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萧钰会给她安排个宫女的身份,没想到他竟然让她扮作侍从!
“羽珩,为什么要我扮作男子?”
殿内,江稚鱼穿着内侍偏大的衣服,头发扎起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秀气的样子像个俊面小生。
“一个宫女日日陪着我,他人如何所想?”萧钰抬起她尖细的下巴,左右看了看,轻笑,“不过你这般模样,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什么意思?”江稚鱼黑眸圆溜溜地看着他。
萧钰不答,指尖敲了敲她额头:“没什么,别问了。”
说罢,他朝外走去,江稚鱼捂着额头赶忙跟上。
“那我现在可以跟着你了吗?”
“自然可以,你是孤的侍从,要照顾孤的起居,陪着孤进宫上朝下朝,孤去哪,你便要去哪。”
江稚鱼咧嘴一笑,可以到处走动,太好了!
“走吧,随孤进宫。”萧钰知道她高兴,也忍不住唇角勾起。
等到二人走到马车旁,萧钰正要上车,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她。
江稚鱼紧跟着的脚步一顿,撞上他的胸膛,她捂着吃痛的鼻子不解地看他。
“怎么了?”
他道:“你可知,从东宫到太极殿的路程有多远?”
“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
“不知道…所以孤的内侍,你打算如何去?”
萧钰此话一出,江稚鱼才反应过来,对啊,她现在是侍从,她怎么去?肯定不能坐马车去!
江稚鱼哭丧着脸,退后了几步:“那我走着去吧。”
“不同孤一起?”他打趣。
怎么一起?
江稚鱼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她现在对外是太子侍从,是下人,怎么能与太子坐一辆马车?就算如今太子身边人知道她真实身份是什么,一起坐马车也不会奇怪,但传出去那些不知道的人会怎么想?
“太子殿下快上车吧,奴婢跟着马车走好了,就当锻炼身体。”说着,江稚鱼撇撇嘴,还摆出特别恭敬的样子请他上车。
瞧她这副样子,真是恃宠而骄。
萧钰眼底漫过笑意,转身上马车。
随着车子行驶,他掀开帷裳,看向马车旁跟着走的人,又问了一遍:“当真不与孤一起?”
江稚鱼义正严辞拒绝:“不要,我要走路。”
见她这么坚决,萧钰也不再多说,只是让马夫行驶得速度慢些。
宫中。
下朝后,萧钰被圣人叫去,他让她在外头等着。
后来等了许久,腿都要酸了,里头才出来个太监朝她走了过来:“江内侍?”
江稚鱼赶忙行礼:“公公请讲。”
太监道:“太子吩咐,江内侍不必一直候在这,可先去趟太医署取药。”
取药?取什么药?她怎么不知道?
江稚鱼还没明白过来,太监就已将东宫鱼符与文书交给她,然后再次回到里面。
她满脸疑惑打开文书一看——金莲步膏。
润肌活络。
是治腿酸的。
江稚鱼微愣,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是给我取药。”
她心中一暖,嘴角抿开笑,收起文书高高兴兴朝着太医署方向走去。
宫中位置江稚鱼不熟,好在有人指引,她很快就找到了太医署。
刚走到外边,就有人府吏要她身份牌。
“东宫的人?”那人上下看了眼她。
怎如此粉面秀气,像个女子。
“是。”
“随我来吧。”
江稚鱼跟着他进到太医署。
刚进到太医署大堂,就看到悬挂的御赐牌匾——济世救人。
她望着那块牌匾有些怔神。
直到太医署的医监出面:“江内侍,久等了。”
江稚鱼回神,她看向那人行礼:“没有,只等了一会。”
那人颔首:“可否将文书交与我核实?”
