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侃星，你就答应我吧，我一定会把它唱好的，求你了……”
李侃星有些不耐烦地撇过头，想要把被拽着的胳膊从张扬轩手里抽出来，无奈他拽得太紧，努力了两下还是没挣脱出来。
“我考虑考虑。”李侃星无奈地叹了口气，先含糊地应着。
“嘿嘿，就知道你人好，等下课了我请你吃麻辣烫，再加个掉渣饼！”张扬轩有些兴奋地拉着李侃星的胳膊甩了甩。
“不用，我不去食堂。”
“那怎么行，晚上不吃饭对胃不好，我给你带。”张扬轩揽上李侃星的肩膀，“我妈说了，我们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少吃一顿饭没准就会长不高！”
“我赞成！”斜后面坐着的赵显忽然举起手。
李侃星瞥了他圆润的身躯一眼，忍不住开口，“你还是算了吧，这不是你长胖的理由。”
“你……”赵显一下被刺激到，“你……你……你嘴里是偷偷安了个制冰机嘛？吐出来的话好冰冷！”
“哈哈哈哈……”
张扬轩没良心地笑出声来，不过没笑几下，李侃星那去上厕所的女同桌回来了，自己还霸占着人家的座位，只得赶紧起身给人家让位。
“咱们班要转进来个学生了，九班的。”周观从后门走了进来，看张扬轩在李侃星前面空位坐着，凑上前去赶忙分享自己刚从老师办公室听到的消息。他是班长，也是地理课代表，刚去办公室问地理老师今天的作业时听到老师们在讨论这件事。
“啊？分科都一个多月了，这是觉得理科太难转来学文了？”张扬轩惊讶道。
周观摇了摇头，“哪呀，人家还是他们班前几名呢，就那个转校生，把老陈关厕所那个。”
“他啊，那个蒋游？”张扬轩更疑惑了，“不是，这哥们儿咋想的，转到一个高考大省读高中，现在还理转文？理科成绩还那么好，转文科？为啥呀？”
“谁知道呢，可能酷哥的脑子结构跟别人不一样吧。”周观撇了撇嘴，也表示不理解。
李侃星听他们说着，对此也是很不理解。
蒋游这个人他听说过，在路上也见到过，顺着旁边同学指过去的方向，李侃星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人群中很显目的脸，他个子很高，脸是那种很酷很拽的帅。
他是高一的时候从朴州一中转到朴州外国语的，这个转校李侃星是比较理解的，毕竟一中的那种管理模式死板又严苛，无时无刻不在紧抓学生的学习，一切都为高考服务，这几年更是在学习“衡水模式”，自习课上多抬几次头都要通报批评，与之相比，新建校没多久的朴州外国语简直可以用宽松自由来形容。
这本来是没什么的，但是让众人最不解的是这哥居然之前是在北京上学的，从北京到他们一个高考大省，还是来朴州这么个不怎么发达的县级市来上学，简直是从简单模式一越到地狱模式，不得不让人联想这人是有多想不开。这背后最大可能应该是户籍学籍之类没办法解决的问题，其他因素都不够有力，要不然就真是脑子坏了想回村种地去工地搬砖……
但这还不是让他更出名的因素，让他闻名远扬的除了他长得帅，一时之间好些女生被迷倒，还有就是他跟2号男生宿舍楼陈姓中年男宿管对刚完之后把人给关厕所了。
平时尊敬一些或者至少出于礼貌的话，学生们通常会叫他一声“陈叔”或者“陈老师”，私下一般就叫“老陈”。其实很多人都看不惯这个整天爱摆谱又爱挑刺的中年事儿逼，仗着自己大小是个官，就大事小事都要管，偏偏作为宿管，他在宿舍管的都是些细碎、难掰扯、又不让学生好过的事。学生嘛，自然是个学校里除了学生谁都能欺负一下的群体，偏偏学生大多又只能敢怒不敢言。可蒋游正巧就属于那撮小部分。
李侃星当然没有在现场亲眼目睹，很多人都没有，但这并不影响一传十十传百的情景重现，让很多人都知道了了蒋游这个名字。
据人脉王周观对一手情报进行的绘声绘色的二手演绎，当时事情的起源是这样的——蒋游午休的时间出宿舍去楼层的公厕上厕所被这个老陈碰上了，就拉着他一通批评。
与残酷的高考竞争因素脱不开，为了学生更好地学习，N省的高中很多都是寄宿制，朴外也不例外。但所幸朴外的硬件条件都比较好，不光教学楼新，宿舍也很新，刚建校招的学生少，现在的宿舍基本都是宽敞的四人间，上床下桌，并且有独立的盥洗台和卫生间，空调都是崭新的，还有阳台，简直媲美很多大学的住宿条件，更是比对家朴州一中八个人挤一间小屋还缺空调的艰苦条件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一度是很多学生选择朴州外国语这个新学校而不是老牌学校朴中的原因，包括李侃星在内。
不光是每个宿舍有独立的卫生间，宿舍楼每层还有单独的公卫，如果自己宿舍厕所有人占了可以去公卫、或者怕自己大号熏着舍友也可以去公卫，总之非常人性化。
