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身手非凡,但与傅承安打了几个回合也有些吃力了,一个不注意就被打到一旁,落入人群中。
刺客瞥见一旁惊慌公主,迅速拔刀向她而去,四周尖叫不断,宫人逃作一团,刀锋逼近时,不料有人冲了出来。
“云黛!”萧瑛震惊。
只见沈云黛抖着身子却毅然挡在萧瑛面前。
傅承安一怔,赶忙挥剑冲上前。
刺客也不管是谁了,伸手将她当作人质,面朝四周围来的官兵。
“沈小娘子!”
众人惊呼。
萧瑛眼见沈云黛为了保护自己被挟持,无比懊悔,一把冲上前却被人拦住,她只好哭着大喊:“云黛!快来人救她啊!来人啊!傅将军救她啊!”
江稚鱼握紧萧钰的手,当刀锋抵在沈云黛脖子上时,她想到了那时的自己,那种感觉是非常恐惧和无助的。
萧钰见此情形,皱起眉。
顾思衡面容严肃,他道:“这下麻烦了。”
“不要轻举妄动。”
萧钰举手示意官兵退后。
傅承安见人被挟持,立刻停下,他看向刺客手中的姑娘,她的眼泪默默淌下,咬紧嘴唇望着自己,无言无声。
似是在极力控制恐惧,不让自己情绪引起刺客的更大波动。
傅承安心头一震。
这么弱小的女子,竟如此坚强勇敢。
刺客虽挟持了沈云黛,但他只是想脱困,他小心拖着人,朝着外面走去,时不时警告呵斥:“不要过来!”
随着刺客逐渐靠近太子,傅承安也挡在太子身前。
刺客将自己背靠墙壁,然后面朝众人:“所有人把兵器放下,否则我马上杀了她!”
萧瑛一听马上大喊:“放下,全都放下!”
众人紧张地看向太子。
刺客见状,马上收紧刀剑,沈云黛的脖子顷刻间渗出血丝。
江稚鱼脸色一白,挣脱开手,赶忙跑上前去求萧钰:“太子殿下,救救她!听他的,先放下兵器!先救人!”
“殿下。”顾思衡紧紧皱眉,也忍不住了,“先救沈小娘子吧。”
傅承安也回头看向萧钰。
只见萧钰眼眸暗沉,盯着那刺客,氛围紧张到极致,直到刺客想要再动手了,他才道——
“放下兵器!”
瞬间兵器落地,发出叮铃咣啷的声响。
刺客见此才松了松手中剑,离远了些,他看了一番四周情况,找到了人群中的那个人。
他立刻将沈云黛推向挡在太子前面的傅承安。
他伸手急忙接住扑来的女子。
两人相拥,沈云黛下意识抬头与他对视一眼。
彼此莫名有些怔神。
“太子殿下!”
傅承安赶忙回头,就见那刺客已冲进人群,朝着太子而去。
剑锋直指太子胸膛,速度迅猛到众人根本来不及拿武器,也来不及阻挡,好在顾思衡眼疾手快赶忙拉开萧钰救他。
不料,如此一来,江稚鱼便落在原地了。
萧钰一慌,猛然回头想去拉她,没想到刺客调转刀锋,抓起江稚鱼几下轻功飞上屋檐。
“江稚鱼!”
众人完全没反应过来,怎么又抓了个人?
萧钰立刻冲上前,顾思衡赶忙拦住:“太子殿下冷静点!”
他挥开他的手,怒道:“孤没法冷静!”
屋檐上,那刺客已带着江稚鱼逃往后山去。
萧钰想也不想就追了过去。
“殿下!”
“太子殿下!”
“马上将沈小娘子送去医治,傅将军快随我去追!”
说罢,顾思衡马上追了过去。
一行人随着顾思衡冲到后山。
后山崎岖,几乎是一个不注意就能跌落山崖。
江稚鱼又被人挟持,虽然这次也在哭,但好歹没之前那样脑子空白一片。
她呜呜哽咽几声:“为什么又抓我?”
刺客带着她紧张地逃窜,结果走到了死路。
“站住!”
刺客迅速回头,萧钰已经带人追上了。
还不等萧钰想如何,刺客突然对着江稚鱼回答之前的问题:“因为有人想要你的命!”