“自然。”她交出文书。
待医监确认后,他又嘱咐她再多等一会,他去请太医令,待太医令签署后才可调取药物。
反正无事,江稚鱼也不急,她就留在待事厅等着。
恰好,窗外经过一群医药生,他们穿着青衣脚步匆匆准备去往药圃辨别新药,前面领路的医药师正讲着刚才讲堂上的内容,有药童端着清洗晾晒好的草药与他们擦肩而过。
每个人的左臂白布都绣着“医”。
她贴近窗边,看着那些人渐渐远去,空气中是她熟悉且怀念的草药味。
江稚鱼久久不能回神,她竟如此的憧憬,憧憬自己也是他们中的一名。
可以每日学医书,辨草药,行医术,不断精进自己,学习更多医学知识,救助他人。
“江内侍。”
医监的声音将她从幻想中唤醒。
他将取来的药物交给她,吩咐要药童试药后才可献于太子,两人交接完,江稚鱼拿着准备离开太医署。
临走前,她回头突然问了一句:“李医监,女子可以在太医署学医吗?”
李医监一愣,对她的问题有些疑惑但也如实回答:“女医安于尚药局别院,不得与太医署男医一同学习,另由四位宦官严格看守,平日不得外出,江内侍,这些你不知道吗?”
不得与男子一起,不得学全科医学,不得为官,不得外出,不得不得不得…全都是不得。
她有些不解,有些愤怒。
所以女医到底是什么?同是学医者为何还分出男女不同?为何女医事事受限制,男医却可以救人升官,享受权力带来的荣耀,而女医学不到想要的,还要被人严加看守,就连最基本的治病救人也要男医口述才可施救。
江稚鱼走在深宫层层高墙下,她突然明白了。
女医根本不是医。
她们是皇权下的奴。
“前面的那个,给我站住!”
江稚鱼顿住脚步,这个声音有点熟悉。
她回过头,红墙下,那姑娘红衣锦纱,乌发翠钗,抱着白猫满脸骄横。
是嘉玉公主,萧瑛。
江稚鱼赶忙朝她行礼,萧钰带着身后一行宫女侍从大步上前,上上下下打量起她:“你怎么…”
江稚鱼急忙打断:“江内侍给公主行礼,公主万福。”
她现在的身份是太子内侍,可不是什么山野孤女,她不能让萧瑛说出实情,毕竟这里是皇宫,惹来是非,道出她假冒身份就麻烦了。
萧瑛立马停住嘴,她虽娇蛮任性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自然明白江稚鱼的意思。
她虽不在乎这个山野村妇会如何,但她不想给太子哥哥惹来麻烦。
萧瑛马上改了口,继续道:“江内侍,你为何在此?”
“回公主的话,奴婢是随太子殿下进宫的。”
“太子哥哥?那他人呢?”
“太子殿下在与圣人商议要事,吩咐奴婢前去太医署取药。”
说着,江稚鱼捧出手中药与东宫鱼符给她看。
萧瑛一看便知晓她没有说谎,但她可不打算就这样放她走,之前因为她被关在宫中的事还没找人算账。
如今人都进宫了,她岂会白白放过?
“江内侍,听闻东宫前些日子有刺客行刺,有个女子被挟持了…”萧瑛说着,看向她脖颈,那里的痕迹几乎淡得看不见了,她摸了摸怀里的猫,小猫咕噜咕噜发出声响,“怎么这么倒霉?东宫内这么多个寝宫,怎么偏偏找到那女子身上?”
她说着缓步逼近,怀里白猫睁着深邃瞳孔盯着她,江稚鱼心一慌不由退后。
“你说,是不是这女子身上有邪祟?”萧钰讥讽一笑,突然松开手将猫往前一抛。
“小心了!”
只见那猫叫了一声,飞扑着朝江稚鱼抓去。
而四周宫女侍从安静垂着头,对公主行事大胆早已习以为常。
江稚鱼吓得赶忙伸手去挡,猫爪锋利,即刻将袖子抓破了,好在身上没伤到。
她气愤地甩下衣袖正想说几句,而那只白猫似是受了惊,一掉在地上就飞快窜到一旁树上,躲在树枝间喵呜喵呜可怜地叫。
“雪梨!”
