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瑞年很快就收到了云舟尧被刺客刺伤的消息,心忽然不受控的疼了一下,想假装镇定的继续批阅奏折,奈何上面的字他一个也看不进去。
闵公公将他的担忧看在眼中,试探道:“皇上,要不您去看看云大人?毕竟您曾经在云府与他朝夕相处过一段时间。”
祁瑞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公公可是觉得朕过于无情?”
闵公公连忙道:“奴才不敢,是奴才多嘴了。”
祁瑞年摇摇头:“不,你说的对,他曾经是朕的哥哥,于情于理朕都该去瞧瞧,摆驾吧!”
“是……”
……
来到云府,祁瑞年轻成熟路的往云舟尧院子而去,善白见他来了,脸上扯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参见皇上!”
“不必多礼!云爱卿如何?”
善白道:“公子被刺中要害,太医替他把过脉,情况不容乐观,此事我还不敢派人告诉老爷夫人,怕他们担心。”
祁瑞年没想到这么严重,他皱着眉走到床边,亲自替他把脉,察觉到云舟尧的脉搏很虚,他脸色异常难看。
他冷冷的盯着善白:“究竟怎么回事?为何会有刺客闯入?”
善白解释道:“公子近日来一直心情不佳,加上老爷夫人也离开了,他时常将自己关在房里喝闷酒,这才给了刺客一个可趁之机。”
“刺客呢?抓住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善白当即耷拉着脑袋。
见他这副模样,祁瑞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随即将伺候的下人宣进来,善白见一众伺候的人都被祁瑞年的脸色吓的一直发抖,他扑通一声跪在了祁瑞年身前:“皇上,这不怪他们,是公子伤的太重,根本喝不进药,下人又不敢强行灌入,只能先包扎好伤口等公子恢复一点再喂药。”
“等?”祁瑞年沉着脸问道:“你可知你家公子就快没命了!若今天朕不过来,他是不是死在这里你们都不会发现,要继续等下去!”
善白被祁瑞年的话吓的当场愣住。
仲怀忽然跪下磕了一个极其响亮的头,哭着道:“皇上,皇上,奴才知道您医术好,求求你救救我家大公子,求求您了?”
祁瑞年握紧云舟尧的手,看他如此虚弱的模样,心中泛起密密麻麻的疼:“不用你开口我也会救他。”
把脉,开药,拿出自己的治伤药给下人让他重新给云舟尧换,待处理好一切之后,他才让所有人都退出去,自己独自陪着云舟尧。
许是因为夏天的缘故,房里闷闷的还夹杂着一丝药味儿,让一直待在床边的祁瑞年有些心烦意乱,想去窗边透透气,目光忽然扫到旁边的桌子。
他起身走至桌旁,见桌上摆着一副画像,画的正是他回云家那日刚出马车那一幕。
车门被打开,他微微佝着身子从马车里探出头,一张清冷又绝美的容颜惊艳了所有人。
他们的缘分也是在那一刻种下的,
“画的还真是惟妙惟肖。”
祁瑞年抬手刚要抚上去,猛然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触摸画像的手又默默收回。
他努力强压下心里的眷恋,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走到窗边,目光空空的望着外面。
云舟尧的伤口他没看见,可脉搏上来看,他确实伤的极深,即使下人换上了他给的药,这会儿依旧虚弱无力,他一步也不敢离开。
……
云舟尧被刺杀差点身亡的事,云府没有刻意隐瞒,很快坊间就出现一些谣言,认为是祁瑞年为了夺权而派的刺客刺杀云舟尧。
谣言传到祁瑞年耳中他一笑置之,只把心思放在替云舟尧治疗的事上,每日除了朝政就来云府,本就消瘦的身子这段时间下来看起来更加单薄。
已经成为军中副将的缺无时不时会来看他,见他这副冷冷清清的模样,心里一阵担忧:“皇上,您要注意身体才是,别到时候云大人好了,您却倒下了。”
以前有他在身边,还能陪着祁瑞年聊会儿天,如今祁瑞年坐上了那个位置,又将自己安排在军中,二人再难得有时间说些心里话。
祁瑞年知道缺无担心自己,便不再藏着自己的心思:“缺无,你说他为何不愿醒来呢?”
