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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刀斩

“我想见一见任夫人。”

南宫灵问道,“任夫人与此事有关系?”

楚留香道,“自然,只是其中缘由暂时不能告知与你。你要是能让我见见任夫人就是帮上了我一个大忙。”他又笑着说,“你若不肯,我就认为你是有意藏匿真凶。我若是胡说八道起来,丐帮帮主只怕也是受不了。”

南宫灵沉默了一会,才说道,“任老帮主去世后任夫人一直郁郁寡欢,至今仍为老帮主守节,小弟身为丐帮弟子,本不应该再去打扰任夫人。”

他话一顿又说,“不过小弟可承担不了隐匿真凶的罪名。”

楚留香笑着说,“多谢南宫兄了,等抓到凶手我再一一给你道来事情的始末。不知任夫人现下居住在何处?”

南宫灵没有回答楚留香的问题,看着他面前的酒瓶道,“任夫人居处隐秘,一般人难以寻找。你若是将剩下的酒喝完我便带你走一遭,如何?”

无花叹道,“你这要求怕是正中他的下怀。”

楚留香哈哈大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将面前的酒对着嘴灌下,一边灌喉咙也在不断往下咽,一瓶喝完又重新拿过一瓶,好似喝的都是水。

云生不禁心想,好酒量!

等楚留香喝完所有的酒,南宫灵说等一个时辰后来找他,云生见楚留香一走,想了想决定先离开一个时辰后跟着楚留香去找任夫人。

楚留香为什么要找任夫人,她与整件事又有什么联系?又是一夜未眠,云生上次进食还是在昨天下午,她打算先去吃个饭再去找楚留香。

天才亮,三街六巷已有人影走动。夜里的凉意还未散去,随着微风吹过云生的脸庞,让云生头脑变得清醒,她这才发现身后的人。

“楚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王姑娘,早啊。先前在厅内发现有人在暗中于是就跟过来看看,没想到是王姑娘。”

云生暗自心惊,什么时候发现的?她想到楚留香与一点红打斗中一直以躲避为主未曾主动攻击,原以为是楚留香不善武功现在想来是个人癖好。

“我先前追寻凶手留下的痕迹一路来到丐帮,碰巧有人闯进丐帮,于是就进去看看。楚兄你怎么会去丐帮,可是有了线索?“刚说完,云生的肚子发出了不甘寂寞的声音。

楚留香笑道,“说来话长,正好前面有家包子铺,皮薄馅厚,滋味不错,我们去那边吃边聊。”

云生没有异议,两人在黑色整齐的房屋上像风一样掠过,到了包子铺两人又熟练地翻下屋檐。楚留香叫了两屉包子两碗粥,自己食一碗粥,不紧不慢和云生一一道来这两天的遭遇。

云生原以为自己的经历已经够丰富没想到楚留香的遭遇更甚,天鹰子、女尼的死,真假素心大师,她没想到在西门千屋里挂着的画像上的人就是任夫人秋灵素,疑似寄信给西门千、天鹫子、左又挣,同时又是几人心里挂念之人。

还是还有最让她在意的一点,女尼死之前留下的话。无?是指无花的无吗?恐怕他本人也不会想到疯了几十年的人会在死前突然清醒吧。

她决定将对无花的怀疑说出来。首先要换个隐蔽的地方,附近的人越来越多了。两人决定先行回到客栈,云笙将自己的猜测说后,楚留香一脸凝重,他嘴唇嗫嚅想质疑云笙的想法,可悲哀地发现自己找不到有力的证据反驳。

半晌,他才开口,“如果真是他的话,那么此方前行恐怕危险重重,王姑娘,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楚留香慎重地说,”可否隐蔽的跟随我与南宫兄?如果我在见到任夫人前遭遇不测,希望你能见机行事寻找任夫人,那时在厅内恐怕不仅我一人发现你的踪迹,任夫人那里……“

他是说无花也发现她了吗,云生心惊,郑重道,”交给我吧。“

”黑兄那里我还要去一趟,她是沙漠之王扎木哈的孩子,为寻找扎木哈而来。不知为何丐帮一直在搜寻他的下落,多亏了红兄将她从丐帮救出。“楚留香解释道。

黑兄?是之前那个黑衣少年?红兄?是指一点红?你们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之前不是还打的难舍难分吗?