说罢,他高声对萧钰道:“萧钰!我就在这!你要想救她,那你就一个人来!”
顾思衡知道有诈,伸手阻止:“殿下,小心是陷阱。”
萧钰自然也知道,他停下脚步。
傅承安道:“殿下,让我去,我去救江内侍。”
还没等萧钰回答,那刺客竟直接带人往后一退。
后面就是悬崖!
萧钰脸色一僵,血液瞬间倒流。
而江稚鱼也被吓得一直哭,她没有那么坚强,面对生死,她就是个普通人。
想到他说了这次不会让她一个人,可还是变成她一个人面对危险。
她忍不住委屈又绝望对他喊:“萧钰,救我!”
江稚鱼就这么喊一声,萧钰马上失了理智,他径直朝着刺客所去。
“殿下!”
“太子殿下!”
“没有孤的口谕,谁都不许上前。”
说着,萧钰毅然决然走向悬崖。
“太子!”
顾思衡在原地急个半死。
那边,萧钰渐渐逼近,他看向江稚鱼安抚她:“别怕,我来了。”
刚才一路被挟持,江稚鱼身上衣服早就弄脏了,连脸上也黑一块白一块,特别可怜。
她哭着点点头,明明想冷静,开口却是哭腔:“萧钰,他说有人要我的命,要我死…”
“不会要你的命,没有人可以要你的命,你会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萧钰同她轻轻笑着,一步步走来坚定不移。
“萧钰,能不能活,不是你说了算。”刺客突然说道,脚步一退,“是我说了算。”
在人还没反应过来,刺客直接将怀中的人推倒山下,然后立刻挥刀自尽。
“不!”
萧钰脑子一片空白,身体比理智先反应过来,他伸手直接冲了出去:“江稚鱼!”
远处,众人只瞧见太子飞扑而去,抱着江内侍掉下悬崖。
“太子!!!”
“快去救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
寺庙殿中,男子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殿中燃起的香火,一手撑着脑袋,搭在支起的腿上,一手摇着求签筒,嘴里回道:“是吗?跳下去了?”
“是,属下亲眼看到的。”
男子轻蔑一笑:“愚蠢。”
一旁的暗卫继续道:“恭喜殿下。”
“恭喜什么?”男子抬眸瞥了眼他,暗卫即刻单膝跪在地上。
他冷冷道:“将那刺客的事情处理干净,别留下把柄。”
“是。”
“还有。”
暗卫抬头。
男子站起身,手中求签筒丢下,掉出一支签,他没在意,径直朝外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属下即刻去山崖下巡查太子行径。”
男子回头,冷眸阴森:“我是指那个女子。”
暗卫一愣,赶忙低头:“是,属下明白了。”
男子离去。
暗卫起身,余光瞥见了地上掉落的签,上前捡起,发现上面是——下下签。
…
这里的山谷常年无人行走,树荫格外茂密。
小小山洞中。
有个衣衫破烂的少女在给男子喂水。
“羽珩,我找了许久,只找到点水,这里的山谷我不熟悉,所以没走很远怕掉到更深的地方。”
“没事,他们很快就会找到我们的。”萧钰轻轻摇头,示意不需要水了,“你自己喝点,刚才一路扶着我,又到处找东西,坐下来休息一下,别伤到自己。”
江稚鱼摇头,她看向萧钰的腿,眼眶忍不住泛红:“我没事,刚才掉下来你一直护着我,还挡在我身下,我根本没怎么受伤,反倒是你,把腿伤到了。”
刚才掉下来的时候,她真的以为死定了,还好底下树荫茂密,他们缓冲了一下,停到树枝上了,可是萧钰因为挡在她身下,受得伤比她严重多了。
萧钰抬手抹去她眼角泪花,轻叹:“又哭了,真是爱哭鼻子。”
“对啊,我就是爱哭,高兴了哭,不高兴了也哭,你欺负我要哭,你惹我生气要哭,你受伤了我也要哭,不可以吗?不可以哭吗?”