缺无不知该如何安慰,忽然想到自己如果有一天不想醒来的原因那一定是对世间毫无眷恋,可一想到云舟尧有家人,官职那么高,肯定不大符合,于是道:“可能云大人是因为什么事不想面对才会一直睡吧……”
“不想面对吗?”
祁瑞年轻轻的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
缺无看着认真思考自己话的祁瑞年,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刚想找补两句,祁瑞年却对他挥了挥手:“你走吧,让朕想想……”
房里只剩下两人,窗外的蝉鸣燕飞声,丝毫没有影响到房间里的静谧,祁瑞年觉得云舟尧浅浅的呼吸声好像就在他耳旁,他竟觉得比聒噪的蝉鸣来的更加震耳欲聋,但他一点也不感到烦躁。
他坐在床边静静看了好一会儿沉睡中的人才抬手轻轻描绘那张俊美的容颜,额角,眉毛,眼睛,鼻子,手指一点一点慢慢下滑,最后停在了那张毫无血色的唇上:“你问我,你吻我时感到恶心吗?我现在告诉你,我不仅不恶心,甚至还偷偷欢喜过,我拒绝你也不是以为那天只是一时情动,而是我知道我跟你都背负了太多,秋家,父皇,母后,云宣,师父还有很多很多跟随我的人,我不能让他们失望,你有父母,云宣已不在,你更不能让他们再伤心,娶妻生子才是你该走的路……”
“嘉和九年,昌隆帝去狩猎,命父亲保护,想着我们和太子年纪相差不大,便特意吩咐父亲把我们兄弟带上,谁知太子在出发当晚突发高热,去不了了,连带皇后娘娘也一道留在宫中,虽然太子没有去成,可皇上金口玉言,于是我们兄弟俩依旧去了,云宣在离帐篷不远处抓了一只兔子,他拿着兔子笑意盈盈的向我炫耀后又将兔子送给了我,说以后一定要与太子比试谁抓的兔子多,若他赢了,等太子登基了他就拿这个比赛去问他要个闲散官职。”
云舟尧依旧没有睁开眼,他继续缓缓道:“我的已伤无大碍。”
“你……”祁瑞年还未问出口,云舟尧将他的手紧紧攥住:“我当初同意去赤水郡是因为……”
“是因为我小舅舅,我都知道。”
云舟尧沉默了片刻,忽然放开了他的手,往里面翻了一个身:“我都忘了,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
云舟尧其实更想问的是他知道自己早就醒了还愿意日日来看他,陪他演戏,是不是也有了一点妥协……?
祁瑞年不知他心中所想,对他解释道:“我小舅舅早就死了,乾元帝他想牵制我,我又不想与你为敌,只能用这方法将你支走,让祁景明的人拖住你,是想让你生气,再借你的手除掉他,没想到会因为独孤山庄的事没让你意识到这点。”
云舟尧:……
他确实没想到这里面祁瑞年还插了一脚,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祁瑞年为何要借他的手了,此时他真不知该怪自己还是祁瑞年:“你走吧,我想休息会儿。”
祁瑞年:……
……
新皇登基时,为了彰显自己对乾元帝的尊重,祁瑞年下令一切从简,故当时其他三国只是送了礼来。
如今新皇生辰,元宵身为礼部侍郎,又是祁瑞年的心腹,他提议祁瑞年趁机在生辰宴上向其他三国展示新皇手腕,免得他们觉得东岭好欺,尤其是西越和南苏,时不时联合在边境搞些小动作。
祁瑞年同意了。
礼部依礼向其他三国发去邀请函。
祁瑞年生辰当天,北离,南苏和西越都派了使臣前来祝贺,面对如此一个年纪轻轻的帝王,南苏和西越虽然动了联姻的心思,但也不是很看得上他,如今趁着生辰宴派使臣前来也不过是想试试这位皇帝的深浅……
果然等到觐见时候,除了北离之外,南苏和西越都带来了和亲公主,表示愿意与东岭结秦晋之好。
若祁瑞年是个绣花枕头,那东岭成为囊中之物指日可待,若他不是,也可在这里名正言顺的安插一枚棋子。
双方如是想。
祁瑞年心中门清,他坐在上方,眸中带着清冷之色,看向刚刚互相递眼神的两位使臣,莞尔一笑,道:“朕也想与西越和南苏公平共处,只是朕才登基,心思放在政务上,不知两位使臣认为哪一位公主更适合替朕打理后宫?”
