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几天是医生的探房时间，每次都是不同的男医生探视，每次来男医生都手里拿饼干水果，每个病房发，每次那些病人都围在男医生身边：“医生给我一个。” “亲人拿来东西，我们才拿来发的，亲人不拿东西来我们就不发。”原来病人亲人拿东西来医院探望，医生集中放在药房，来探望时会发给亲人拿东西来的病人，男医生看清那个病人，就上去拿出几包饼干或一个水果塞进病人手中：“这是你老公买来的。” “这是你儿子买来的。” “这是你姑娘买来的。” “这是你妈买来的。”男医生挨个房间发，身边围着病人伸手讨要：“医生，给我一个。” “没有，你们沒亲人买东西来。”医生一路拒绝一路走，派完后如手里的袋子有多余的，会塞给他看顺眼的病人手里，得不到的病人会抢，最后男医生无奈任由抢走，每次王饶原都坐在长椅上安静看着，从不跟着医生，她知道娘家离省医院几百公里，根本没时间来探望她，王饶愿发现她对门病房有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医生经常给她发东西：“这是你儿子买的。” “你女儿今天又买东西来看你了。” “你二女婿又买东西给你了。”医生每次都很尊重她，对她说话也客客气气的，老太太银发苍苍却仍风韵犹存，医生每给她的东西是别人的两三倍，但她很有风度地分给同病房的病人：“给你一个苹果，给你饼干，给你桔子。”王饶原很羡慕她，不是羡慕她有吃的，而是羡慕儿女都疼爱她，不嫌弃她。王饶原没分到东西吃，但圆脸女孩偶尔分到东西，会分点给王饶原，王饶原不想接，她会说：“你从来都不讨东西，好朋友就会分享给你啊。”王饶原只好接下她的好意。男相女孩她亲人经常来看她，所以她的东西也多，她有时会拿水果给王饶原，王饶原也接受，每天午休她都来王饶原病房跟她们打牌，她有时会在王饶原入睡时偷偷躺她身边睡着，王饶原一睡醒发现就默默把床让给她睡。
偶尔有不吃药反抗被绑”的病人，王饶原她们会被护士长叫去照顾病人，喂药，喂饭，清理小便。都是固定几个人，办完事后，护士长会奖励饼干或水果，所以王饶原也经常有东西吃，每天吃完饭，王饶原也会自动留下来打扫餐厅，打饭阿姨也会多打菜给王饶原。不好的是，她们穿的内衣内裤经常被偷，她们洗好澡，病服会集中丢在筐中被拿去干洗，但她们的内衣内裤要自己洗绑在窗户上晒，都会被不见，王饶原没来几天，两套内衣内裤全被偷了，最后只能穿病服，里面是空的，王饶原问瓜子脸女孩：“是谁偷我们的内衣内裤？“瓜子脸女孩会拉着她到另一个病房指着里面有200斤重的胖女人附着王饶原耳朵说：“都是她偷的。” “她偷那么多，能穿吗？” “她不穿，全压在床下面。” “你们干嘛不叫她拿回来。” “她很凶的，我们又打不过她，而且压在床下都脏，我们现在都习惯不穿内衣裤了，很凉快的。”王饶原按耐不住想笑又问：“你们怎么证明是她偷的。” “等等，她从不轻易从床上下来，等她排队吃饭时我有办法。”等排队吃饭时，瓜子脸女孩拉着王饶原故意排最后，然后两人来到空荡荡的病房，掀开薄床垫，下面真的一排排内衣内裤，内衣并列排一边，内裤并列排一边，整整齐齐的，她指着内衣裤：“我说的没错吧，我们谁都知道，但不想跟她闹。”王饶原望着满床的内衣裤，暗骂奇葩有病，整理好床，两人偷偷摸摸走出病房排队吃饭。
半个月后，瓜子脸被通知出院，要出院的人医生会提前说：“过两天你要出院了。”能出院是平常医生观察病人吃药，睡眠，吃饭和平时的行为，情况好的医生经过讨论，打电话给家人，家人来医院交完费用就可以出院了。这天早上医生手里拿着衣服交给瓜子脸女孩：“陈梅，这是你老公带给你的衣服，去卫生间换好就可以出院。”瓜子脸女孩接过衣服去卫生间，当女孩从卫生间出来，王饶原眼前一亮，看惯了千篇一律穿病服模样，一套丝绸的短裙让女孩显得亭亭玉立，婀娜多姿，王饶原上去抱着她：“好漂亮。”圆脸女孩也连声称赞，瓜子女孩羞红了脸，双手各抱着两人：“再见了，我会想你们的。”王饶原忙按住她嘴巴：“再也不见，出去按时吃药，好好生活。” “我会的，谢谢你大姐。”全院人都来送别，这是她们的习惯，在这狭窄的宛如监狱的空间，无聊打发时间的生活，每次看到有人出院，好象让出院的人代替她们呼吸外面新鲜的空气一样，所以有人出院，每个人都来拥抱一下出院的人，说一句祝福的话。
王饶原泪眼望着瓜子脸一一在众人的祝福下：“真好，出院了。” “要记得我们。” “你真幸福有老公接。” “裙子真好看。”瓜子脸一路点头一路拥抱，直到铁门时，医生打开铁门她转头望着王饶原并向她挥挥手，看见王饶原回应她，然后转身走出大门，医生随后重重关上铁门，王饶原走进病房，躺在床上，无声地望着房顶，心里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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