萧瑛也没想到猫会吓到,顾不得江稚鱼,赶忙跑到树下去唤它:“雪梨!快下来!”
一群宫女侍从也跟着过来,围在树下叫猫的名字,叫它下来。
可白猫却窝在上面一动不动,嘴里不停喵喵叫。
萧瑛急了,回头怒瞪江稚鱼:“都怪你!我的猫被吓到不敢下来了,你给我爬上去抱下来!”
她?
江稚鱼目瞪口呆,她抱着自己被抓破的衣袖,也满肚子火。
明明是她先丢猫过来,现在猫吓到跑树上了,还恶人先告状,要她爬上去救猫。
江稚鱼虽然是个好脾气的,那也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谁都能踩两脚。
就算她会爬树,她也不去!
“公主恕罪,奴婢不会爬树。”
“你!我不管,你必须把我的猫抱下来!否则我将你拖到刑房杖刑二十!”
萧钰颐指气使,眼珠子都冒火,一旁宫女侍从也不敢惹她生气,只能在树下唤猫。
江稚鱼也是气到了,她朝她行礼恭恭敬敬,嘴上却是阴阳怪气:“公主,奴婢真的不会爬树,而且奴婢身上有邪祟,就算上去了小猫也怕我,公主还不如快些请别人过来救猫。”
“你!别以为太子哥哥护着你,我就动不了你!”萧瑛恼怒,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敢忤逆她,也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让她吃亏。
她冲上前,乌发间翠钗乱颤,一个抬手就朝江稚鱼挥来:“贱奴婢!”
“六妹妹。”
突然,有位男子漫不经心叫了一声。
萧瑛挥来的手便硬生生停住了。
而刚才事情发生得太快,江稚鱼也来不及避开,感觉到停住了才睁开眼。
只见萧瑛脸色微妙,江稚鱼循声看向她身后走来的男子。
玄色金带,冷蔑邪气,那双眼眸格外锋利,瞧着很是眼熟。
江稚鱼凝眉一想,很快就记了起来。
“大人?”
萧瑛闻言,先是奇怪地看了眼她,然后收回手,转身朝男子行礼道:“四哥哥。”
一边宫女侍从也对着男子行礼:“礼王殿下。”
礼王?
江稚鱼诧异,那日她雨中送伞的男子竟是一位封王的皇子。
礼王瞥了眼萧瑛,嘴角轻挑一笑:“六妹妹真是好大的脾气,自己的猫跑了还要为难别人。”
“四哥哥,这与你无关吧?我的猫跑了,我要谁去,应当还轮不到别人来管?”萧瑛与这位四哥礼王关系不好,平日鲜少往来,被他说两句,她总要辩一辩。
礼王不与她废话,别说萧瑛不喜他,他也不喜萧瑛的脾气性子。
男子轻蔑一笑,看了眼树上的猫。
这个间隙,萧瑛回头问她:“你们认识?”
江稚鱼想了想,如实道:“不算认识,上回出宫碰到过。”
萧瑛看了眼四哥哥,比起江稚鱼萧瑛更讨厌他,于是她转头愤愤道:“不要和他说话,他很坏的!”
“啊?”
好像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男子也听到了,他冷笑一声,目光转向两人。
随后手中有什么飞了出去,瞬间砸中猫的腿,那猫惨叫一声便从树上掉了下来。
好在底下人多,手忙脚乱抱住了。
“萧玹!你干什么?”
萧瑛见状也是急了,竟直呼皇子的姓名。
江稚鱼赶忙看了眼猫,腿上渗血,不停惨叫,似乎腿折了。
而萧玹满不在乎,冷眸掀起:“如六妹妹所言,我很坏的。”
说着,他向前一步,眼神更加阴沉,吓得萧瑛浑身僵硬往后躲。
“所以,别惹我,小心我弄死你的猫。”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