但不人性化的偏偏是人的管理。
学校规定学生午休期间的一个小时期间都要保持安静、不得出自己寝室。老陈有时候会在一点多的时候出来巡视，那天正好撞上蒋游从公卫出来在洗手。老陈上去就是一顿输出，批评他不守宿舍规范、不好好待在宿舍、不在午休时候保持安静、私自出来影响别的同学休息巴拉巴拉……大着嗓子，一声比一声大，越说越激动。
一般比较老实的学生都会当即道歉，说老师我错了，再找个自己宿舍厕所有人的借口什么的，唯唯诺诺听完批评再承诺下次不会了赶紧回屋，但蒋游这个人就不一样，当场就回怼过去，说老陈的嗓门都能把好几层楼的学生吵醒了，到底是谁打扰学生休息啊。老陈一下子哑口无言，随即更气了，指着蒋游问他是哪个年级哪个班的班主任是谁叫什么名字，蒋游一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架势报上了自己的名号，然后反问老陈自己肚子疼不出来上厕所是要他拉床上吗，老陈问他怎么不在自己宿舍上，蒋游说怕吵到舍友，老陈就转而抓着学生午休时间不能出来乱跑做文章，蒋游回说哪校规也没规定学生想拉屎要憋着啊。
老陈被气得不行，说他什么态度，直接说要把蒋游的班主任叫过来。蒋游让他叫，然后自顾自要回自己房间继续午休。老陈拉住他不让他回，当时已经有学生被吵到开了房门勾着头往外看是怎么回事的，蒋游见他不依不饶的，干脆就不往自己宿舍回了，跟着老陈下了楼去他房间。当时是刚入冬，天已经冷起来了，蒋游出来的时候没有穿厚外套，进了老陈的屋就自顾自找空调遥控器把空调温度跳高，往老陈的椅子上一坐、往桌子上一趴就开始睡觉。
老陈就没见过这样的，又是一顿吵吵，可蒋游愣是捂着耳朵继续趴着睡，不知道有没有睡着，总之是对不停输出的老陈保持无动于衷、置若罔闻的冷漠反应，老陈后来都哑火了。最后蒋游是被姗姗来迟的九班班主任叫醒的。
九班班主任李江涛恰巧是他们的年级主任，也许是多年的物理教学经验让他沧桑，在四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却像至少有五十岁的秃头大叔。不过好在李江涛并不是那种很古板严苛的老师，批评了蒋游几句、跟老陈说了些场面话后把人领走了。
但毕竟算是跟老师吵架，蒋游最后被罚打扫三天他们那层楼的公卫。在打扫的最后一天，老陈非常“凑巧”地被关在了公卫里面。
抓到蒋游那天晚上，老陈就找了几把带链子的锁，将公卫的门在正是午休和晚上熄灯之后锁起来，以防学生再跑出来。
蒋游打扫厕所的时间在熄灯之前，老陈巡楼顺路过来监督他，看着蒋游拖完地出去洗拖把后自己进隔间去上大号，结果上着上着厕所灯灭了，起初他还以为灯坏了，后来一听没声了，赶紧提裤子出去，结果推门推不开，门已经被锁上了。灯的开关又是在外面，厕所里面一片漆黑，老陈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应，偏偏他手机在楼下充电没随身带着，老陈只得拉着嗓子更大声地喊，最后是离得近的宿舍有人被吵到出来才发现他。
后来老陈气急败坏地去找蒋游，蒋游却一脸无辜地说以为他已经走了，看他没锁公卫就顺手帮他锁上。老陈只得吃下这个哑巴亏，然后就把锁公卫的锁都收走了。
“不懂。”李侃星跟着附和了一句，接着又问周观，“不是说这两天就换座位吗？都已经过了两天了。”
“换，刚我问了，老曹说今天就换，看是下节课还是晚自习了。”
他们刚出了月考成绩，考前班主任曹计就宣布成绩出来后让他们按成绩排名自己选座位。
上课铃响了，教室里外散着的学生都纷纷各自回到自己位置坐下。
朴外的课表安排一般是早上七点早操，早操完是早餐时间，八点到八点五十早读，上午四节课、下午四节、晚上三节，下午最后两节和晚上最后一节是固定的自习课，学生们的一天的学习一直到晚上十点十分放学回寝室才算结束。
现在是下午的第三节，自习课，课代表们都一一在黑板上写了各科的作业。周观也不再跟他们多说，转身上了讲台，拿粉笔在黑板上写老师布置的今日作业。
这已是每日的惯例，李侃星看了看黑板上错落的一块块不同的粉笔字迹，默默叹了口气，把各科作业记号之后，从英语开始做。
直到最后一节自习的最后十五分钟，他们的班主任曹计从教室后门进来，拿下张贴在教室后墙的月考成绩单，走上了讲台。
又是这样，很多学生不禁在心里吐槽，这时候才开始选座位，看来今天又要被拖堂了，耽误一会儿再去食堂肯定又要排很长的队。
曹计上了讲台，并没有立即宣布开始换座位，而是低头又看着那张成绩单，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有些同学啊，好好反思反思自己的成绩，咱们班上学期末重新组成，这是分科之后第一次正式的月考。分科之后，你们现在的成绩就更有可参考性了，咱们一班还是文科的实验班，几个尖子基本都在咱们班了，成绩好的还比二班和三班多，这次的成绩你们都好好看看，是不是很多人的排名都跟分班之前有很大不同啊？”
