜薛福听到的吵闹打架的动静就只是因为如此。
厉显冷冷地瞧了薛福一眼。
薛福吓得冷汗直冒,差点就跪下了。
厉显却把目光移开了,关切地问宋怨,“眼睛是何时出的毛病?可找大夫瞧过?先前在北县时你的眼睛并没有这个毛病。”
啊,是这样吗?
宋怨紧张得汗毛直立,他突然想起了昨晚给厉奉的说辞。
“具体何时我也说不好,反正某日起夜的时候发现自己看不清,就这样了。”
听过一模一样说辞的厉奉:“……”
好样的,一字一句半点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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