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天气渐暖,草长莺飞,皇宫里虽然没有广阔天地,但也有满园春色。
在宫里的日子和从前相比,可以说是无忧无虑,祝洵住在云昭宫里,吃穿不愁,甚至什么也不用做,但一次也没见过舒月眠,原来这就是对自己的惩罚吗,祝洵对着重复的日子这样想。
有时趁着夜色她也想潜行到公主的寝殿,但这里的守卫和巡视频率和宫里其他地方显然不同,有许多侍卫昼夜不停、或明或暗地守护着公主的安全。她试着可怜巴巴地问阿梨,能不能见一见长公主,或者是和长公主求个情,让自己可以服侍殿下身边,但是阿梨每次来都是板着脸,并不想搭理祝洵,她说,殿下不会见你,你犯了错,得关起来。
云昭宫的消息很少走出宫墙,庄岚起初并不知道祝洵入宫的消息,走动在后宫里,时不时会听到一些闲聊,尤其是有关于云昭宫的,分析这些消息对她来说几乎是下意识的、本能的。
尚食局的几个厨娘说,云昭宫最近要了好几样之前没要过的点心,长公主好像是改了口味,喜欢吃甜食了。
东门司的几个太监值班的时候闲聊,说云昭宫的阿梨姑娘往日都几号说话,最近脾气却变大了,不知道谁惹了她,去送各宫用物的时候可得当心着点。
这些事情都是从上个月乾陵祭祀回来之后开始的,这其中的内情,自己虽然没法进云昭宫探查,但总会有蛛丝马迹。许庭松的案子庄岚在宫中有所耳闻,自己想救祝洵也力不从心,却听太妃宫里的女官说,长公主以宇夏人质初来,未曾牵扯此案,为了两国情谊,专门把祝洵从狱中救出。
她们如果有联系的话,那这次舒月眠带回宫的宇夏人会不会是祝洵?
猜测无用,得想办法见一面,很快这个机会就来了。
庄岚入宫以来其实并无宠爱在身,虽然三十六个人里面,舒澈一眼就选中了他。后宫的女人们起先对她有些防备,真心假意地来和她作伴,姐姐妹妹地相称,但发现她有时简直像一块木头,无论是在后宫的阵营,还是对于陛下的心意,后来也就渐渐冷清下来。
而下面那些宫人习惯了捧高踩低,所有的吃穿用度往炙手可热的宫里送去,而这个不得意的庄才人和她宫里的一切事务都是不要紧的,等再过几年,说不定就如同冷宫一般了。
转机恰是年前许庭松的案子,宫里和宫外一样乱成了一团,陛下天威震怒,夜夜头痛难眠,眼红起来,杀了好几个无辜的太监宫女泄愤。皇后侍奉早晚汤药,杯盏摔了一地的碎片,连脚也不小心划伤了,有些妃嫔因为害怕而告病,躲避侍疾。庄岚主动来了乾明宫,燃了熏香,轻按着舒澈的头,那天夜里舒澈在她怀里睡了一个好觉。
舒澈醒来时天微亮,庄岚趴在床边,被动静吵醒了,打算起身,舒澈皱着眉头,指着远处的软榻,示意她坐到那,接着才叫人进来给他更衣,准备上朝。
屋外有清脆的鸟鸣,一夜过后的空气格外清凉,太阳还躲在山后,屋子里一切泛着一些淡淡的青蓝色,舒澈看着庄岚忽明忽暗的脸,衣裙垂下来,像一弯溪流。久违的安眠让他此刻的心格外敏感,贪婪地捕捉内心的一切感受,甚至想去骑马,想去围猎,不过这一切都藏在他依旧皱着的眉间。
“这是什么香?”空气中浮着仍未散尽的平静,能分辨出淡淡的甘菊和薄荷味。
“妾身从宇夏带来的安神香。”庄岚也看着他,身材高大却十分单薄,脸上有一圈青色的胡茬,双手长长地伸开任凭宫女摆弄,袖子宽宽地松垂下来,是一个被病痛折磨的人。“御医看过,无毒。”
舒澈笑了一声,眉头也展开了一些:“你这几天留在这。”接着甩了甩袖子便走了。
庄岚从才人晋升为嫔位,在乾明宫几乎可以随意出入,宫里其他地方就更加自由了。
那天东门司的大主管裴公公在院子里亲自指挥着盘点装箱,年前各国朝来的奇珍异宝还有最后一批,按照陛下的吩咐要送往各处,拳头大小的夜明珠、阳光下流光溢彩的锦缎、七尺之高的红珊瑚树等等,各宫有各宫的喜好,这事情马虎不得。
外面通报一声,庄嫔来了,裴公公一惊,赶紧去迎,东门司从前没少刁难过她,自己都视而不见,今日来意不知为何。
庄岚说自己路过,要看一看各宫的清单,挑个自己喜欢的才行。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除了各宫娘娘指定要的玩意,其余的她喜欢都可以挑去,看来也是一个得了圣宠就有些得意的女人,裴公公心里面这样想着,面上却恭恭敬敬地把单子递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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