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江霁下了马车,已天**晚。
马夫得了几两碎银,话也比在车上多了起来。
他站在杂草堆边,盯着不远处的孤坟,似是忌讳着什么,压低嗓音凑近江霁。
“小公子,我也不晓得你要去那地方干啥。喏,前头就是了。”
他冲着前方一个村庄抬了下头,扯下脖子上挂着的头巾,擦擦额头上的汗,声音粗砺,像含着一口粗砂,让人听着莫名感到不适。
“最近那地方怪得很……”
“啊,也不是,”马夫想到些什么,“其实一直都怪,只不过出了那事,跑的人更多了,几乎成了荒镇。左右不是该待的地方,不是我提醒小公子你,干完事还是尽早离开吧。”
跑?
江霁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字眼,垂下眸。
他又赏了一两银子作为报酬,马夫连连道谢后驾车而去,顷刻尘土飞扬,仿佛一刻也不愿在这多呆下去。
此时阳乌将落,青山半遮,暮色明丽美妙。但不远处的村庄却是一片死寂,灰扑扑的黏在山脚,处处透露着不协调。
江霁将目光投在斜左方,那儿立着一块大石,刻着“朴县”两个大字,经过风雨多年侵刷,上面的红漆大都已经褪色,露出原本的深褐,风干风化,像溅上去的陈年血迹。
他没有犹豫太久,抬脚走进朴县。
朴县虽有个“县”字,规模却不大。像个村镇。
这里街道空荡,两边是平整的房子,白墙青瓦,墙皮斑驳脱落。几乎家家户户都紧闭着门窗,于暮色中似一个个黑洞洞的双眼,紧盯着闯入这里的不速之客。
这里不对劲。
江霁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他刚在村头就感觉到了奇怪,但说不出是为什么,直至进入村子,才后知后觉。
——这里没有炊烟。
披山环翠、炊烟袅袅是常人对中原传统村落的印象。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于炊烟里一日三餐。
据马夫途中所言,这个朴县虽日渐落败,但仍是有不少人家的。
是什么样的人家,才不需要炊烟的呢?
江霁心生寒意。他停下来,站在路中间环视了周围一圈。
不对,有人!
屋子并非空荡,用一层薄纸糊成的窗户下,立着一个个人。
他们没有点上烛火,幽黑的人影映在窗扇上,显出模糊的轮廓,好像此刻不少人隐于暗处,正贪婪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江霁一惊,下意识迈开步子,越走越快。
他心中懊恼,为何只身一人前来,不带几个侍卫,实在是轻率了。
道路似乎在变窄,越往前走,房屋越紧凑,给人一种渐渐逼近的错觉。
那一道道投来的视线愈加强烈,要把人生吞活剥的目光如有实质,江霁甚至能听到里头人的寂寂私语。
他步伐加快,神情维持着镇定,背后却出了一身冷汗。
突然,他停下了。
不足百米之处,有一户人家。
这不是奇怪的地方,奇怪的是这户人家竟亮着光。橙黄明亮,房顶飘着一缕白色轻烟,若隐若现。
它就静静站在那儿,在一片诡异的矮房之间。好似一个温暖的存在,张开手敞开怀安抚每一个受惊的旅人。
明知不正常,奈何别无他法,江霁只能硬着头皮向前。
那房子从远处看很普通,走近了才知道,是一个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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