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檩离开的第四天,萧屿然百无聊赖地翻着物理课本,公式和符号像一群跳蚤在他眼前晃动,却一个也钻不进脑子。公寓里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夜枭依旧像尊雕像般守在客厅角落,存在感稀薄,却又无处不在。
这种被无形监视的感觉并不好受,尤其在他无意间窥见了夜枭与那个叫“猎鹰”的男人之间诡异的互动后,一种莫名的烦躁和探究欲在他心里蠢蠢欲动。
傍晚时分,天色阴沉下来,似乎要下雨。萧屿然放下书,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夜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随即起身,走向玄关。
“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夜枭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萧屿然敏锐地捕捉到他语气里一丝极细微的……紧绷?“你待在公寓,不要外出。”
萧屿然点了点头,看着夜枭迅速消失在门外。门合拢的瞬间,他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机会来了。
他几乎可以肯定,夜枭的突然离开,和那个猎鹰脱不了干系。一种强烈的冲动驱使着他,他想知道,这两个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没有犹豫,迅速回到自己房间,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衣服,戴上帽子和口罩,像那天去旧货市场一样,将自己伪装起来。然后,他溜到书房——萧檩的书房有权限查看公寓楼部分公共区域的监控回放。
他熟练地操作着系统,调取了地下车库和公寓楼几个主要出口的监控。很快,他就在地下车库的监控画面里,看到了夜枭的身影。夜枭没有开车,而是快步走向了消防通道的方向。
萧屿然立刻切换到消防通道出口对着后巷的监控探头。画面里,夜枭的身影一闪而过,迅速汇入了后巷复杂的地形中。而就在夜枭离开后不到半分钟,另一个穿着黑色皮夹克、身形高大挺拔、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也从同一个方向鬼鬼祟祟地溜了出来,左右张望了一下,朝着与夜枭相反的方向快步离开。
是猎鹰!他果然在附近!
萧屿然的心脏怦怦直跳,肾上腺素飙升。他立刻记下了猎鹰离开的方向,然后迅速清除了自己的访问记录,溜出书房,像一道影子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公寓。
他不敢跟得太近,只能凭借着对附近地形的熟悉和刚才监控里判断的方向,远远地吊着。雨点开始淅淅沥沥地落下,打湿了他的帽檐和肩头,带来一阵寒意。
穿过几条狭窄的巷道,前方出现了一个废弃的旧厂房区。这里鱼龙混杂,是许多见不得光交易的理想场所。萧屿然躲在一个锈蚀的集装箱后面,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果然,在厂房深处一片相对空旷的烂尾楼里,他看到了那两个对峙的身影。
夜枭背对着他,站得笔直,像一杆标枪。而他对面的猎鹰,则懒散地靠在一根水泥柱上,手里把玩着一个Zippo打火机,火苗在他指尖明明灭灭。雨水顺着他们额前的发丝滴落,气氛紧绷。
“你到底想干什么?”夜枭的声音隔着雨幕传来,比雨水更冷。
猎鹰嗤笑一声,将打火机合上,揣回兜里,抬起头,鸭舌帽下露出一双带着野性光芒的眼睛:“干什么?来看看你啊,我的好搭档。”他刻意加重了“搭档”两个字,语气里充满了嘲讽。
“我们早就不是搭档了。”夜枭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是啊,拜你所赐。”猎鹰站直了身体,一步步走向夜枭,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把我踢出核心圈,发配到边境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夜枭,你可真够意思。”
夜枭沉默着,没有后退,也没有动作。
猎鹰走到他面前,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比夜枭略高一点,此刻微微低头,盯着夜枭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危险的磁性:“怎么?没话说了?还是说,你心里有鬼,不敢看我?”
躲在集装箱后的萧屿然屏住了呼吸,他能感觉到两人之间那种一触即发的张力,比这阴冷的雨夜更加令人窒息。
夜枭终于动了。他抬起眼,迎上猎鹰逼视的目光,那眼神依旧冰冷,深处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剧烈翻涌。
“猎鹰,”他开口,声音沙哑了几分,“过去的事,没必要再提。”
“没必要?”猎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猛地伸手,抓住了夜枭的衣领!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股狠劲,“你他妈一句‘没必要’,就想把一切都抹掉?!”
夜枭没有反抗,任由他抓着,只是眼神更冷了几分:“放开。”
“我不放又能怎样?”猎鹰逼近,几乎鼻尖相抵,灼热的气息混杂着雨水的湿气,喷在夜枭脸上,“你再像上次那样,差点拧断我的脖子?”
躲在暗处的萧屿然瞳孔一缩!拧断脖子?他们之间……
夜枭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下颌线绷得死紧。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猎鹰那双燃烧着怒火和不甘的眼睛,许久,才极轻地、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
“那是你活该。”
猎鹰抓着他衣领的手猛地收紧,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死死瞪着夜枭,胸膛剧烈起伏,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滔天的怒火。
雨越下越大,将两人的身影冲刷得有些模糊。
突然,猎鹰松开了手,向后退了一步,像是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他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带着浓浓疲惫的低笑。
“是啊……我活该。”他转过身,背对着夜枭,声音沙哑得厉害,“是我他妈犯贱,明明知道你是个没有心的石头,还……”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只是用力踹了一脚地上的碎石,发出沉闷的响声。
夜枭站在原地,看着猎鹰显得有些颓唐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指尖微微颤抖。雨水顺着他冷硬的侧脸滑落,看不清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猎鹰才重新转过身,脸上又挂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痞笑,仿佛刚才那个瞬间流露脆弱的人不是他。
“行了,不跟你废话了。”他摆摆手,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东西带到了,话也带到了。我走了,边境那边还有一堆破事等着老子。”
说完,他不再看夜枭,双手插在夹克口袋里,吹着不成调的口哨,转身,晃晃悠悠地走进了茫茫雨幕之中,很快消失不见。
夜枭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一尊被雨水浸透的石像。雨水顺着他黑色的短发流淌,浸湿了他的肩头。他就那样站着,望着猎鹰消失的方向,很久,很久。
躲在集装箱后的萧屿然,看着雨幕中夜枭那孤寂而紧绷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他好像……窥见了一段充满硝烟与伤痛的过往。
这对副CP,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带感。
他悄悄缩回身子,趁着夜枭还没发现,沿着原路,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溜回了公寓。
当他重新躺回自己床上时,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着。窗外的雨声淅沥,而他脑海里,反复回放着烂尾楼里,那场充斥着怒火、不甘、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纠葛的对峙。
夜枭和猎鹰……
他好像,有点明白他们之间那诡异的气氛是怎么回事了。
一种莫名的兴奋,混杂着对萧檩那个世界更深的忌惮与好奇,在他心底悄然滋生。
等待萧檩归来的日子,似乎……真的不那么无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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