曹计抬头，视线从左到右缓缓扫视了一圈下面的学生，大多都在抬头看着他，有些还是在低头写作业。
“行了，别的我就不多说了，可能之前说的你们都听烦了。”曹计拿起成绩单挥了挥，“那就开始选座位吧，按排名，从高到低，都去教室外面站着吧，我叫一个进来一个选座位。”
然后教室里众人一个一个跟蘑菇冒头似地都站起来，响起或重或轻的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
“动作快点，别耽误你们一会儿吃饭。”看着有些人慢吞吞的，还聚在一起说话，曹计不时开口催促，看到张扬轩在后门勾着头往里看，又说，“张扬轩你勾着头看什么呢，轮到你还早着呢！”
“我就看看，我有自知之明。”张扬轩扒着后门厚着脸皮说。
顿时响起一片哄笑声。
等教室里空了，曹计开始叫人名。
“董思畅。”
站在前门旁边的齐头发女孩儿走进教室，选了教室中间第二排的座位。
“张涵。”
“孟元溪。”
……
李侃星这次考试是第13名，叫到他时还有很多座位，特别是前排。但他没有选前排或者中间的位置，而是往教室后面去，选了靠窗一列最后一排的座位，但座位并没有靠窗，因为那个位置的靠窗已经被人选了。
女孩儿肤色比较白，带透明的方框眼镜，脸上有些婴儿肥，在李侃星过来的时候朝他看了一眼。李侃星有那么一刻的惊讶在心头掠过，她是第三名欸，怎么没去挑个前面的好位置，反而来这么后面的位置坐。不过很快也想通，没准对方跟自己是一个想法，就喜欢后面的位置。
跟孟元溪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刚分班没有很久，他们性别又不同，还没有怎么说过话，自然是不熟的。
李侃星拉开椅子坐下，听曹计继续叫人名，看后面进来的人选座位。
曹计叫人名很快，有的挑位置挑的慢的，他就催他们，但嘴上不停，继续往后叫。
紧赶慢赶，终于在下课铃打响时全班学生刚好全部落座。但曹计没立即放人，盯着新的座位布局看了一圈，看之前安排让坐单桌的那个学生还是没有人选跟他坐一起，也不多说，又指着几个相熟的学生让他们换座位，理由是他们不适合坐在一起，那不得整天说话啊。
“好了，去吃饭吧，吃完饭回来把座位换了。”曹计大手一挥，有的学生野狗一样马上就冲出了教室门。
张扬轩招呼李侃星一起去食堂，李侃星还是说不去，回自己原来的座位简单收拾了下东西，书比较多，他还有个收纳箱在腿边。收拾完也不急着搬桌子，那边的位置还没空出来。
又坐了好一会儿，教室里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李侃星走出教室，从一班临近的那个出口出了教学楼。
他们班在一楼，不用费力爬楼梯，还在最边上，出去很方便。朴外的教学楼是井式的设计，几栋之间有长廊连着，每个年级各占一栋，中间是天井，天井一面全部是在使用的教室，对面则是不常开的一些实验教室或老师办公室。
他们这一届高一正好在最边上的一栋，旁边出去就是学校北门和围墙。
李侃星从北边楼梯口后面的门出去，还是现在门口站了会儿，道路两边的绿化草坪已经开始泛绿，已经三月了，春天是要来了。
不远处就是学校的大门，透过围栏，能看到学校外面的道路，偶有汽车驶过。
朴州外国语学校坐落在朴州新开发的新城区，说的是新城区，但其实还没有发展起来，以前这边就是农村和荒地，这些年才慢慢被开发起来。他们学校周边也不像在朴州老城区的一中和实验那些比较老的高中周边热闹，说得好听点是“清净”，不好听的话就是“荒”，周末返里和返校的时候能有几个流动小摊买点小吃就很不错了。
李侃星看了一会儿，又转身沿着东西路往东操场走去。昼已经在逐渐变长，这个时候天还比较亮。
操场上人不多，这个点儿学生基本都在食堂人挤人。
李侃星绕操场走了两圈，看时间差不多了，就随着从食堂出来的人流往教室走。
先打个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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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转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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