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说谎者是谁?”风长离慢吞吞地说完,已经恢复了镇定,“我只是觉得,你不像是会为了游戏杀人的人。”
江旻眼中难掩震惊,“怎么会是若筠?”
柏衢倒是一直很平静,只是在这个时候,平静得有些反常。
“她自己都承认了,试一试又怎样?不过,我还是想不通,她第一次返回时,你们为何刻意同她保持距离?”
钟雍皱眉看向褚爻三人,“保持距离,有吗?”
褚爻挑了挑眉,“看得这么仔细?”
柏衢大方承认:“我一直在观察你。”她突然上前,一把擒住褚爻的手腕。
褚爻不动,笑眼看她,“不知道的,还以为淑女喜欢我呢?”
柏衢翻下褚爻的袖口,露出被藏起来的血迹。
“既然杀人,就把这些处理好。不然我会以为,你把大家都……”
“洗不掉了。”褚爻没有任何犹豫,“洗衣服的女仆不仔细,没注意到衣袖上的血迹,干了之后再想洗,就洗不掉了。”
“……当傻子。”柏衢面无表情将她衣袖拢好,“拿着我家的令牌,连一件新衣服都换不起?你觉得我信吗?”
“你信吗?”褚爻和她对视一眼,都笑了出来。
”至于说谎者……”柏衢的视线在季知禅和江旻之间来回游移,最终却说了另一个名字:“岑源。”
“回答错误。”纸人高兴地转了个圈,“你们还剩两次机会。”
“这次连是否确定都不问了?”
纸人立马背过身去,装作没听见。
柏衢轻叹一声,“我的运气一向不怎么好。不过左右就三个人,三次机会,总有一次能猜对。”
岑源怎么看她们怎么觉得不对劲,甚至被自己接下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柏衢,你怎么确定说谎者一定在我们三人之中?如果……”他顿了一下,看向褚爻,“若筠根本不是杀人者呢?你只是主动站出来的一个诱饵,等答案说错三次,你们就赢得了游戏。我现在觉得,你是说谎者,柏衢才是杀人者。”
风长趁机煽风点火:“他居然这么想你。”
“就是,我们季兄就不会。”钟雍用手肘顶了顶季知禅,“诶,你怎么想的?”
季知禅:“嗯。”
“‘嗯’是什么意思?”
宁佐嗤笑一声,打断他们插科打诨,“越说越离谱了,脱离杀人的事实去猜谁是杀人者,再以此推断出说谎者……哈……拿豆腐去垫台脚这种事也就你做得出来。”
岑源冷冷笑道:“老子早就看你很不爽了。”
褚爻伸手拦下他,“现在就不要节外生枝了吧?”
“这个游戏,赢的要么是两个人,要么是六个人。”钟雍犹豫着开了口,“以柏女公子和风女公子的关系……”
“她算什么东西?”岑源打断他,看都没看一眼风长离。
“钟小兄弟怎么只问我和阿离?”柏衢没有愤怒,神色淡然地看向褚爻,“淑女会放弃身边之人吗?”
褚爻盯着她,缓缓摇头,“你现在得出新的答案了吗?”
“怎么得出答案?!她杀了谁,又是怎么杀的?”宁佐在柏衢用掉第二次机会之前打断她,怒气冲冲。
“你现在疯发完了?”
“哼,你怎么如此肯定她就是杀人者?”
褚爻也想知道,虽然装作淡定,可显然竖起了耳朵。
柏衢却在看她,“你不问杀人者,来问我?”
“不是你觉得是我吗?”
“不是你自己承认的?”
宁佐忍无可忍,指着香说:“少在这里扯些有的没的,剩下的时间是给你们吵架用的吗?”
褚爻和柏衢同时看向他:“你又急了?”
柏衢回头,眸中的光凛冽而宁静,倒影出褚爻的身影。
“第一次回来的不是你。”
钟雍惊愕:“不是……女侠不是女侠……啊?”
“是她的纸人。”柏衢又转向褚爻,“我猜,你在离开之前,一定交代过他们警惕参与过游戏的人之类的话。因为你不知道我们这些人中,回来的到底是本人还是纸人。”
“等一等,什么纸人?”钟雍问完,看了一眼操控游戏的纸人,它仍在笑,笑意渗出剧毒。
“参与过游戏的人,会拥有自己对应的纸人。”
“纸人的事情,为何不早说?”岑源的目光从柏衢移向风长离,眼中泛起冷冽的杀意。
柏衢往右走了一步,完全挡住风长离的身形,“我进入墓道后才发现我们两人的纸人,阿离第一个进去,的确没有看见。”
“那你隐瞒纸人的事,不就表明你是说谎者?我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么急着定我的罪吗?”褚爻睨他一眼,转向柏衢,“继续。”
这显然是默认了。
“等会。”江旻退到褚爻身旁,“那你们怎么证明自己是真正的柏衢和风长离?”