江稚鱼说着,声音有些哽咽了,她抹掉眼泪,水渍把脸上弄得更脏了,黑乎乎像只黑猫。
萧钰忍不住笑出声,胸口有些痛,他就捂着胸口笑。
“别笑了,都这样了还笑。”她忿忿拍了拍他的腿,不想碰到了伤口。
萧钰疼得嘶了一声。
她吓了一跳:“对不起对不起!我忘记了!”
说着她赶忙去看他的伤口,小腿被尖细的树枝直接刺穿,伤口还在渗血。
可这种情况她也是第一次见,平日见过最多就是扭伤,伤寒,一些小病,刀伤也是那时因为他才跟着爷爷学了些,如今遇到突发情况,才发觉自己学得还不够。
如今眼睁睁看着伤口渗血,什么也做不了,江稚鱼忍不住一边抹眼泪一边自责:“都怪我,要不是我,你也不会救我掉下来,也不会受伤,现在受伤了我都没办法帮你,要是我学得再多些,我就可以知道现在该怎么帮你,该怎么处理伤口,都怪我!”
见她捂着眼睛哭哭啼啼,如此自责,萧钰也心疼起来,他撑着身子起来,拉过她的手,将人脸轻轻捧起,柔声道:“别哭了,这怎么会怪你?刺客是为我而来,你是被无辜牵连的,你应该怪我,不是自己。”
“可是…刺客说有人要我的命,那就说明,不是为了你来的,是为我来的,是,是你被我牵连了…”江稚鱼边哭边说,手搭在他捧着自己脸的手腕上,“大家都是被我牵连了。”
没想到一句话,她就已经想明白刺客的来意了。
萧钰稍微有点意外,但他也没有跟着她的思路走,反倒是问:“那刺客是你雇来的?”
闻言,江稚鱼一愣:“不是…我没有雇刺客,我怎么可能做得了?”
“那不就是了。”萧钰抹掉她眼泪,唇角微微翘起,很是有耐心,“非你所为,非你所愿,何必强行拦到自己身上?明明你才是被伤害的人,你才是最委屈的人,应当骄横些,理所应当些,这样才对。”
江稚鱼睁着泪水沾湿的睫羽,怔怔看着他,半晌开口道:“你就是这么教萧瑛的吗?”
萧钰眉头一挑,反应过来,笑骂:“萧瑛那性子是圣人娘娘惯的,岂非是我教的?我道你别事事怪到自己身上,骄横些,你倒好怀疑我要将你教得蛮横无理。”
他说着,江稚鱼眼睛却慢慢柔和下来,最后嘴角扬起,扑进他怀里。
萧钰微愣,手抬起:“怎么了?”
江稚鱼笑着摇头:“没什么,就是想抱抱你。”
日光透过树荫照进山洞,影影绰绰照在两人身上,虽然那些光很微弱,但却能透过层层叠叠的缝隙跑进来。
萧钰抬手抱住她,这次,这个怀抱少了很多算计,利用,谎言。
只是纯粹的,温暖的,一个怀抱。
江稚鱼也是第一次,想要和他好好谈谈。
“羽珩,你的伤好了吗?”
萧钰竟瞬间明白她问的是什么。
“太医日日来看,早已是过去的事。”
她在问半年前逃避追兵受的伤。
那次他们也是这样躲在山洞,彼此依赖,试着靠近。
可萧钰说,那是过去的事了。
当真都是过去的事了吗?
他们之间真的不需要好好解释清楚吗?
关于她的“死”,关于他半年来做的所有,关于他为什么要抢婚?
关于如今。
江稚鱼悄然捏住衣袖,踌躇不安,最后还是问出口:“你为什么要舍身救我?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说过,这次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萧钰敛下眼眸,看向怀里的人,可对于另一个问题,他迟迟给不出答案。
为什么?
——太子殿下心中究竟有几分想娶?
——你我非两情相悦,为何要将我一辈子困在这?
两情相悦…
世间事为何非要一个明明白白的结果,情与爱于帝王家不过是如梦幻影。
前人之事历历在目,萧钰从心底不愿相信,也不愿承认。
若是承认了,一切似乎会如历史的车轮朝他碾来。
如同那句诅咒一般。
——羽珩,你定会深陷情爱,定会爱而不得。
萧钰的反应异常沉默。
正当她想起身追问。
外面传来了官兵的声音——
“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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