等等,从丐帮救出?“那个闯进丐帮大厅在长老和帮主面前把人救走就是你们?”云生一脸惊讶道。

楚留香摸摸鼻子没有否认。

云生想到什么,”也就是说你救走人后又大摇大摆的回去找南宫灵询问任夫人的线索?“

楚留香连忙开口,“南宫兄那边怕是要等上一会,我先去找黑兄,等我回来。”说完,人已经没了影。

等楚留香和南宫灵碰面,才过了一个多时辰,清晨的凉意已经完全散去,两人先是骑马赶了一天的路,第二天将马留在客栈,往最近的山上走去,等太阳往西落下,两人来到一处断崖。

断崖的对面是另一处断崖,两涯之间有座石梁,石梁往下是看不见底的灰白,隐约能够听见水流之声,往上也是一片灰白,几人仿佛已不在尘世。

而这灰白之中有一道矮小的身影,走近点看原来是一个人,他盘腿而坐,膝上摆着一把样式奇特的剑。风卷过他的衣袍,他却不为所动,合着眼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楚留香问南宫灵是否认识此人,得到否定后客气的问石梁上的人可否让路,男人不语,楚留香又问阁下是何人,那人才应道自己叫天枫十四郎。

就这样一问一答,楚留香等人了解到这名叫天枫十四郎的男人来自东瀛伊贺。因迷恋任夫人,于是在任老帮主死后重回中原夺回所爱,困在此地不许任何人见她。

可惜,任夫人他们是非见不可。

两人不再言语,天枫十四郎先行动手,他双手一甩,数不清的铁圈飞出,可楚留香身形极快,铁圈直往原先楚留香站立处飞去,几人环抱宽的树在接二连三的撞击下不堪折断。

那铁圈也就拳头大小,约莫两指宽,却能将比它宽几倍的树击穿。没人再敢小瞧它的威力,天枫十四郎又是一挥衣袖,那七道银光再次飞出紧咬着楚留香不放,楚留香人影连闪七下,已和铁圈拉开距离。

手上不知何时多了几枚石子,大小相似,形态圆润。石子接连射出,与铁圈相撞擦出火花,两者的力互相作用,又都抵消,于是一个铁圈掉在地上,然后是两个三个,直到铁圈全部掉在地上,而楚留香石子也用完了。

不多不少,刚好七个。

天枫十四郎见此冷笑,“你居然破了我的‘死卷术’,再瞧瞧我的‘丹心术’,是不是也能轻松破了?!”

紫色的雾气弥漫在周围,云笙已看不见楚留香和天枫十四郎的身影,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被炸开,雾气在这声巨响后散开,云笙也就看见了树木被炸的四分五裂,树桩处还有焦黑的痕迹。

而楚留香还好端端的立在不远处。

楚兄的功夫真是深不可测。云生想,不知道她与楚兄谁更胜一筹?

石梁长十丈余,宽两尺,如果她想用轻功不知不觉飞过去,两涯距离太远,中间没有可以停留的地方。石梁下是看不见底的灰白雾气,不知凶险。

看来只有从石梁上过去这一种法子。

继紫丹术也无法将楚留香置于险境后,天枫十四郎终于拿出自己引以为傲的剑法,他右手拔剑,左手拿剑鞘,不是寻常人拿剑的姿态,那剑也和楚留香见过的所有剑所有刀都有所区别。

天枫十四郎的剑是弯的,似被狂风吹过的树,和北方士兵用的单刀相似,可单刀总长五尺,天枫十四郎手中的剑似三尺,比单刀更要灵活。

当天枫十四郎举起剑时,周围的一切发生了某种变化,肉眼无法察觉又确实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变了。万籁俱静,那些有生命的亦或者没有生命的都停止了,与不可窥见的时光凝固在这一刻。

没有人能在这一刀下保持镇静,楚留香也不行,他的鼻子沁出汗珠。眼睛紧紧盯着那柄刀,没错,是刀。

只有刀才能使出这般霸道凶猛的气势。

就在他以为刀要挥下,可比刀先来的是那柄刀鞘,楚留香防不胜防往后退步,石梁不过两尺宽,楚留香身后已无路可退。

天枫十四郎见此挥下那柄刀,蕴含了东瀛所有剑道的精华(日本不分刀剑),又夹杂着最简单最纯粹的意境。

此时的楚留香不管是往前还是往左往右都无法避开这抹骇人的刀意,因为他知道无论他逃到哪里,那刀和刀的主人都不会放过他。那往后呢?往后是一片空白,他难道要跳下去吗?断崖下去有河流,他掉下去虽然不会死但也见不到任夫人,甚至无法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

与真相只隔座石梁,他要是过不去,只怕死了也要在棺材里发出沉闷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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