“淑女是杀过纸人的,知道人和纸人的区别。”柏衢扫过褚爻腰上的两把剑,伸出手,“但你不知道,在自己的轮次,如果对应的纸人没有被杀死,这个人就会被同化成纸人。
“你杀了段佑的纸人,所以段佑死了。但你也不确定,而现在我告诉你,的确有这条规则。”
褚爻推开她的手,把自己的手揣进季知禅手里。
“我只杀过纸人,没杀过被同化成纸人的人。你让我验,怎么验?”
柏衢笑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柏衢打断,他微微眯起眼,似乎有些按捺不住,想要动手了。
“按你这么说,风长离岂不是也被同化成了纸人?”
“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我不敢贸然行动,只将我和阿离的纸人困在了某处。”
褚爻看向风长离,这个人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不怕她以后永远都是‘纸人’吗?”
柏衢不甚在意地笑笑,“结束游戏,或者离开地宫,法术自然就会解除吧?”
被真相震住的宁佐慢慢回过神来,露出又哭又笑的表情。
“我表弟……就是这么死的?”
接下来又是一片混乱。
褚爻只躲避,不还手。江旻想帮她控制住宁佐。钟雍和岑源在拉架。岑源和风长离作壁上观。
“回答错误,你们还剩……”
纸人的声音突然响起,空间内霎时无声。
寂静中,柏衢冲向纸人身后的季知禅,他却已极快地在纸人耳边说了一句话。
褚爻钳住柏衢手腕,用力一拧,将她推向对面,自己则带着季知禅退往后方。
柏衢还要动手,纸人的声音将她定在原地。
“回答正确,游戏结束!”
褚爻勾起嘴角,露出更甚暗室明灯的明亮笑意。
“柏衢,杀人者是你。”
风长离扑上前来,用力攥住柏衢的手臂,眼中透出一些彷徨与恐惧。
“阿衢,我……”
她的声音被机括声掩盖,地面开始缓缓下沉。
柏衢握住风长离逐渐滑落的手,止住彷徨。
“我以为,没露出什么破绽。”
褚爻道:“你大概不知道,自己根本杀不死自己的纸人吧?根本不存在什么‘同化’,段佑也并非因我而死。”
“竟然……呵……为什么不是说谎者?”
“我不知道。”褚爻摊了摊手,“幸好还剩两次机会。”
“真是敢赌。”
按理说,输掉游戏的后果是死,柏衢却毫不慌乱,唯一可以从她脸上看见的,只有很深很深的疲惫。
褚爻疑心,不,确定她有后手,只是不知道会是什么……
“临死之前,不说说你是怎么杀人的吗?”
“那可能要让淑女失望了。”
柏衢和纸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桀桀,又到纸人干活的时间了。”
惊风声起,纸人的巨斧拦腰斩过两人身体,却斩进一团黑雾中。
“这是……”
褚爻上前一步,脚下突然踩空,令她扑了个空。
不等向下的墓道完全显露,地宫这层彻底土崩瓦解,砖石和众人顿如飞泉落九霄般坠入下方。
“靠,又来!”
不知是谁骂了一句。褚爻还没能碰到季知禅,手臂蓦地垂下,剧烈的疼痛传遍全身,意识也跟着涣散,只能在心里默默跟了一句。
“咚!”
从高空坠下,褚爻竟连额外的疼痛都没有感受到。
艰难撑起身,上方落下一块碎石,很小的一块,也能将脊背压垮。
褚爻叹了口气,干脆趴在地上。偏头看向墓道深处,即使是长明灯照耀的地方,在视线尽头,也被黑暗的阴影笼罩。
说到阴影——
没等到有力气起身,一团黑影笼罩了她。
小的碎石砸在身上没感觉,这么大的,可是会砸死人的。
褚爻挣扎着翻起身,倚在砖壁上,先看清了壁画的内容。
墓道两侧的壁画不再是空白,眼下这一幅画着傩祭的场面,辅以厚重的色彩,美轮美奂。
再然后,是她初入地宫时,幻视过的部分神明壁画。
动物神、主神、自然神、图腾……祖先——灵山十巫。
这是巫的坟墓。
但巫已经灭绝了。
天道更替,巫灭道兴,神巫有恨。
难怪这里如此排斥她和江旻。
褚爻此时才看见空中一条横跨两层的墓道。
上一层都塌成这样了,这条墓道竟然还没倒。
而那团黑影也不是什么碎石,而是从墓道上跳下来的季知禅。
“怎么也不出声?”
褚爻神色渐渐放松下来,身体沿着砖壁滑落,被季知禅伸手托住。
“嗯?衍……唔……”
毫无预兆的吻就此落下,褚爻从中汲取到类似镇痛药物的成分,回吻住他。
长明灯影下,影子凝固在了一处,时间也变得无法捕捉。
缠绵许久,捧住脸颊的手缓缓下移,带着持续的吻向下,从嘴唇到锁骨……
褚爻微微感到异样,掌心在季知禅的后颈处停留。
“还要继续?”
本来昨晚只差三四百字就可以给这章收尾,但是太困睡着了。半夜又睡不着,摸出手机想把这章写完,结果码着码着又能睡了(
就这么睡睡写写拖到了现在……谁敢把我觉睡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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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灯下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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