“打理后宫?”
两位使臣愣了愣,继而狂喜,心道:”果然是个心思浅的。”
西越使臣毫不掩饰脸上的笑意:“皇上,我们公主虽然不是嫡出公主,可自幼也长于我朝皇后娘娘膝下,她端庄得体,贤良淑德,替皇上打理后宫最是合适。”
这事谁都知道,谁掌权谁得利,若真让自己带来的公主掌管他国后宫,自己回去后在朝中也会十分长脸,故南苏使臣也不甘示弱:“皇上别听他乱说,他们带来的这位公主得体是得体,可就是因为太过得体被人拒婚三次,一直嫁不出去,哪像我朝公主,最是善解人意,能替皇上分忧。”
西越使臣当即哼了一声,讽刺道:“谁不知道你们这位公主的大名,水性杨花,与多个男人纠缠不清还敢称善解人意?”
南苏使臣脸顿时被气红了,嚷嚷道:“你这是污蔑!!那些都是流言,早已澄清,可你们这位公主是实实在在嫁不出去……!”
“你放屁,那是我们公主眼光高……”
看到这一幕,祁瑞年忽然想起自己收到的密信,密信中提到两位使臣自从见面后就相谈甚欢,俨然一副好兄弟样子,如今二人因为一个问题就在大殿上你来我往的互相揭短,祁瑞年心中对此很快有了计较,看来这盟友关系也不是十分牢固……
他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掀不起半点波澜,大臣们本来还担心祁瑞年应付不了此事,没想到仅一句话就化解了,也乐的安心看起了戏。
两位使臣一直你来我往的吵,越到后面才越心惊,他们争论了那么久竟然没有一个人来阻止,可他们却早早因为一句虚无缥缈的话将自己与对方的底牌掀的一干二净?
此刻他们才真正意识到东岭皇帝并不像他容貌那般人畜无害。
谁能想到他不按常理出牌?一般来说和亲要么拒绝要么接受,他既不说拒绝也不说接受,只是简单的假设了一个问题就让人把底牌给透露了出去。
自己带来名声不好的公主,任谁也能看出其中的不怀好意。
明明说好共同对付东岭皇帝的,怎么就因为一句话判断他是绣花枕头呢?
此刻两位使臣心中无比后悔,底牌掀了,也让别人知道了自己带来的公主名声不好,这下别说长脸,回去后能不能被厌弃还两说。
接下来争吵声越来越小,被他们带来的两位公主脸色早已惨白的像是随时都能晕过去,紧紧咬出血的嘴唇泄露了两人心中的不安,不约而同将目光放在了高位那人身上。
祁瑞年看够了戏才慢悠悠道:“今日西越,南苏,北离几位使臣来庆贺朕生辰,就别争那些无伤大雅的事了,不然朕都以为西越与南苏是不满朕登基才会在宴会上给朕找不痛快。”
四两拨千斤的将话题扯开,两国使臣顺势借坡下驴,连忙行礼道歉,再不提联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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